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后,尤嬤嬤喜氣盈盈走了進來,行了個萬福,道:“娘娘,奴才該伺候您排惡露了。”
姚佳欣眨了眨眼:“怎么排?”
尤嬤嬤笑著說:“奴才給您按摩一下小腹即可。”
姚佳欣“哦”了一聲,按摩啊,尤嬤嬤按摩是很舒服的。
可沒想到,尤嬤嬤給她帶來不是享受,而是折磨!!
排惡露的專項按摩,實在太特么疼了!
尤嬤嬤的手大力按壓著姚佳欣的肚子,上下揉搓,疼得姚佳欣嗷嗷慘叫,這痛楚簡直絲毫不遜色生六包子!
唯一慶幸的時候,尤嬤嬤大約只按摩了兩刻鐘便結束了。
姚佳欣眼角掛著淚珠,慘兮兮哼哧著,做女人實在太辛苦了!
生孩子是折磨,生完之后還是要飽受折磨。
按摩完之后,尤嬤嬤忙道:“娘娘,惡露必須盡快排干凈,這樣您身子才能好得快些。”
姚佳欣哼唧唧道:“你就不能輕點。”
尤嬤嬤一臉為難地道:“奴才已經盡量輕些了。”
忽的,姚佳欣感覺到的確有東西排了出來,看樣子尤嬤嬤按摩手法的確很專業。
她嘆了口氣,“每天要按摩嗎”
尤嬤嬤小心翼翼道:“最好早晚各按摩一次。”
姚佳欣欲哭無淚。
“要按摩多少天?”姚佳欣哭腔問。
尤嬤嬤道:“那得看您什么時候排干凈,大多數婦人月子里就能差不多能排干凈。”
姚佳欣淚流滿面,也就是整個月子里,她每天都得被尤嬤嬤蹂躪?
做女人真是太悲催了!
說著,只見濃云端進來一碗熱騰騰的藥汁,道:“娘娘,這是黃院判開的產后調理藥,有除了補養身子,還有助排惡露之效。”
姚佳欣沒力氣爬起來喝藥,只得叫濃云一勺一勺喂著喝。這樣喝藥,苦得姚佳欣舌頭都發顫了。
坐月子,特么完全就是遭罪一個月啊!
六包子則是每天吃奶睡覺,除了洗三那日被帶出去折騰了一回,其余的日子過得都比她這個額娘舒坦多了。
好在姚佳欣的惡露排除很順利,大約二十日的時候就完全排干凈了。終于不用飽受尤嬤嬤的按壓折磨了。
只是,惡露雖然排盡,但姚佳欣產后身子還是極其虛弱。每日都要躺在床上將養,每日中藥、藥膳不離口,至于洗頭洗澡什么的,更是奢望了。
因此,姚佳欣不負眾望地…餿了。
作為一個愛干凈的人,這真真是令人絕望的氣味。
早先整天飽受尤嬤嬤按壓折磨,姚佳欣無暇顧及這些,如今惡露排盡,惡臭實在叫人難忍啊!
“娘娘,您真的不能洗澡,奴才最多只能幫您擦擦身子擦擦頭。”素雨一臉為難地道。
“好吧。”稍微擦擦總比不擦強。
就這樣,她餿臭中度過了坐月子的煎熬日子。
因產后虧損,黃院判建議姚佳欣最好做雙月子。產后一個月里,姚佳欣已經是受夠了,如何愿意再被折騰一個月?不過黃院判又說,第二月里,可以下床在內室和庭院散步,也可以沐浴盥洗。
姚佳欣這才接受了。她身子本就弱,經歷了這場孕育分娩,著實覺得身子虛了不少,確實該好好將養。
可是如此一來,六包子的滿月禮,她是無法出席了。按照滿月禮的流程,要母抱子出,若她不露面,難道要請皇后這個嫡母代替?
姚佳欣心里著實不樂意。
包子滿月前一日,四爺陛下差遣大總管張起麟前來傳信,說他午后駕臨。婦人做月子,按照古人的封建迷信,男人是不能進月子房的,因此姚佳欣已經一整個月沒見到四爺陛下了。
只不過這段日子,四爺陛下沒少來碧桐書院。畢竟四爺陛下還需要定期吃她這只安眠藥呢,只不過不進產房,而是在產房隔壁的書房午睡一會兒,一墻之隔,她的安眠藥精屬性依然能夠發揮得極好。
另外,四爺陛下也經常來看望六包子,前前后后已經賞賜了六包子不知多少綢緞、珠玉、珍寶。自然了,也沒少犒勞她這個“勞苦功高”的產婦,四爺陛下賞賜了最好的滋補品,都被尤嬤嬤做成了精美可口的藥膳,進了姚佳欣的肚子,還有不少金玉首飾,姚佳欣月子里不上身,但是擺出來欣賞一下,心情很是很不錯的。
總之,姚佳欣私庫以極快的速度充盈著。尚未滿月的六包子也已經具備了不菲的私產。
四爺陛下此番特特叫張起麟來傳訊,明顯是要來看她了。
于是,產房中一通忙碌,姚佳欣也終于可以沐浴,她足足洗了三遍,才終于把那滿身的餿臭味給洗干凈,黏糊糊打結兒的頭發也終于可以痛痛快快清洗。
從頭到腳干干凈凈的感覺,真真是舒服極了!
