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能怎么想?我見不得他,折磨折磨他。”
季維驍漫不經意地開口,然而內心真實的想法卻不是這樣。
他不過是想把藍無憂留下來。
如果藍修遠恢復了,她也就離開了,沒等他把她追到手。
“你這人真缺德,一個病老頭都不放過。”
電話那頭的江歇聽信了他的話,忍不住笑罵他。
在江歇眼里,季維驍不是什么大善人,對他的惡趣味也是一笑置之,哪里知道其中的深層含義。
“做好你自己的事情再來說我。”
江歇真的是給點陽光他就燦爛,季維驍直接潑他一盆冷水。
“這哪是你求人的態度…”
這盆涼水正中腦門,江歇可清醒著,不過嘴上還是忍不住嘟囔,控訴著季維驍。
“我不在這段時間,藍修遠身體要是出了什么問題,我直接讓人端了你的研究室。”
研究室就是他的命呀,季維驍夠狠,直挑他的痛處戳。
“我知道了。”
威脅加威懾過后,季維驍才放心掛了電話,著手做著自己的事情。
他已經說了不去打攪藍無憂,自然就不會出現在她面前,即便心里已經后悔說出那樣的話,但他還是信守了諾言,忍著內心想去醫院的沖動,沉浸在工作中,企圖讓忙碌來沖淡思念。
這也許就是深深的喜歡,只是分開了幾個小時,他就無比思念藍無憂,像出現在藍無憂面前。
他似乎對唐羽紗很放心,分開以后,都沒怎么想起過對方,偶爾一兩通電話聯系著感情,沒有特別強烈的思念,一切平平淡淡的,仿佛好朋友一般。
好朋友…
他被自己這個形容嚇到,而細細想來,他對唐羽紗更多的是朋友的關懷。因著他向來就和女人界限分明,身邊的異性少之又少,除去池惜和季心音兩個親人,最熟絡的人便是唐羽紗了。
唐羽紗讓他十分有好感的原因,大概是她有一雙和池惜格外相似的眼睛,初次見面便注意到了她,而和她的相處也讓他感到十分自然和諧,接觸下來,季維驍沒到一個星期就和對方確認了男女朋友的關系,隨后他就帶她見了季家的人。
前前后后的時間不過兩個月,期間他們連親吻都沒有,最多牽過手…
季維驍努力回想,發現自己和唐羽紗的牽手也僅僅是牽手,根本就沒有十指相扣。
潛意識里,他敬重唐羽紗,仿若她像池惜一樣,端莊神圣不可侵犯,在一起那么久,他都沒有真正動過男歡女愛的心思,而他對藍無憂…
不管他愿不愿意承認,他想藍無憂的時候比唐羽紗的多…
一點一點剝開回憶的繭,季維驍冷靜地審視著自己對唐羽紗的感情,再對比自己對藍無憂的,結果發現兩者截然不同。
他對唐羽紗沒有沖動,而對藍無憂…無時無刻…
這是多么可怕而真實的真相。
從前掩蓋太多,現在回憶起來,季維驍只想罵當時的自己愚鈍。
沒有“喜歡唐羽紗”這層紗的加持,季維驍理解自己為何對藍無憂和楚天遠的關系耿耿于懷。
說白就是嫉妒,嫉妒他們兩個人感情深厚,關系密切又牢固。她解釋再多再清楚他也不聽,目的只是為了抓住這個機會纏住對方。如果沒有這個,他根本就不知道怎么和藍無憂扯上關系。
她避他如同避蛇蝎,到了現在仍舊對他不冷不熱,讓他不得不卑鄙地利用藍修遠。
他恢復的時間越長,他和藍無憂相處的時間越多。
季維驍心里的算盤打得噼里啪啦響,家里頭的池惜已經急得火燒眉頭。
他那場對藍無憂“轟轟烈烈”的表白和極盡誠懇的檢討傳到了池惜的耳里,哪怕有季安行的愛心冰糖雪梨糖水都沒法讓她冷靜下來。
季維驍是個言出必行的主,她得在他出手之前,趕緊把這苗頭給滅了。
還好藍無憂到了最后還是拒絕了他。
池惜欣慰地想著,讓季安行去打聽季維驍接下來的去處。
他說給時間藍無憂考慮,保證不出現在她面前,池惜要去確認一番,免得季維驍半路殺了回來。
他再喜歡,也不能踏出那一步,也不能和藍無憂繼續下去。
池惜不允許的事情發生,絕對不允許。
到了夜半,她終于得知了季維驍的行程。
他要去美國,池惜卻沒有了先前的開心。
季維驍不是去談婚事的,而是和唐羽紗分手的。
她的兒子她了解,不可能會在對一個女人表白以后,轉臉又對另一個女人說著甜言蜜語和綿綿情話。
不管怎樣,她都要賭一把,阻止這件事情發生。
池惜調整了一下情緒,二話不說地拿起電話,打往太平洋彼岸。
“唐媽媽,我是季維驍的媽媽。”
池惜第一次撥這個號碼,還是唐羽紗先前過來的時候告訴她的。
“季…季媽媽,您打…打電話過來,有…有什么事嗎?”
