雍正十九年二月,在萬眾期待中,和碩元壽公主公主泓麗終于迎來了下嫁之日。
一切都按照和碩公主的規制,浩大的婚禮,隆重的場面,姚佳欣看了都有些羨慕呢。想當初自己成為四爺陛下的皇后的時候,雖然冊封禮遠比這隆重奢華,但冊封禮不等于婚禮。人家泓麗下嫁之前行過和碩公主冊封禮的。
時候,四爺陛下雖然給她補了一個洞房花燭之禮,但也遠沒有泓麗下嫁來得熱鬧隆重。
只因為她是繼后,其實嚴格來說,連那洞房之禮也是不必行的,更遑論隆而重之大婚了。
嘆了口氣,姚佳欣把這些無關緊要的牢騷甩到一旁。四爺陛下對她已經足夠好了,而且這些個大婚啊、冊禮啊都是相當折騰人的,細細一想,她貌似也不是很喜歡。純粹就是女人的小羨慕小嫉妒發作罷了。
今日可是泓麗下嫁之日,她這個做后媽的,也得高高興興送嫁才是。
辰時三刻,元壽公主身穿大紅禮服,在司禮嬤嬤引領下、在太監宮女簇擁下緩緩走進坤寧宮,向著她這個嫡母以及四爺陛下這個皇父行三跪九叩辭別大禮。
一跪,謝皇父生養之恩。
二跪,謝嫡母養育之恩。
三跪,辭別父母。
至于生母熹常在…位份太低,沒資格出席元壽公主下嫁大禮,只能貓在昭嬪的偏殿中。
大禮行罷,泓麗只覺得心中酸澀,幾乎要落下淚來。
姚佳欣急忙道:“本宮知道你不舍得,只是今日是你大喜之日,可萬萬不能落淚。”
泓麗深吸一口氣,強忍著心中的憋屈,道:“是,皇額娘。”
禛已經有些不耐煩,“好了,別誤了吉時!”
司禮嬤嬤連忙揚聲道:“吉日到,請元壽公主登上鸞轎。”
左右兩個宮女急忙攙扶著一身沉重禮服的泓麗,退出坤寧宮,登上了那正紅縷金的鸞轎。
太監揚聲道:“公主下嫁,吉時起轎——”
同時,喜慶的鑼鼓響起,端的是喜氣洋洋。
姚佳欣看著那遠去的正紅鸞轎,不禁唏噓,“泓麗素日里只著藍綠,今日穿上大紅喜服,倒是挺好看的。”
禛露出不解之色,“怎么?恬兒好像很羨慕這孽障似的?”
姚佳欣手指輕輕莫過眼角眉梢的細紋,笑道:“年輕嘛,自然穿什么都好看。”
禛忽的一把握住了姚佳欣的微微發涼的手,他壓低聲音道:“在朕眼中,沒人比恬兒更好看。”
姚佳欣老臉嗖地漲紅了,麻蛋,越來越會撩了!
看著她臉紅的樣子,禛忍不住“噗嗤”笑了,“恬兒還是這樣羞澀。”
姚佳欣只覺得老臉發燙,“都老夫老妻了,還這般沒個正形!”
禛揉了揉手里那只冰涼柔軟的手,雙手握著揉搓,嘆道:“手怎么這么冷?”——明明都是二月里了。
今日是泓麗下嫁之日,姚佳欣也特意穿上了皇后吉服,因起得急促,里頭也忘了加件棉衣,的確是有點冷呢。
姚佳欣連忙把自己的手從四爺陛下手中抽了出來,大庭廣眾之下她還是很不好意思的,赧笑道:“不礙事,我去里頭換身厚實的衣裳就好了。”
禛忽的道:“恬兒這般體寒,不如去昌平行宮泡個溫泉吧。”
姚佳欣老臉再度一漲,雖說她已經決計不跟四爺陛下共浴,但是泡澡的時候少不了會喝點小酒,回到寢殿之后,在薄醉之下,難免就…嗯,比較和諧了。
所以去昌平行宮,對四爺陛下而言,絕對是一大福利。
對姚佳欣而言…雖然泡澡很舒服,但也很累好伐。
何況她都這把年紀了——而年紀足足比她大了五歲的四爺陛下身子骨卻還是活力十足!令她羨慕嫉妒不已、腰酸腿軟不已。——這也幸福的苦惱了。
好在四爺陛下不常去昌平,也就每天冬天去個兩三次,當天去、翌日回,就是度個溫泉假。
這樣的頻率,姚佳欣還是能承受的。
突然又要增加頻率,介個…
“那就這么定了!”禛愉快地揮了揮手。
我凸!我沒答應啊!!
