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火拎著大袋小袋,用肩膀撞開廚房門時,就只有滿屋子的香味兒了。
米麗吃的喝的心情愉快容光煥發,挨個翻著小火買的一堆東西,“咦,韭菜呢?”
小火正用力抽抽著鼻子,“這香味兒,這么熟悉,香極了,什么?韭菜,韭…啊韭菜,你找找,我記得買了啊。”
小火目光閃爍,一臉干笑,她忘了。
米麗一巴掌拍在臺面,“你說你…”
“算了算了,看看有什么。”盛夏揮著斷米麗的脾氣。
“有豆芽,還有豆腐,你說你買了豆芽還買豆腐干嘛?還有豆腐皮,賣了幾天豆漿,你以為你姓豆了是吧?”米麗一根指頭伸過去,點的小火上身用力往后倒。
“用豆芽豆腐包做餡?”米麗一個掉頭,看著盛夏問道。
盛夏連連點頭,其實剛才那半塊牛排吃下去,她覺得好象快飽了。
“這什么香味?”小火看著米麗開始洗豆芽豆腐準備做飯了,慢慢吐出口氣,往后退了兩步,揪過曲靈問道。
“牛排,還有茶。”曲靈還在砸吧嘴,剛才的牛排和茶,是她吃過喝過的最好吃最好喝的東西。
“茶葉和水在柜子里呢,自己沏。”米麗一邊快而利落的忙著,一邊示意小火。
小火一把拉開柜子,立刻嗷的叫了一聲,“天哪,這是哪兒來的?雪芽,滿滿的靈氣啊,這靈泉水,上上上品的啊,哪兒來的?這兒肯定沒有!天哪,天哪!”
“你怎么認識?這不是茶葉?這茶葉里面有光?水里面也有,你怎么認識的?”曲靈兩只手扒著小火的肩膀,伸長脖子看著柜子里的茶葉和水。
“我小時候喝過,讓開讓開。”小火一把拍開曲靈,愉快非常的泡起茶來。
盛夏托腮看著小火。
她從前從來沒想過小火是不是土著這個問題,她甚至以為老妙也是土著,為此,有一段人生中,她還在大學里選修了古生物學,想研究一下象老妙這樣的巨大而神奇的生物,后來怎么沒有了…
老妙是她帶來的,那小火呢?還有青丘是個什么樣的神奇地方?小火為什么從那里出來了?
她很想到青丘看看,也想知道小火是怎么回事,這一千多年,始終保持不變的,除了她的青春,一顆熱愛美食的心,就是這份好奇了…唉,好吧,她這好奇心能超過對美食的熱愛。
不知道龍頭鎮怎么樣了,不知道鄧風來怎么樣了,周凱哪兒去了?鄒玲在忙什么?馬國偉的事,肯定就是衛桓的事,衛桓又搞出什么事了?
還有老妙,忘了問衛桓什么時候把老妙送走了。
盛夏托著腮,越想越出神。
米麗的豆芽豆腐煎餃出鍋時,周凱推門進來。
”好香!煎餃?什么餡的?老米的手藝,什么餡都好吃,給我幾個,餓壞了,小曲兒給我倒杯茶。”周凱扔掉大衣,一屁股坐到椅子上。
“你怎么來的這么晚?鄒玲給你打電話沒有?她沒事兒吧?”盛夏看著坐到她旁邊的周凱問道。
“鄒玲沒事,衛老板把環貿抵押出去了,你知道吧?鄒玲就說了這么一句,說忙得很,晚上過來吃飯再跟你說。好香!好吃!”
周凱說著,已經挾起只煎餃,一邊呼氣一邊咬。
“還有,周局打電話,說那些血鬼四散逃了,問咱們能不能幫忙找到他們,他找咱們干嘛?不是有協會嗎?他們跟協會才是一條褲子,這茶好喝!極品,這茶太好喝了,小曲兒再給我倒一杯!”
周凱一邊說一邊吃一邊喝,他真是餓壞了。
盛夏沒接話,協會跟衛桓,會不會一山不能容二虎?