姚佳欣感動得都要哭了!
產房中密不透風,且如今已經是五月光景,本就十分暖和,產房又是西曬的屋子,姚佳欣曾偷偷拿出溫度計測量過,晌午的時候都已經有三十度了呢!
尤嬤嬤正專注地往姚佳欣松弛的小腹和后腰上著重涂抹潤體膏,配合著專業的按摩手,據說能夠起到纖腰收腹、緊實肌膚、以及收攏盆骨的功效,這潤體膏也是專門為產后婦人調制的,有一股子中藥的藥香。
足足按摩了兩刻鐘,姚佳欣只覺得小肚子都暖呼呼的,再纏繞上柔軟透氣的束縛帶,穿上中衣中褲,姚佳欣歪坐在了窗前的貴妃榻上,身上蓋著被子——主要是蓋住腰腹及以下部位。
素雨拿著干爽的松江布巾子,替她擦著濕漉漉的頭發,一遍遍擦拭,一直擦到頭發足有六七成干,這才叫玉露將那紅木架子搬了過來,將尚未干透的三千青絲均勻攤開在架子上,此時陽光已經透過支摘窗照射進來,因此頭發干得倒是蠻快的。
沒有吹風機就是麻煩啊。
虧得有人伺候,要不然這么長的頭發,姚佳欣可拾掇不來。在現代那個電器豐富的時代,姚佳欣也只是留了過肩的頭發而已,還總嫌棄打理起來麻煩呢。
曬到頭發九分干的時候,素雨便取了保養發絲的頭油,以茶油為基礎油,浸泡過上好的桂花和依蘭花,桂花清香宜人,依蘭則能使頭發烏亮柔順。
素雨著重在她的發梢上多涂抹了一些頭油,細細揉搓,姚佳欣聞著這馥郁的香氣,又被暖暖的日頭曬著,不覺間昏昏欲睡。
然后素雨很快喚了一聲“娘娘”,“您的頭發已經干透了,奴才服侍您梳妝吧。”
一整個月蓬頭垢面,今日總算可以好好打扮一下了。
姚佳欣端坐在鏡前的繡墩上,象牙梳那溫潤的梳齒一下下劃過頭皮,輕重合宜,只覺得頭皮被舒緩了不少,令人格外舒服。如此將長發梳理順溜,三千青絲很快被梳成了一個光滑平整的兩把頭。
姚佳欣吩咐道:“打扮得簡單些即可。”
剛拿起一支金累絲銜珠嵌紅寶石鸞釵的素雨,只得悻悻將華美的鸞釵放下,取出了一雙翡翠燕釵簪在娘娘烏黑油亮的發間,然后又點綴上一朵合歡絨花,最后取了一對碩大的南珠耳環為娘娘佩戴上。
姚佳欣看著鏡中素凈的裝束,滿意地點了點頭。
至于臉上妝容,玉露已經為她勻了臉,傅粉描眉,鏡中倒映著一張白皙的小臉,只是過于白皙,沒什么血色,瞧著又單薄又羸弱,活脫脫林黛玉的形象。
胭脂色濃,姚佳欣怕被涂成媒婆臉,便自己上手,將胭脂與妝粉混合之后,小心地在臉頰和眼皮上上撲了少許,然后拿玉簪蘸取,在唇心一旋,一個櫻桃唇便畫好了。
最后,素雨為她取出針線上人新裁制的一身五彩緙絲蓮紋旗服穿上,明亮的衣裳與胭脂,將她的氣色生生提了不少。整個人看上去也沒那么病弱了。
這一通梳洗打扮,足足花了半天時間才搞定。
這時候,王以誠快步進來稟報,“娘娘,皇上來了。請您移步正殿。”
此刻雖是晌午,素雨還是拿了一件寶藍妝緞斗篷給她披上,這才小心翼翼扶著她去了正殿。
推開產房的房門,陽光明媚地灑在臉上,姚佳欣看著那灼人的陽光,只覺得有些刺眼。
已經一個月沒走出房門了,還真是有種恍如隔世的感覺。
外面的空氣就是新鮮,空氣里還有一股淡淡桐花香,清潤悠遠——這個時令碧桐書院外的桐花都已經開了,真想出去走走。
悵然了片刻,姚佳欣忙快步走向中殿。
只見四爺陛下正站在床頭,用佛珠上垂下的明黃絲絳逗弄著襁褓中的六包子。
小孩子視力還未發育完全,但明黃如此明亮的顏色,還是很能吸引小孩子的眼球的。六包子烏溜溜的眼瞳與那晃動的絲絳一起轉動,肉呼呼的小手幾度想要去抓那絲絳,結果四爺陛下稍微一提,絲絳就從六包子的指尖飛走了。
“啊嗚!”六包子發出了憤怒的囈語。
姚佳欣看得有點無語,腫么感覺四爺陛下是專門來欺負她的六包子的?
“皇上萬福金安!”姚佳欣急忙揚聲請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