禛這幾日有些生氣,恬兒的字竟越寫越不像樣!
從前恬兒寫字雖然進益緩慢,但起碼一直都認認真真臨摹。
但最近,這字兒居然不進反退!他特意問了王以誠,原來這幾天恬兒根本沒有認真寫,只是隨便寫完十張,然后就去呼呼午睡了!
禛很生氣,所以打算趁著今日翻了牌子,好生訓斥恬兒一番,然后再做點愉快的事情。
但是現在——
恬兒居然——睡著了!!
禛氣得臉都綠了!
不是已經午睡了嗎?這會子才剛剛入夜,轉瞬的功夫居然又睡著了!
從前恬兒入睡快,是禛欣慰的事情。
但是現在,朕一點也不欣慰!
看著那睡顏,禛忽然覺得有點困乏…他揉了揉眉心,恬兒這奇異的體質,簡直如睡神一般。她自己能睡,更能讓別人酣然入睡。
忽的,禛想到了什么,“最近恬兒似乎格外嗜睡…”
侍寢這么重要的事情,恬兒怎么不會不等朕便睡著了?肯定是努力遏制困意,最終撐不住才睡著了的。
難不成,恬兒是遇喜了?
禛想到這種可能,心底跳躍起一抹喜意。
既如此,就容她放肆一回吧。
禛寬了外袍,鉆進被窩,懷抱嬌軀,轉瞬入夢。
翌日清晨,姚佳欣朦朦朧朧睜開睡眼,迷迷糊糊問:“什么時辰了,皇上來了嗎?”
枕邊響起一個略帶不爽的男低音:“朕來了,天亮了。”
聽到這六個字,姚佳欣如被潑了一頭冷水,困意轉瞬全消,這燕喜堂中的確已經一派亮堂,這昭示著已經是第二日的清晨了。
姚佳欣呆若木雞,她僵硬地轉過脖子,看著四爺陛下,四爺的龍臉上分明掛著不爽,而姚佳欣的身上…神清氣爽,毫無不適呢可見四爺陛下沒有趁著她睡著干某種事情。
看著恬兒這幅傻乎乎的樣子,禛也生不起氣來,“放心吧,朕已經吩咐內務府記檔了,丟不了你的顏面。”
姚佳欣又尷尬又心虛,她覺得自己有必要趕緊不動聲色暗示一下四爺自己為何嗜睡,她低下頭,弱弱道:“嬪妾最近也不曉得怎么了,胃口大開,還特別容易困…”
禛心道,看樣子八九不離十了,便道:“叫黃岐給你好好把個脈,好生調養幾日吧。”——恬兒的信期未知,就算有孕,日子也太短了,怕是診不出來。
禛遺憾地嘆了口氣。
姚佳欣小心翼翼看了四爺陛下一眼,“皇上不生嬪妾的氣?”
禛揉了揉她亂糟糟的腦袋,“人吃五谷雜糧,就都有不舒坦的時候。”
姚佳欣松了一口氣,不管四爺陛下有沒有朝著她暗示的方向去想,自己算是過了這一關了。回頭請安的時候,推說身體不適,跟皇后告假幾日,摘下綠頭牌,歇養個十天半個月,就差不多能診斷出身孕了。
于是洗漱更衣,陪著四爺陛下一起用過了早點,姚佳欣直奔皇后的景仁宮而去。
“嬪妾今早起來,頭有些沉,想著如今換季,可能是染了風寒。”姚佳欣面露虛弱之色,她這幅瘦巴巴的樣子,裝病人簡直信手拈來。
皇后自是巴不得姚嬪多病幾回呢,因此也沒多心,她微笑著關切道:“你素來體弱,夏秋之際該格外小心才是。”
“多謝皇后娘娘關懷。”
皇后微微頷首:“既然染了風寒,就只管好生將養著,等徹底好利索在來請安不遲。”
“謝皇后娘娘恩典。”
姚佳欣回到永壽宮,便看到黃岐黃院判,來得真快啊。
黃院判給她診了脈,略皺了皺眉,“微臣會為娘娘記一個偶感風寒的脈案,所開之藥只是調理身子之用的,娘娘只管用著便是。”
黃院判很上道啊!
一下子就診出她裝病,還特意配合,姚佳欣立刻暗示素雨,素雨飛快塞上一錠銀子,客客氣氣送了黃院判出永壽宮。
素雨低聲道:“娘娘不該稱病的。”——萬一不是遇喜,豈不是耽誤了侍寢懷龍胎?
“我的確最近乏得很,歇息幾日也好。”姚佳欣含混地道。
素雨哀嘆,自家娘娘哪兒都好,就是太懶怠了些。爭寵這種要緊大事,居然也不溫不火的!
素雨正頭疼著,長春宮耿貴人身邊的貼身宮女葵兒便來了。
葵兒磕了頭,“我家貴人聽聞娘娘染了風寒,很是擔心,所以特遣奴才來探視。”
姚佳欣揉了揉太陽穴,語氣刻意虛弱地道:“黃院判說,只是小恙,吃幾服藥便無礙了。”說著,她又微笑著說:“如今天氣轉冷,記得提醒你們貴人添衣。”
“是!”葵兒磕了頭,留下了耿貴人送的滋補品便退下了。
素雨打開禮盒,見是成色頂尖的燕盞,不由笑了:“耿貴人也算是有心了,這些燕窩,應該就是日前皇上去長春宮時候賞賜的官燕。”
姚佳欣笑了笑,自打耿貴人挪去長春宮養胎,四爺陛下便時常去看望,回回去都有厚賞。耿貴人的小日子過得倒是愈發滋潤了,前日見過一面,人都發福了呢。
如此姚佳欣便開始了“養病”的日子,這一病就是十幾日,生生連宮中的中秋宴都缺席了。一時間,不少人傳言說永壽宮姚嬪風寒加劇,已經病得下不了床了云云…
姚佳欣只管坐視流言席卷后宮。
耿貴人有些不放心,二度遣了宮女葵兒來探視。
“小主,奴才瞧得真真的,姚嬪娘娘雖然精神頭不太好,但著實不是病重的樣子,氣色也還不錯。”回到長春宮的葵兒一臉納罕地道。
耿貴人心里忽的一閃,立刻警告葵兒:“這些話不許告訴任何人!”
葵兒一愣,懵懂滿臉。
耿貴人深吸了一口氣,“我看姚嬪養病是假,養胎才是真!”
“什么?!”葵兒眼珠子瞪得大大的,“姚嬪娘娘有喜了??”
耿貴人點了點頭,“要不然她沒有理由謊稱有病,避居不出!”耿貴人又忙對葵兒道:“姚嬪肯見你,讓你看到她沒有病重的樣子,便是暗示我這個意思了!”
葵兒仍舊一臉不可思議:“姚嬪娘娘素日里嬌嬌弱弱的,又這般年歲了,居然遇喜了!”
耿貴人幽幽道:“她未有身孕便封了嬪,來日誕下阿哥,至少是個妃位。”而她,頂多就是個嬪。
這一刻耿貴人心里多少有點酸,她撫摸著肚子,“好孩子,你可千萬要是個阿哥。”——若是個公主,只怕連嬪位都未必能封得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