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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四十二章 未能把你帶在身邊

  藍無憂把自己裹得嚴嚴實實,只露出一個頭頂。

  “藍無憂!”

  季維驍伸手去扯藍無憂身上的毯子。

  “季少,這是您要的毯子。”

  空姐再次回來,看到藍無憂整個人裹在被子里,神情頓了頓。

  紅酒仍然沒有開封,被人放在一旁的桌子上。

  空姐眨了眨眼,“季少,藍小姐可以喝紅酒嗎?您可以讓她喝點酒緩解一下情緒。”

  季維驍的注意力一直放在藍無憂的身上,此時聽到空姐如此開口,目光落到了桌面上的紅酒上。

  “倒!”

  他抱著藍無憂,并不方便去倒酒。

  空姐會意,立馬從桌子下方取出了兩個透明的玻璃高腳杯,打開葡萄酒倒在杯子里面。

  倒好酒以后,空姐沒有立即離開,站在兩人的旁邊。

  “你可以離開了!”

  季維驍沉冷的話語里沾染著不悅。

  空姐躊躇了好一會,從口袋里掏出兩板藥。

  “季少!這是暈機藥,您看看要不要給這位小姐服下…”

  季維驍轉過臉,沒有開口說話,也沒有伸手去接空姐手中的暈機藥,沉沉的黑眸里面閃爍著不悅的光芒。

  空姐只是擔心藍無憂而已,接受到季維驍警告的眸光,她把藥放在了桌面后,快速轉身離開。

  暈機藥?

  有效嗎?

  藍無憂也不像暈機的模樣…

  季維驍目光落在桌面上。

  怎么有兩種藥?

  季維驍懷疑著空姐,一邊輕拍著藍無憂的后背,一邊伸出手去拿桌面上的藥。

  暈機藥和安眠藥。

  這分明是兩種不同的藥。

  也許安眠藥更適合現在的藍無憂。

  紅色透明的液體在玻璃杯里面透著誘人的光澤,季維驍單手把安眠藥的藥片頂出錫紙,放入液體里面。

  酒是藍無憂主動要的…

  “藍無憂,你要的酒來了!”季維驍盡量把聲音放輕放柔。

  毯子里面的人沒反應。

  季維驍重新放下手中的杯子,費勁去扯藍無憂身上的毯子。

  再這么下去,她遲早會被憋死。

  當季維驍把藍無憂從毯子里面“解救”出來的時候,她已經憋了很久的氣,滿臉的通紅。

  這是一個讓自己冷靜的方法,之前的心理醫生告訴過她…

  呼吸到新鮮的空氣,藍無憂不禁深深吸了一口氣,將肺部里面的廢氣吐出來。

  她沒有在意自己此時的狼狽,每一次都會這樣,她已經習慣了。

  季維驍盯著藍無憂,一時間說不出話來。

  她雙目赤紅,額前的劉海已經被汗水浸濕,人也像從水池里面撈上來一樣。

  剛剛她經歷了什么心路歷程?

  藍無憂還在平復自己的思緒,垂著頭,沒有想到自己仍舊在季維驍的腿上。在她想舒展自己雙腿的時候才意識到自己并不在座位上。

  猛的一抬頭,藍無憂濕潤的眸子撞進了季維驍深不見底的黑眸內。

  她心里狠狠一驚,想著坐回自己的位置上。

  季維驍的手固著她的人,藍無憂想回自己位置的意圖沒有達成。

  “你剛剛為什么會這樣?”

  這個問題在季維驍心里翻滾了許多遍,終于把它問了出來。

  他實在忍不住。

  “害怕坐飛機。”

  她實誠地回答。

  害怕并不假,是她剛才那副反應原因的一部分,而另一部分原因是想到了汪逸塵。

  “怎么不早說?”

  她如果早點說出來,他也許會另外安排行程。

  “來不及了。”

  她幾乎是被他拖著來機場的。

  對他的決定,她一點反應的時間都沒有。

  季維驍一下子陷入沉默,反思著是自己的問題。

  藍無憂很不自在,腳掌心還貼著對方的大腿,幾乎是連勾勾腳趾的動作都不好做。

  “我沒事了,讓我回座位上。”

  藍無憂主動開口,空氣中盡是說不上的尷尬。

  冷靜下來的她和之前的模樣判若兩人,季維驍垂眸掃了她一眼,松了松手。

  “早點睡吧!明天就要進行拍攝了。”

  猶豫著要不要改變拍攝行程的時候,季維驍卻是這樣開口。

  “我要喝酒,幫我拿一下!”

  藍無憂的位置夠不到桌子,只能讓離桌子不遠的季維驍幫她。

  明明放了安眠藥的杯子離他更近,他卻拿了另外一個酒杯給她。

  她都沒事了,沒有服用安眠藥的必要了。

  這是季維驍腦子里第一個閃過的念頭。

  他一直都認為人沒有什么事,不要隨便亂用藥。

  安眠藥也是藥物的一種。

  “謝謝!”

  接過無聲無息出現在自己面前的酒杯,藍無憂向對方道了謝。

  “嗯!”

