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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五零章、年氏的綠頭牌

  清瀾殿東偏殿,年貴人慵懶起身,一番精心梳妝,足足花了大半個時辰。

  年貴人自顧自喜地看著鏡中容顏,心下甚是甜美,打今晚起新人便可以侍寢了…想到此,年貴人取出了一枚五兩重的金錁子,交與宮女合璧送去敬事房打點。

  合璧應了“是”,笑靨甜美地道:“小主定會是頭一份的恩寵。”

  年貴人臉頰羞紅,嫵媚含嗔:“快去吧。”

  合璧前腳離開,寧嬪身邊的一個二等宮女捧著兩匹上好的妝緞便來到了東偏殿。

  年貴人掃了一眼,心道,那匹蟹殼青的著實老氣,但是那匹粉霞色的妝緞甚是嬌艷,上頭的玉蘭花織紋也甚是雅致。

  卻聽那宮女道:“這是賢妃娘娘賞賜給新晉嬪妃的緞料。”

  一聽是賢妃所賜,年貴人不甚歡喜,問:“四個人都有?”

  宮女應了聲“是”,“每人都是兩匹。”

  年貴人不禁腹誹,這賢妃還真會籠絡人!面上卻笑了笑,“那匹粉色的倒是不錯,很合我的心意。”

  宮女又道:“貴人身子虛弱,寧嬪娘娘說,您不必急著去碧桐書院謝恩,只管好生將養著便是。”

  宮女不說這話,年貴人倒是險些忽略了這規矩,位份低的嬪妃受了高位嬪妃賞賜,依例是要去謝恩的。年貴人顰眉,也就是說過幾日她少不得要去給賢妃謝恩?

  年貴人深吸了一口氣,眼下她位份低于賢妃,也只得暫且忍耐了。

  便道:“我省得了,過幾日自會去謝恩。你退下吧。”

  送走了寧嬪的人,暮云笑容燦爛地道:“小主,這料子可真好!顏色鮮艷又嬌嫩,跟粉霞似的,您穿在身上肯定好看!”

  一想到是賢妃所賜,年貴人就有些不喜,但瞧著這匹粉色玉蘭花妝緞又著實合乎心意,便道:“那就讓針線局裁制一身旗服吧。”

  “是。”暮云應了聲是,又低聲道:“若想叫針線局的繡娘盡心盡力,怕是少不得要賞賜一二。”

  年貴人眉心顰蹙,“宮里其他嬪妃也都是如此嗎?”

  “這…”暮云斟酌了一下話語,才道:“差不多都要意思一下。哪怕是宮里幾位嬪主娘娘,雖手底下有針線上人,但是忙不過來的時候,差遣針線局繡娘也是要給些賞賜的。”

  年貴人臉色這才好了些,便拿了十兩銀子交給暮云:“告訴針線局,針腳務必細密。只要做得好,本貴人絕不吝嗇賞賜。”

  暮云心道,一下子賞賜十兩銀子,已經是不少了。暮云笑著道:“小主您放心,如今又不是年節忙碌時候,如今針線局正清閑,巴不得有人差遣呢!奴才會讓她們盡快趕制出來,讓您漂漂亮上身。”

  聽著這些話,年貴人甚是愉悅,但是接下來的話,便叫她笑容僵硬了。

  “到時候您穿在身上去給賢妃娘娘謝恩,賢妃娘娘定會高興的。”暮云笑著說,說完這句,暮云忽的發現自家貴人臉色有些不太好。暮云脖子一縮,連忙屈膝道:“奴才這就去。”然后,就一溜煙跑得沒影兒了。

  暮云走后,年貴人一巴掌趴在案上,咬牙切齒,賢妃!賢妃!一個個滿嘴都是賢妃!你們的主子是本貴人還是賢妃?!

  這時候,一個一團孩子氣的三等宮女進來,屈了屈膝蓋,用稚氣未退的稟報:“貴人,西偏殿海常在來了。”

  年貴人這才收斂了那滿是妒意的怒容,心想,人無千日好花無百日紅,賢妃已經年老色衰,得寵不了多久了。

  想著這些,年貴人心里才舒坦了些,揚聲道:“快請進來!”

  海常在步履優雅,蓮步走了進來,不由瞥見墻角的翹頭案上擱著一匹蟹殼青妝緞,海常在頓時明白,另一外一匹肯定是拿去裁制新衣了。心中暗啐,這年氏不是很不忿賢妃得寵嗎?這么賢妃娘娘賞賜的料子,這么快就用上了?

  心中暗自鄙夷,臉上卻帶著溫和得體的笑容,海常在屈了屈膝蓋:“給年貴人請安。”

  見海常在客客氣氣行禮,年貴人露出了驚訝的神色,連忙道:“你我之間何必如此拘禮!這也太見外了,快快請起!”

  海常在腹誹,覺得“見外”,即使不攔著我行禮,好歹也起身扶我一把啊?

  年氏這人,真是認識得越久,越覺得可惡!

  海常在面含微笑,“禮不可廢,如今冊了位份,高低有別,自然一切都應該按照宮規來。”——年氏自己不守宮規,不向主位請安,她可得守好了禮數,省得跟年氏一樣處處樹敵。

  年貴人笑容中帶著幾分滿意之色,這海氏雖然也被選為嬪妃,但她明白高低有別就好。

  “快坐吧。”年貴人笑著指了指旁邊的繡墩。

  海常在暗啐,去給寧嬪娘娘請安,起碼還能賜張椅子坐,到了年氏屋里竟只有繡墩可坐了。海常在瞥見里頭擱著幾張南官帽椅,心下極是不快。

  年貴人羞澀一笑,道:“打今兒起,新人便可以侍寢了,敬事房那里你可打點過了?”

  海常在低下頭,小聲道:“已叫人送了二十兩銀子去。”

  年貴人心下一安,數目果然比她的少,年貴人點頭:“二十兩應該是足夠的。”

  海常在心道,她是不想太張揚,才塞了二十兩銀子,無功無過而已,哪里就足夠了?

  二人各懷心思,表面上和和氣氣聊了一會兒,海常在便告辭了。

  敬事房。

  一把年紀的總管太監陳福掂了掂那枚金錁子,“可惜了…”

  可惜清瀾殿主位娘娘已經傳了話,說年貴人染病,吩咐將綠頭牌撤下。若只是寧嬪的吩咐便罷了,寧嬪派來的首領太監還說,他們娘娘已經稟了賢妃娘娘知曉。

  也就是說,寧嬪的意思,賢妃默許了。

  賢妃娘娘都默許了事兒,陳福豈敢不許?便毫不猶豫收了金錁子,也毫不猶豫摘下了那枚才剛剛制好的“貴人年氏”的綠頭牌。

  “年紀輕輕不懂事,吃些苦頭便懂了。”陳福呵呵笑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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