今日對富察家而言,亦是極大的喜事,這元壽公主雖不比懷恪公主貴為固倫公主,但好歹也是皇上的親生女兒。
前有董鄂家一門出了兩位皇子福晉,今有富察家一門尚二主,是何等榮耀。
——先帝朝,三福晉與九福晉俱是董鄂氏,而且還是有著同一個祖父的堂姐妹。
昔年董鄂家比之如今的富察氏亦是遜色了些的,畢竟富察家還同時出了一位皇子福晉——而且這位皇子還是實打實的太子爺。
何等皇恩浩蕩啊!
額附傅恒也因此受到皇帝岳父加恩,年僅十四就榮升了三等侍衛,官居正五品,真可謂是年少得志,前途無限,不知羨煞了多少世家子弟。
同為額附的傅興這一日喝得酩酊大醉,跟自己的號堂弟勾肩搭背,大倒苦水,“我跟你說,九弟啊…這額附,看著光榮,這里頭的苦啊,那是三天三夜也說不盡啊!”
傅恒連忙扶穩了堂兄傅興,“九哥,你喝多了。”
傅興開始嘩啦啦掉淚,“九弟啊,你的屋里人,還是趕緊打發了吧,否則等你的公主老婆動手,那可就不只是打發了屋里人了!連你身邊稍微平頭正臉的丫頭都得拉出去配人!然后再給你塞上一堆貌無鹽丑女,看了叫想吐那種!”
——這傅興是馬齊的嫡出幼子,行九。而傅恒則是李榮保的幼子,也行九。
所以傅恒得管傅興叫九哥,傅興則管傅恒叫九弟。
傅恒:…沒想到堂兄你過得是這種日子。
傅興一把鼻涕一把淚,“八大胡同,你以后也千萬別去!哪怕只是干凈的樓子聽個曲兒都不成…九弟!我苦哇!”
傅恒不發一言,默默將掛在自己身上的堂兄傅興,悄悄送到他八哥傅謙懷里。
傅恒拱了拱:“時辰不早了,弟弟該去洞房了。”
這傅謙雖只是李榮保的庶子,卻是自幼養于嫡母佟佳氏膝下,與傅恒自小一起長大,情分最深。
傅謙點了點頭,“你快去吧,誤了時辰公主肯定會不高興。”
傅恒心里冷笑,他還敢不高興?呵!怕是巴不得我今晚醉倒不去呢。
誰不曉得這是公主下嫁,誰敢壞了公主的洞房之夜?因此這新婚宴上,無人敢灌醉額附爺傅恒,只有固倫額附傅興灌醉了…他自己。
傅恒從頭到尾也只喝了兩杯薄酒而已,身上幾乎沒有酒氣,神清氣爽地來到了新婚洞房。
洞房中,傅恒按部就班挑起蓋頭,又與泓麗飲了交杯酒,便冷眼一掃這些個宮女太監嬤嬤,正色道:“你們都退下吧。”
司禮嬤嬤一臉歡喜:“奴才祝公主額附百年好合,早生貴子!”
眾人磕個頭,便都識趣地退出了洞房。
這下子,室內一片靜謐。
泓麗滿臉的局促不安,小臉都有些發白了。
傅恒一手伸了過去,挑起泓麗的下巴,他笑了,“真沒想到,您這么一打扮,倒是有幾分嫵媚動人。”
泓麗俏臉僵硬,“春和…”
傅恒淡淡道:“好了,不廢話了,洞房吧。”
說罷,傅恒便開始寬衣解帶。
泓麗瞪圓了眼珠子,“你、你、你——”
傅恒的手腳極快,已經脫下那件大紅色的外袍,嘴角噙著笑,眸子卻是冰冷的:“怎么?難道公主忘了,今晚可是你我新婚之夜!都是過來人了,該怎么做,您應該比我更清楚吧?”
說著,傅恒突然湊到了泓麗耳邊,“對于女人,您不是比我更有經驗嗎?!”
泓麗俏臉鐵青,她有的可不是這種經驗!
然而,傅恒已經不由分說將泓麗推到。
今夜良宵漫漫,對于泓麗而言著實不是什么好的回憶。
要雌伏于男人,對她而言本就是一種恥辱,何況將這恥辱加于她身的,偏偏又是春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