醫生看出來了?
不行,她絕對不能承認。
她不能讓父親知道顧毅來病房找過她的事情!
此時的關沐兮,還不知道自己的病房門口被好幾個保鏢把守著,而且這已經是好幾天的事情了。
“沒有!”
她一口否認。
醫生聽了她的回答,只是皺了皺有幾根白毛的眉頭,沒有說話。
他的手依舊在她的腳上按著,好像她的腳出了很大的問題一般。
關沐兮眸光緊張,盯著對方的一舉一動。
終于,對方的動作停了下來。
“奇怪,你沒用其他的藥,為什么骨頭的恢復速度這么慢?”
醫生再次開口的語氣有點好笑,神情很是不解,跟他剛剛嚴肅的神情相去甚遠,
若是平時,關沐兮早就笑了,然而她此時卻笑不出來。
什么叫骨頭恢復的速度慢了?
她是不是還要很久才能出院?
“醫生,我覺得我的腳恢復得很好呀!”
醫生在藥箱旁,手里拿著他剛剛配好的藥,看樣子,是準備重新換藥了。
“關小姐,你是不是覺得自己的腳不疼了?就是在恢復了?”
醫生看著她一副就是這樣的神情,頓了頓,繼續道,“腳骨愈合的過程,是會疼的。”
他的言下之意就是,她的腳不疼,說明她的骨頭長得很緩慢。
“那我的腳要多久才能恢復?”
她最關心的,還是自己什么時候才能落地。
“本來,你再過兩周就可以下地走路的了,但現在很難說,如果恢復地好,就三周,如果不好,就要一個月!”
醫生沉聲回答,而后,又道。
“不過關小姐,你不用擔心,我給你換了敷藥,以后,一定要多加注意,配合治療,很快就可以恢復的。”
“你只要不亂用藥!”
醫生最后,還刻意提醒了一下關沐兮。
“哦!”
聽了醫生的話,她的心突然就陰雨連綿。
躺在床上,關沐兮心思卻已經飄遠。
應付著病房內的醫生和護士,等著他們給她換好藥,看著他們離開自己的病房。
到了最后,看護也離開了她的病房,跟著醫生去拿藥了。
只剩下她一個人,關沐兮的臉上,出現了氣憤的神情。
陰雨連綿之后的心,燃起了熊熊的怒火,仿佛剛才的不是雨,而是助燃的酒精。
掏出枕頭下面的藥,她雙眼幾乎可以噴火。
顧毅…壓根就不想她出院吧…
虧她還以為對方這么好心,特意給她松來特效藥。
如今看來,是她自作多情了!
如果不是醫生例行檢查,發現了這個問題,她是不是還要在床上多躺十天半個月。
事實上,醫生已經說她要多躺十天半個月了。
她也真是大意,著了那個死鴨子的道。
她挪了挪身子,費力往窗臺的方向靠近。
用力一擲,她毫不留戀地將手上的藥瓶,扔到窗外的垃圾桶內。
記不起是幾天前,窗臺旁安了一個垃圾桶。
她不能把藥瓶扔在病房的垃圾桶內,看護每天扔垃圾的時候,肯定會發現這個突然多出來的藥瓶。
即便是扔掉那瓶藥,她心還是怒氣難平。
有種被人背叛的感覺…
那感覺一直縈繞在她的心口,說不出地難受。
除了憤怒,她心里還有說不出的懊惱。
她竟然輕易相信了顧毅…
她父親說得沒錯,顧家的人良心不好…
她就不應該跟對方扯上任何的關系。
吃一塹長一智,她學聰明了!
以后,顧毅別想再陷害到她…
心里發狠地想著,窗臺旁卻傳來了異響。
抬眸掃了一眼窗臺。
防盜網外,燈光里,顧毅的臉被光影切碎,斑斑駁駁。
關沐兮一看是他,立馬翻了個身,沒去理會窗外的人。
她怎么了?
怎么不理他?
以前,他來看她的時候,她可不是這個態度的…
顧毅是看著她的看護離開之后,才抓住時機,跑到窗臺的方向。
病房他進不去,不代表他不能從其他地方看到她。
關沐兮連個整臉都沒給他,只給了他一個蓋著被子的后背。
看到她什么事都沒有,顧毅心里莫名松了口氣。
背后那道目光沒有消失,關沐兮感受地到。
“滾!”
她語氣很不好,開口就讓他滾,顧毅的心一下子就涼了幾個度。
“關沐兮,你什么意思?”
他哪里招她惹她了?
床上的人不答話,也沒有轉臉看他的意思。
他此刻就像一個自討沒趣的人,碰了一鼻子灰。
他是賤的,才會好心過來看她!
熱臉貼冷屁股的滋味,誰受誰知道。
他又不是一個沒有脾氣的人。
她沒缺胳膊少腿,他何必就在這里受氣?
顧毅心里想著,抬腿就想離開。
走了一兩步,他突然踩到了什么東西。
低頭,他看到一個熟悉的瓶子。
光線很昏暗,但他很確定,那是他給關沐兮的藥。
它怎么會在這里?
蹲下,將藥拾起來。
還剩半瓶?
看來那個女人聽話用藥了!
顧毅心里的不爽莫名其妙地退了大半。
折返兩步,他又重新出現在關沐兮病房的窗臺外。
關沐兮剛好回頭,顧毅在窗外,一臉燦爛笑容。
“你神經病呀?”
她被他嚇了一跳,實在欣賞不來他臉隱在黑暗中,只能看到大白牙和暗紅雙唇的笑容。
顧毅也不生氣,開口道,“我撿到一個東西,還你!”
那語氣有討好和邀功之嫌。
撿到東西了?
她還在想是什么東西,抬眸就見到他伸入窗臺的握成拳的大手。
“你看,這是什么!”
他攤開的掌心內,安安靜靜地躺著一瓶藥油。
明亮的燈光下,她還看到瓶身外沾著的泥土。
他以為她把藥弄丟了,高興地給她撿回來,卻不知這藥,是她自己親手扔掉的。
她壓根不想見到這藥,就像她現在不想見到他的人一般。
關沐兮的眸光突然就冷了下來。
她又想起了對方對自己的算計。
他這么裝,真的好嗎?
明明就恨不得她躺在病床上,明明就想看她慘兮兮的樣子,明明就想在落難的她面前當一個施舍的上帝…
她還真以為對方是為她好…
只是,所有的謊言,都有揭穿的一天;所有的虛偽,都有藏不住的一天。
他以為她是傻子嗎?以為他的把戲不會穿幫嗎?不會被人看穿?
老奸巨猾的狐貍…
還好,她清醒地不算太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