“你看新聞沒有?說是局部地震,一堆專家在那兒解釋,這個構造,那個地質,什么巖石縫隙暗河暗溝,嘿,真能鬼扯。好象影響挺大,龍頭鎮說是被震的全塌成一片瓦礫了,還有幾個鎮,那個湖周圍,看樣子方圓有十來里,都很慘,咱們要不要過去看看?”
盛夏后背靠進椅子里,神情怔忡,這一場災難,不知道死了多少人,唉,雖然經歷過不知道多少回災難,見過不知道多少回比這慘烈得多得多的災難,可每次,她都很難過,這次也是。
“對了小夏,你那個活了上千年,到底是怎么回事?”周凱突然想起來這個重大問題。
“不是跟你說過了?就是那么回事。”盛夏有幾分沒好氣。
“那你豈不是…”周凱的話沒說完,就被盛夏狠橫了一眼打斷,“是你祖宗。”
周凱被盛夏這一句話嗆的咳的一張臉通紅。
“米姐!”院門外傳來黃云生那極其好認的聲音。
米麗被他這一聲叫的胳膊起了一層雞皮疙瘩,“誰比誰大還不知道呢,誰是他米姐!”
“進來進來!米姐說了,她不是你米姐,叫米小姐!”小火兩步竄到門口,推開門,沖院門口喊道。
“是我們老板,讓我過來一趟,說是,把老妙接過去?”黃云生在前,馬國偉在后,一前一后進來,黃云生腳還踩進廚房,就點頭哈腰交待道。
對這個把老妙接過去的命令,十分不解,不過再不解他也不敢問他們老板,讓來接就來接吧。
“你們老板在哪兒呢?”盛夏看著馬國偉問道。
“在協會那邊,說是接了老妙,送到協會。”馬國偉沖屋里的人一一點頭致意。
盛夏嗯了一聲,示意米麗,“把老妙給他,小心點兒。”
米麗到烤爐邊托起那只窩,送到馬國偉面前。
黃云生伸長脖子,目瞪口呆看著窩里死了一樣的一條爛蛇,“這是,老妙?”
“老妙受了重傷。”米麗答了一句,看向盛夏,“要不,我跟著過去一趟?”
盛夏猶豫了下,“不用,他既然沒說,還是不送的好,趕緊去吧。”最后一句,盛夏看著馬國偉道:“路上小心些。”
“放心。”馬國偉神情鄭重中透著尊重,他對老妙,是打心眼尊重。
“放心放心!”黃云生一邊點頭一邊感慨,沒想到老妙傷的這樣重,沒想到老板那樣的大人物,竟然親自出手救治老妙,老板真是品德高尚!
米麗推開廚房門,伸頭看著馬國偉和黃云生出了院門,才縮頭回去,頭上了門。
“放心,老妙會好起來的。”盛夏看著又想掉眼淚的米麗,忙安慰道。
“衛老板很厲害的,你看,我的尾巴,收起來了,他幫我收的,他竟然知道我們狐貍的修煉法門,他真挺厲害,我挺怕他的。”小火轉過身,拍著屁股讓大家看。
“他也懂我的修煉法門!”曲靈趕緊跟上。
“你是什么修煉法門?你知道什么叫修煉法門?”小火湊到曲靈面前,撇著嘴問道。
曲靈斜著她,哼了一聲沒理她。
宋詞到的很快,雖說吃過早飯了,還是又吃了五六個煎餃,喝了大半碗皮蛋瘦肉粥。
老常找烏龜不知道找哪兒去了,米麗交待了一直躲在后院不敢往前半步的阿梅和阿竹,收拾了些吃的喝的,周凱開車,一行人擠在一輛車上,往龍頭鎮去。
車子連最里面一條環線都沒能開到,確切的說,也就開出去兩三公里,就被攔下了,搶險救災交通管制,所有車輛最好都回去呆著別添亂。
周凱打通了周局的電話,按斷電話等了十幾二十分鐘,有個交管過來,拿了個搶險的鮮黃標識貼在她們車前玻璃上,揮手放行了。
高架封了,只能走地面,也不過開到第二道環線,再往前,靠著路邊,一輛接一輛的停著貼著搶險標識的大車小車,只留了一條車道。
“前面好象行不通了,先停在這里,往前面看看情況。”周凱是個敏銳的,靠到路邊把車停下,一行人下車,小火示意曲靈托一把,跳上小車頂,再跳上前面大車頂,踮腳看了看,再跳下來,拍著手道:“前面高架塌了,路全堵上了,好多人背著東西往前走,咱們怎么辦?”