  季維驍從鼻子里發出一個單音,算是接受了她的道謝。

  其實一杯酒并不足以讓她倒下,藍無憂更想喝得熏熏的。

  這樣更容易入睡。

  “飛機要多久才能著陸?”

  她一口氣喝光了酒杯里的葡萄酒,手握空杯的同時,擦了擦嘴角溢出的酒漬。

  “四個小時!”

  季維驍剛好瞥見這一幕,沉聲回答她的同時目光還不準痕跡地打量她一番。

  這么快就把酒喝完了?

  別人喝紅酒都是小口啜飲,她怎么像喝白開水一樣?

  “我還要喝一杯。”

  她小聲開口,空空的酒杯在手心握著。

  “隨便你!”

  季維驍沒有喝酒的心思,藍無憂把整瓶紅酒喝完都沒有關系。

  季維驍說完,從座位上起身。

  他走出了頭等艙,偌大的頭等艙室里面就只剩藍無憂一個人。

  季維驍帶她坐在頭等艙中心的位置,他一走,孤立無援的孤獨感立馬爬上藍無憂的心頭。

  環繞著空落落的座位,她覺得自己置身于深海的漩渦中央,隨時被海浪吞噬卷沒。

  縱然和季維驍天生不對盤相處不來,但他好歹是一個活人,在身邊也有一個伴,她內心那種被世界遺忘的失落感沒有那么重。

  有時候,藍無憂不愿意承認,人其實是喜歡群居的生物,喜歡抱團取暖,不喜歡獨自面對陌生的環境。

  天,她在胡思亂想些什么?

  藍無憂及時止住了自己四處撒野的思緒。

  她怎么可以去期待和留意除了汪逸塵給自己以外的人的溫暖?

  季維驍剛才的行為,藍無憂回想起來,心里是溫暖的。

  他沒有在這個時候對她冷嘲熱諷,沒有對她惡語相向,沒有借機對她進行刁難,藍無憂心里有一點感激,可也僅僅是感激。

  深入地去思考,她也是被他威脅過來的。

  季維驍捏著她的軟肋,她也不是那么甘心。

  這一次的婚紗照拍攝不知會面臨著什么,她隱隱感覺到不安。胸口像有一陣冷風灌入。

  她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脖子,空蕩蕩的。

  出門出得太急,她沒有把她的塵帶在身上,再一次意識到這個問題,藍無憂的呼吸再次緊了緊。

  意識到自己會再次陷入不可控制的境地,藍無憂猛然從位置上站起。

  發麻的腿還沒有恢復如常,因著她大動作的扯動,腿無力支撐起她,身體不穩的人直接往面前的座位撲去。

  在臉快要撞到座背的時候,藍無憂用雙臂的力量把自己的身體撐起。

  慢慢地挪著,藍無憂來到了離桌子最近的位置,身體脫力一般在面前的座位重重坐下。

  桌面上還剩大半瓶紅酒,她盯上了它。

  拿起剩下的那瓶紅酒,藍無憂沒有用酒杯,嘴巴對著瓶口“咕嚕咕嚕”喝了起來,那模樣活像一個女酒鬼。

  紅酒她知道,后勁大,但藍無憂想早點昏睡過去。

  意識還醒著的時候,她閉上雙眼也睡不著,只會讓她越想越多,想的全是糟糕的事情。

  自我麻痹的事情藍無憂沒少做,只是分了階段。

  遇到楚天遠和關沐兮之前,她常常痛苦難抑,沒有一個人能夠傾訴。在面上她要裝得像個沒事的人,她不能讓藍修遠為她擔心。他知道她所經歷的一切,她本可以和他訴說,但她不忍見父親為她愁白頭發的模樣。

  后來,她遇到了楚天遠。藍無憂一開始對他也是拒之于千里之外,可他一直在自己周圍轉,告訴她他知道她的一切,把她所經歷的一切都說了出來,還告訴他愿意幫她找她的塵。

  他說她從很早的時候就調查了她,把所有的事情都摸得清清楚楚。

  “不然我為什么要在你身上花時間?”

  楚天遠說這句話的時候,藍無憂記得自己當時是沉默。

  對方調查她的事情她攔不住,對方知道她的過去也無所謂,這對她來說并沒有很大的影響。

  “我對你沒有其他的意思,我就想幫你。我覺得你相信那個人還活著,他就一定還活著,我很樂意幫你一起找他…”

  楚天遠說的調查不是假的,從他手中,藍無憂得到了許多和汪逸塵相似的東西。

  他總能給她找到一些與汪逸塵有關的東西,比如和汪逸塵字跡相似的書信和明信片,有某一面部特征與汪逸塵特別相似的照片,還有與少年相似的好聽的溫潤聲音。

  盡管知道不是真人,藍無憂也樂于收集。

  所有有關于汪逸塵的瑣屑物品,她都收在了自己的身邊,偏執到無以復加。

  楚天遠的真誠讓她放下了防備,和她對關沐兮放下防備一樣。

  關沐兮對她的塵有匆匆一瞥的面緣。

  光是一個背影,關沐兮就認定汪逸塵是一個很棒的人。

  他們都支持她,支持和幫她找人找了四年。

  消息并不盡如人意,希望卻一直都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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