悲催的年氏垂淚兩行。
宮女菊簪快步跑了進來,“娘娘不好了,年學士被皇上貶為鳳陽知府了!”
“什么?”正在掉淚的年氏整個人都傻了眼,“二哥被貶為知府?”
忽的,年氏一下子想到了什么,難道說…二哥做得那些事,皇上都知道了?所以,她才會被禁足?
年氏咬了咬嘴唇,淚落連珠,“本宮怎的這般命苦…”
入了宮便飽受寧妃折磨,原以為皇后回宮,自己能有好日子過。結果皇后利用她,母族牽累她…
二哥二哥,你鬧這一出,害了妹妹我,也生生毀了你自己的前途!又是何苦來哉?
菊簪連忙寬慰:“皇上只是禁足您三個月而已,很快就會過去了。”
年氏淚眼朦朧,滿是幽怨地道:“就算二哥有錯,可本宮又做錯了什么?要遭此懲處?”
菊簪低聲道:“娘娘,這宮里就是如此,后妃與前朝母家,是一榮俱榮、一損俱損。娘娘出身漢軍旗名門,所以才能這么快就封了嬪。所以…”所以年家出事,您自然也會跟著受到牽累。后頭這句話,菊簪沒說出口,但意思已經足夠明顯。
聽了這話,年氏沉默了。
良久,年氏擦了擦淚珠,低聲道:“二哥年輕得志,難免有些…”年氏終究還是沒說出埋怨的話,畢竟從小二哥十分疼她。此番雖連累了她,但是好心才辦了壞事。
年氏長長嘆了口氣,“還是大哥處事穩重。”
菊簪忙道:“是啊,您的長兄官居工部侍郎。您還是有靠山的。”
年氏唉聲嘆氣,只可惜她與長兄并非一母同胞,關系生疏冷淡。
敦嬪被禁足,最高興的自然當屬那貴人、海貴人、云貴人一干人等。一個個斗志昂揚,想趁著敦嬪不能侍寢、貴妃又有孕的這個好時機多多承寵,若是能懷上龍胎,封嬪居主位便指日可待了。
正四品的嬪位定額有六,如今卻僅有一個敦嬪,高位多空懸,眾貴人翹首渴盼啊。
再加上高常在、蘭常在兩個年輕的嬌嫩的,雍正六年的春日里百花爭艷,好不熱鬧。
姚佳欣只顧著兀自養胎,連宮務都悉數交給了寧妃、裕妃打理,自己只是偶爾聽一下匯報而已。她的家庭作業也被四爺陛下免除,如今她有興致便臨幾張字、作幾筆畫,清閑得不得了。
在這樣的日子里,姚佳欣肚皮也吹氣般大了起來,看著自己那如西瓜般滾圓的肚子,姚佳欣感慨不已。
記得當初懷弘小旭的時候,肚子瞧著比同月份的孕婦要小一圈兒,當時總擔心肚子里的孩子先天不足。
如今肚子倒是夠大了,大得她忍不住擔心,臨盆的時候,能生下來嗎?
就在姚佳欣的擔憂中,汪貴人迎來的臨盆之日。
汪氏這一胎頭幾個月的時候的確辛苦,但四個月后就不再孕吐,胃口也打開了,隨之也快速發福,肚子個滾圓得個西瓜似的。
因此臨盆的時候,汪貴人著實吃了些苦頭,折騰了一天一夜,才終于誕下了一個足足七斤重的孩子,是個男孩。
按照皇子的序齒,是七阿哥了。
添子的喜訊傳來的時候,四爺陛下正在碧桐書院教姚佳欣工筆繪畫的技巧。
工筆注重寫實,筆觸細膩,畫起來格外費時費事。
禛握著的柔夷道:“你現在還不懂作畫,所以應當先求其形似,在慢慢琢磨神思。”
大總管張起麟笑得跟彌勒佛似的跑了進來,打千兒磕頭:“恭喜萬歲爺!汪貴人誕下一位小阿哥!!”
聽了這話,禛眉心舒展,轉眼看向姚佳欣的肚子,“眼下就只等著咱們這個孩子落地了。”
姚佳欣嘆了口氣,“臣妾肚子里這么大,只怕生產的時候會艱難些。”——她已經很注意控制飲食了,但肚子餓得咕咕叫,實在是忍不住不吃啊!!
禛忙握住她的手,柔聲道:“別胡思亂想,有菩薩保佑,咱們的孩子肯定會平安降生的。”
姚佳欣只得擠出個笑容,菩薩什么的,她是在不敢寄予希望。
她也不想胡思亂想,便笑著轉移話題:“汪貴人誕下皇子有功,皇上也該賞她點什么。”
禛淡淡道:“叫底下挑些珠寶首飾賞賜下去便是。”
姚佳欣小聲問:“那位份…”——汪氏雖然是包衣出身,但裕妃也是,按理說封個嬪也沒什么不可以。
禛道:“朕先前答允了寧妃,讓她撫養這個孩子。汪氏的位份就暫且不晉了。”
姚佳欣“哦”了一聲,她也無意壞了寧妃的好事,汪氏到底太年輕,資歷不足,還得再熬上幾年才有出頭之日。
七阿哥過了洗三,四爺陛下瞧著這孩子生得健壯,無有夭折之虞,便下旨賜了名字,是為弘旬。
這個名字著實平平無奇了些,也正體現了四爺陛下的態度。
七阿哥的到來,的確是一件喜事,在四爺陛下眼中卻算不得大喜。
但對于寧妃而言,卻是天大的喜事,寧妃倒是沒有急著把七阿哥抱去正殿撫養,而是特意寬許汪貴人撫養七阿哥至滿月。
寧妃是人逢喜事精神爽,開口便是七阿哥、閉口弘旬的,可把懋妃給妒忌壞了。
四妃都是失了寵的女人,唯一的盼頭無非就是孩子。如今四妃里,唯一沒有孩子的,便只有懋妃了。人家齊妃雖遭了厭棄,卻足足有二子一女,裕妃有五阿哥、寧妃也有了七阿哥。看著別人都有兒子,懋妃酸得都要冒泡了。
比懋妃更酸的,便當屬皇后娘娘了。
皇后先前鬧了那么一場,想要徐徐謀算汪氏這一胎。
沒想到寧妃會那么快查到了暮云頭上,雖然暮云只招供了敦嬪,不曾前累到她身上。但寧妃卻徹底扎緊了籬笆,讓皇后無計可施,只能眼睜睜看著七阿哥落入了寧妃手中。
總管太監胡忠良連忙安慰:“娘娘膝下好歹有四公主,四公主十分乖巧嫻靜呢。”
皇后恨恨道:“乖巧嫻靜有何用?!還不如齊妃的懷恪頂用!不能討皇上歡心,便是廢物!!”
此時此刻,一個小小的人兒正站在殿外,那嬌嫩如玉的臉龐一瞬間幽暗了下去,烏黑的睫毛垂下,眼中晦暗不明。
“娘娘息怒。”胡忠良連忙寬慰。
皇后大口喘著氣,“云錦墅那邊的看守太監,你收買得如何了?”
胡忠良點頭:“已經拿下了。”——這件事皇上已經允準了。只要不妨礙到貴妃娘娘,皇上還是很樂意冷眼旁觀的。
皇后點了點頭,“你明日便帶泓麗去一趟云錦墅。”
“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