“唉。”米麗一聲長嘆,“能怎么辦,走過去唄,你倆,還有你,你,也別閑著,看…那兒,過去說一聲,要是讓咱們搬,也帶點東西過去吧,你倆別過份,別人帶多少你們帶多少,這會兒亂成這樣,人心哪,別添亂。”
米麗一邊嘆氣一邊揮著手分派,她跟姑娘這些年,經歷的太多了。
周凱給周局打了個電話,除了盛夏,都多多少少背了些東西,徒步往城外走去。
路上到處都是就地搶險救人,以及背著東西或者裝備往前走的人。
宋詞看的臉色蒼白,她聽到動靜了,卻沒想到竟然這樣凄慘,走沒多遠,就挨到曲靈身邊,抖著手去摸手機,“給我爸,還有我弟打個電話,讓他們…”
“不用打了,肯定有人組織,自己過來,也過不來,都攔著呢。”米麗淡定道。
宋詞放回手機,伸手挽住曲靈。
曲靈倒十分淡定,她是真正上過戰場的人,又是從小長在殺手營,早就磨練的心地冷硬,不是宋詞能比的。
其它人…就周凱一個,周凱是個淡看生死的,不過這會兒,臉色也就比宋詞略強一點點,緊緊抿著嘴,只覺得心頭悲涼,眼前的景象,就是那句萬物如芻狗,老米說,這樣的情形,不算什么,多的是…
人,真是太可憐了。
一行人跟在人流中間,走的不快不慢,越往外,情況越不好,也越難走,曲靈把宋詞背的東西接過去,小火則接過周凱的東西,連走帶爬往前。
又走了一個來小時,盛夏瞇眼看著旁邊一個小區里忙碌的人群中一個身影,很眼熟。
盛夏示意小火她們往前走,自己往那個熟悉的身影過去。
米麗沖小火揮揮手,自己則跟在盛夏身后過去。
盛夏走近那個眼熟的身影,伸頭過去,果然是談文。
“談小姐。”盛夏招呼了一句。
談文一臉黑灰,看起來疲憊之極,看著盛夏,慢慢皺起眉,片刻才反應過來,“是盛小姐,你沒事吧?家里還好?”
“我們沒事,你住在這里?”盛夏看著眼前一片狼藉的小區。
“不是,這一陣子我都住市區,我們有個廠子在那邊,”談文往外面指了指,“經過這里,我接受過救助訓練,你們往城外去?”
談文看著米麗背上一堆東西。
“嗯,到龍頭鎮看看。”盛夏看著談文,“你的手機別斷了電,可能有點事要麻煩你,比這里救助的事要緊,找一筆救助資金過來。”
“我們公司在龍頭鎮卡維家族那片地附近投了不少資金,今年又出了事,”談文喉嚨微哽,游輪一案,對公司打擊沉重,她們還沒能緩過氣,“實在拿不出多少錢了。”
“不是你們的錢,是別的,等我看看能不能行,可以的話,我打電話給你,得請你幫個忙。”盛夏想著卡維家族積累了不知道多少年的財富,眼前的慘相是那群血鬼造成的,這錢得拿過來才對,不過,什么九局什么歐洲的,她得讓周凱先問問那個周局,這事可不是她能說了算的。
“好。”談文答的極其干脆。
盛夏拍了拍談文,轉身走了,米麗跟在盛夏后面,在談文肩上拍了下,交待了句“小心啊。”就忙轉身跟在盛夏身后,趕緊追小火她們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