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姐姐,背后說姚貴人的壞話,終究是咱們不對。”——如今既然賠禮認錯就能過了這關,何必非要鬧到齊妃娘娘跟前?
安答應一句“終究是咱們不對”,讓李常在漲紅了臉皮,有齊妃娘娘做主,難道還怕一個貴人不成?齊妃娘娘心里對姚貴人早就酸妒得很了!
旁邊的耿貴人皺了皺眉,這李常在一直仗齊妃的勢,頗為囂張,齊妃也一直袒護著她,若是真鬧到齊妃那兒,齊妃還真未必能秉公處置。只不過姚貴人得寵,若是一直鬧下去,再鬧到皇后跟前,甚至鬧到皇上面前,最后贏的肯定是姚貴人,只不過…若真為這點小事鬧到帝后跟前兒,姚貴人也要落一個囂張跋扈、不好相與之名。
耿貴人清咳了兩聲,“李常在,這些年齊妃娘娘一直待你不薄。你卻仗著她恩寵,給她招惹事端,你就是這么報答齊妃娘娘的?”
“我——”李常在被耿貴人噎得說不出話來。
耿貴人臉色冷肅:“你滿口污言穢語,形同市井潑婦,明知有錯卻毫無悔意!”說著,耿貴人看著姚佳欣道:“姚姐姐,我不必勞煩齊妃娘娘了,直接請皇后娘娘做主得了!”
此話一出,李常在這才真的慌了神,若鬧到齊妃那兒,她自是不懼,可若是鬧到中宮處,皇后娘娘早就對承乾宮不滿,肯定會借此機會重懲她!
姚佳欣驚訝地看了耿貴人一眼,今日的事兒,耿貴人原本可以像鈕祜祿貴人一樣作壁上觀的。
見姚貴人止不住地打量自己,耿貴人報以和善的微笑,然后板著臉對李常在道:“怎么?李常在還不肯認錯?非要跟著我們去景仁宮走一趟?”
李常在臉色一白,終于不再扛下去了,她噗通一聲跪倒在地,咬了咬嘴唇,道:“婢妾言語無狀,冒犯貴人,還請貴人恕罪。”
一提到皇后,慫倒是快。
姚佳欣笑了:“我知道,你嘴上認錯,心里肯定不服氣得很。”
李常在咬著貝齒道:“婢妾不敢,婢妾是真心認錯。”
姚佳欣嗤地笑了,牙齒都要咬碎了,還說是真心認錯?這李常在,倒是好玩得很,姚佳欣淡淡道:“都跪著做什么,不曉得還以為是我罰跪你倆呢!”
安答應見狀,急忙道:“多謝貴人寬恕!”
而李常在則一聲不吭站了起來,還緊緊咬著牙齒,腮幫子都緊繃著,不曉得還以為她打算咬人呢。
姚佳欣微笑款款:“李常在若是心里不服氣,回頭盡管去找齊妃娘娘告狀。”
聽了這話,李常在難掩驚色,她的確是這么打算的,可姚貴人竟然是一幅渾然不懼的樣子?
姚佳欣已經不再理會李常在和安答應,而是回頭朝著耿貴人笑了笑,“今日我是沒什么心情賞花了,不如我宮里品茶吧。”
耿貴人欣然點頭。
一直裝啞巴的鈕祜祿貴人微笑著說:“聽說皇上賞賜了姐姐今春的明前茶,我跟耿姐姐可真是要大飽口福了!”
嬪妃的份例茶是六安瓜片,且貴人每月只有七兩。像明前龍井這種只有春日里才進貢的稀罕茶,可就不是等閑嬪妃能享用了。譬如今年,明前龍井八百里快急送到京城,四爺陛下除了賞賜給幾個信重的兄弟、孝敬了太后之外,就只有景仁宮、承乾宮和她的永壽宮分別得了兩罐。——皇后是中宮,自然什么都不能少了她一份,至于送去承乾宮那份,可不是賞賜齊妃的,而是因為懷恪大公主喜歡龍井茶。
三大貴人說笑閑聊便走遠了。
李常在眼中滿是惱怒的火焰。
安答應眼中滿是焦躁:“李姐姐,你該不會真的要去齊妃娘娘面前告狀吧?”
李常在暴躁的臉上猶疑不定。
安答應急忙道:“姐姐,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就算真的鬧到齊妃娘娘面前,難道娘娘還會為了咱們跑去永壽宮理論嗎?這事兒終究是咱們理虧,若是咱們鬧下去,只有吃虧的份兒!”
李常在雖然滿腹不甘,但也明白安答應說得有理,她恨恨道:“走著瞧吧!我就不信她能一直得寵!”
安答應松了一口氣,別看李常在這話說得兇狠,但已經服軟的意思了。只要李常在不鬧,這事兒就算是了了。
永壽宮東偏殿。
明前茶的茶香彌漫,如初開之蘭,清香宜人。
三個貴人品著茶、吃著精致可口的小點心,真是像極了后世女生們的下午,吃吃喝喝聊八卦。
裝點心的盤子是瓷庫最新送來的水藍釉底色的桃花鳳蝶高足盤,淺藍的底色清雅如碧空,描金繪制鳳蝶戲桃花,漂亮得簡直像是藝術品——啊不,這本來就是藝術品,若是擱在二三百年后,上了拍賣行,必定是天價!
姚佳欣本來就喜歡瓷器,只不過身家有限,可玩不起古董瓷器。平日里就喜歡買些漂亮的平價瓷器,小資地喝喝茶水。
如今所用這些瓷器,跟以前的那些一比較,還真是貨比貨得扔啊!
她手上小心翼翼捧著同式樣的水藍釉桃花鳳蝶茶盞,生怕自己一個不小心,就把這能拍賣出幾百萬的瓷器給摔了。
姚佳欣笑盈盈招待耿貴人和鈕祜祿貴人:“快嘗嘗這鴛鴦卷,可好吃了。”
這時候,趴在旁邊如意紋花幾上紅白臉大胖貓發出了“喵”的一聲,仿佛在應聲一般。
鈕祜祿貴人被這只貓的叫聲吸引過去了模樣,“這就是姚姐姐養的貓吧,可真是不一般。”——鈕祜祿貴人是真的不理解,這宮里人盡皆知,萬歲爺喜犬厭貓,這姚貴人居然養著這么一直大胖貓。
耿貴人含笑道:“這宮里養狗更多些,這貓倒是稀罕。”
鈕祜祿貴人捻起一枚精致的鴛鴦卷吃著,笑著說:“皇上之前不是還賞賜了姚姐姐一只上好的京巴犬么,這貓和狗可天生是冤家,姚姐姐可得仔細些,別叫這只貓傷了皇上賞賜的名犬。”
姚佳欣笑了笑,“那倒不會,我這一雙貓狗每日同吃同睡的,親密得不得了。”
鈕祜祿貴人掩了掩唇角,矜貴地笑了:“名犬可野貓親密?想必是很有趣的場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