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深深。
太監小凌子偷偷來到他師傅蘇培盛身邊,今兒白天皇上吩咐張大總管的時候,小凌子正好來奉茶,也聽了個真真。
“師傅…”小凌子左顧右看,確定沒有外人,才低聲道:“皇上說的,我怎么聽著那么像…”
小凌子把后半句話給咽了回去,又道:“西花園可不就正在咸福宮西面么!”
蘇培盛嘴角噙著笑,“這還用你多說!”
小凌子笑了:“原來師傅您早就心里門清兒了。”
蘇培盛甩了甩浮塵,今早去咸福宮送賞賜,他正好瞧見了姚貴人一眼,可不正跟皇上說得一模一樣嗎?唯獨年齡上…姚貴人病愈后,倒是瞧著年輕了些樣子,觀之不過二十出頭的模樣。
真沒想到啊,這么個病弱老貴人竟也有翻身的一日。
小凌子道:“師傅,這可是個立功的好機會,您只要跟萬歲爺稟了…”
蘇培盛別有深意地笑了:“急什么!皇上不是給了大總管三日時間嗎?”——張起麟辦不到的事兒,他給辦到了,這樣皇上才會對他另眼相看。
“師傅英明!”小凌子頓時明白了,立刻拍馬屁。
蘇培盛壓低聲音吩咐:“雖說八九不離十,但…你還是私底下查問一下吧。”
夜幕之下的咸福宮一片寂靜。
正殿偏殿都燈火通明,姚佳欣坐在偏殿的書案前,臉若苦瓜。
方才懋嬪把她叫去正殿,深刻闡述了一下多年來皇帝陛下對她的恩典與厚賜,表示自己愧不敢當,因此懋嬪表示,要為圣上抄經祈福,祈求圣體安康。
才剛幫懋嬪抄寫完了一百卷地藏王經,現在又要抄!
哦,這回抄的是金剛經,懋嬪說,皇上最喜歡金剛經了。
我凸!雍正喜歡金剛經關老娘毛事兒!
他喜歡讓他自己抄去唄!
“小主,墨已經磨好了。”小宮女濃云輕聲道。
姚佳欣嘆了口氣,執起那支嶄新的湖筆,心中默默想:抄就抄唄,只當是練字了。
蘸飽了墨汁,逐字逐句對著抄錄。
這才抄了沒兩行,素雨腳步急促走了進來,屈膝道:“小主…”
“怎么現在才回來?”午后,她讓素雨去御藥房取些藥膳中常用的幾樣滋補藥材,并一些成品仁丹丸藥備用,沒想到這么晚才回來。
素雨道:“小主要的東西都取回來了,奴才花了五兩銀子打點御藥房管事太監。”
在著宮里,看似吃穿嚼用都有份例,可實際上,你真想吃好點喝好點,少不得處處花錢。
“小主,再過兩日便是寧嬪娘娘的生辰了,您看…”素雨猶豫著開口了。
寧嬪啊…
這位寧嬪娘娘,還是與“她”同一年入府的,年紀還比她小三個月,如今人家貴為一宮品主,她卻只是個病弱老貴人。
“寧嬪的生辰賀禮,輕了失禮于人,重了懋嬪娘娘不悅,的確是需要好生斟酌一下。”姚佳欣嘴上喃喃道。
素雨道:“要不還跟往年似的,送金器銀器,雖說俗氣了些,但分量足些,寧嬪娘娘那里也過得去了。”
姚佳欣笑了笑,不錯,金銀器物俗氣,但值錢啊,隨時可以熔了打個簪子釵子什么的,實用性也高。
“行,就這么辦吧。”吩咐罷,姚佳欣又問:“你手里的銀子還剩多少。”
素雨有些不好意思:“小主恕罪,如今只剩下十幾兩銀子了,是萬萬不夠的。”
姚佳欣笑著說:“這些日子,里里外外的確花了不少錢,我也忖著你那兒也應該不剩多少了。”于是起身,拿了鑰匙,去里屋打開了那個私房小箱子,實則是從芥子空間里取出了一只小巧玲瓏的鍍金銀壺,并四只銀盅,一并交給的素雨。
素雨瞧了,不禁稱嘆:“這壺上蓮花和鯉魚都是鍍金鏨成,貴氣又好看,更難得是金銀成色都極好,瞧著很是嶄新,小主是何時打了這么好的銀器,奴才竟不曉得。”
姚佳欣心中尷尬,你曉得才奇了個怪呢…這套銀器是她旅游的時候順手買的,花了大幾千塊,可惜也沒怎么用就丟進了芥子空間里,擱置了好幾年。空間里東西,自然不會氧化變色,因此如今的成色還是相當好。
“好了,找個錦盒收起來吧。”
“是,小主。”素雨不是個好奇心過剩的人,見小主不想說,她也不多嘴追問,連忙翻了個上好錦盒出來,將這套鏨金銀器仔細裝了起來。
“天色不早了,小主早點睡吧。”小宮女濃云忍不住勸慰道。
姚佳欣打了個哈欠,“抄完這頁就睡。”
見狀,濃云連忙去沖了一盞熱乎乎的枸杞茶,小主睡前習慣喝上一大盞。
夜色已經深了,姚佳欣卸了妝、散了頭發,喝上一盞熱騰騰的枸杞茶,便抱著鴛鴦去榻上了。
今夜守夜的是濃云,她落下了帷帳,便坐在地毯上,背靠著床柱,漸漸入睡了。
而姚佳欣則是在床上做了一遍瑜伽,才躺下的。
躺下之后發現自己有點餓了,便掏出開心果牛肉干,補充自己五臟廟。鴛鴦臥在她這邊,一雙黑漆漆的大眼睛滴溜溜瞅著,都不眨一下。
姚佳欣嘿嘿一笑,忙又掏出一袋小魚干。
鴛鴦眼珠子瞬間锃亮,“喵嗚”一聲便撲了過來。
“你個貪腥的,慢點吃!”姚佳欣嘴里吃著牛肉干,一遍撫摸著鴛鴦那紅白分明的小腦袋。
一人一貓吃飽了之后,姚佳欣少不得仔細拾掇干凈床鋪,免得被宮女察覺貓膩。
撫摸著鴛鴦油光水滑毛,姚佳欣漸漸與周公相會了。
翌日清晨,素雨早早來,預備好了熱水毛巾等物,又囑咐小楊子去提早膳,這才進入內室伺候小主洗漱。
素雨瞅見床上那只胖乎乎的懶貓,便有些氣不打一處,“才養了三個月,就胖成這樣!”
姚佳欣有些心虛,那是因為她晚上投喂了太多小魚干…
濃云笑嘻嘻說:“胖乎乎的不是挺可人的么。”
姚佳欣:贊同。
素雨杵著臉不說話,手上卻沒停,依舊麻利地為姚佳欣梳就一個兩把頭。
濃云小臉上滿是不解,素雨姐姐怎么偏生就那么討厭鴛鴦?
姚佳欣:吃醋了唄~
鴛鴦毛絨絨的小爪爪摁緊了小魚干:“喵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