電話那頭的反應慢了半拍,顯然沒想到她會主動打電話過來,說話都磕磕絆絆,不過對方聲線溫柔和緩,池惜都情緒也因此更加平和舒緩。
“唐媽媽,真不好意思,我冒昧打擾了。”
對方也是一個豪門,該有的禮數不會比她季家少,雖然池惜在家不甚在意,但她也不想落人話柄,給未來的親家留下不好的印象,率先放低了姿態。
“沒關系,不打擾不打擾!有事您就直說。”
等來對方這句話以后,池惜才接著開口,“驍兒說他想結婚了,準備上門談婚期…”
對面的人一下子沒聲音了,池惜不知道對方怎么想,但計劃還得進行下去,“我知道這太過于突然了,但驍兒這個孩子是認真的,也不知道你們夫婦是什么意見…”
池惜得替季維驍把婚事應下來,等他反應過來,想反悔也來不及了。
他要說她老古董也好,不開明也罷,她就是不能讓他和藍無憂在一塊。
這個惡人她當一當也無所謂,她不能眼睜睜看著錯誤越犯越大。
“我們沒有意見。你們有什么安排盡管說,我們全力配合。”
電話那頭的人大喜過望,雙方愉快地做下決定,而當事人還蒙在鼓里。
解決完唐家人的事情以后,池惜又想到了藍無憂。
如果她不提醒提醒對方,等季維驍去完美國回來,態度一下子轉變,接受了季維驍,那她所做的一切就白費了。
她的確要去找藍無憂談,不過也不必急于一時。
池惜剛放下話筒,季安行就從門口走了進來。
“又在操心驍兒的事情?不是說讓我來解決就好了嗎?”
季安行的話語間都有隱隱的責備之意了。
剛剛誰說不瞎操心了,放心讓他去解決的?早知道他就把她帶在身邊,看著她睡覺休息。
“這事關我弟弟和他的女兒,我怎么可能完全撒手不管?”
池惜揉了揉的眼睛,眼底下的烏青十分明顯,語氣盡是疲憊。
“那我也不準你累著。去休息!”
季安行不由分說地抱起深陷在沙發中的女人,邁開腳步往臥室的方向走,池惜也不反抗,頭靠著他的肩膀,把所有的力量都壓在他身上。
她的確累了困了想休息了。
太平洋彼岸 唐婕掛了池惜的電話以后,一雙手都攪到了一起。
那是興奮和緊張。
“先生說什么時候開完會?”
她忍不住打電話去公司找林正國。
季家人打電話過來談婚事了,而且那人還是季維驍的母親,唐羽紗嫁給季維驍的事情是板釘釘上的事情了。
在異常興奮和激動的等待中,唐婕終于等來了丈夫的電話。
“喂…”
林正國的聲音還沒有完全停,唐婕就按捺不住內心的激動情緒,飛快開口:“正國,我告訴你一個好消息。季家人打電話過來談紗紗的婚事了。”
“你說什么?季家人跟我們談婚期了?真的嗎?”
剛結束一場持久的股東會議,林正國懨懨的精神被這則消息震得格外有精神!
“真的。”唐婕怕林正國不相信,趕緊補充道:“我還錄了音,等你回來,我放給你聽。”
“真是太好了!”
林正國坐在總裁位置上,興奮地直拍大腿。
攀上季家這棵大樹,他還怕坐不穩唐氏的第一把交椅嗎?
本來唐氏沒什么問題,就是唐家那個老不死的當年做了太多缺德的事情,有些已經滿滿浮出水面,引起了股東的不滿和其他人的報復,穩固的大廈已經開始動搖了。
他雖然姓林,但已經入贅了唐家,當初唐家老爺子對自己有知遇之恩,加上這是唐家老爺子一輩子的心血,他不能讓它毀在自己手里。
當然,除了這個原因之外,還有一個更重要的原因,那就是唐羽紗。
想到自己的女兒,林正國心里除了愧疚還是愧疚。
她來源于一場算計,林正國深知錯不在她,且她無辜至極,但他依舊沒法釋懷,從小就不怎么跟她親近,但血緣總歸是血緣,對血脈相承的人總有共鳴,他明面上不關注她,暗里卻時時刻刻緊張著。
后來他釋懷了,卻面對這不懷好意的試探,不得不收起對她關心,裝著對她漠然冷淡。
再到后來的后來,她已經不奢望他的任何關心,只在意唐婕和唐家那個老不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