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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46 哭聲震天地

  孤鶩見事情不妙,趁著榮昭不注意,悄悄退出房間,急沖沖就向前院的書房跑去,找王爺求救。如今,也就知道王爺能鎮得住小姐了。

  連門都沒敲,孤鶩直接撞進去,腳下一個不查,被高高的門檻絆倒,摔到地上。她此時顧不上痛,連忙爬起來,心里憋著一口氣,說話都不帶喘,王爺,王妃大發雷霆,現在正掐著秋水的脖子,您快過去看看吧。

  夜鷹也在書房里,嚇得他一驚,也不及蕭珺玦發話,就沖出書房跑去王妃的院去。

  蕭珺玦也不停留,他大概猜到榮昭是因為什么,放下手中的事,就和孤鶩一起過去。他走的極快,孤鶩跑著都快跟不上。

  王妃,王妃,您消消氣,絕對不是秋水姐姐做的,您快放了她,她還懷著孕哪,千萬別傷著孩子。鴛語和花語跪在榮昭身邊,一左一右拉著她的手,口口聲聲勸著。就怕她一個用力,秋水的脖子就斷了。

  榮昭又再秋水的脖子上用力,逼問她,每天都是你給我收拾床鋪,不是你拿的還是誰?你快說,你把東西放在哪里了?

  秋水覺得自己就快窒息了,臉憋得通紅,掐著她嗓子眼直咳嗽,咳……咳……小姐,秋水真的沒有看見什么肚兜,秋水真的不知道。

  往日的情分在此刻忘得一一干二凈,榮昭瘋魔了,你還撒謊,是不是不見棺材不掉淚!剛才還是單手掐著,這回她甩開鴛語和花語,兩只手一起掐上秋水。

  花語和鴛語大驚,不顧規矩,站起來與她一起糾纏,一個扶著秋水,一個掰她的手,王妃您別沖動啊,秋水姐還有著身孕,您使不得。

  夜鷹沖進來就看到四個女人撕吧在一團,見秋水被掐著,也不管什么主子了,上前一掌打開榮昭的手臂,將她逼退好幾米。

  秋水你怎么樣?將秋水抱在懷里,他緊張的問道。

  秋水大口大口的喘息著,搖搖頭,我沒事,只是小姐她……

  秋水看向摔在桌子上的榮昭。

  榮昭怒不可遏,指著夜鷹,你敢推本王妃,本王妃要斬你全家!

  夜鷹單腿跪地,道:請王妃諒解,屬下擔心妻兒,才會一時失手。

  榮昭呼吸急促,將扶著她的花語和鴛語推開,手指掃過眾人,叫嚷道:你們欺負本王妃,你們合起火來欺負本王妃!我要誅你們九族,我要殺你們全家。

  眾人皆跪,垂著頭,奴婢不敢……

  呀!榮昭隨手抓起一個青瓷花瓶用力砸向夜鷹,力氣不夠,瓶子到了夜鷹腳邊就碎了。她又抄起一個,砸向他,蕭珺玦快她一步,一腳將花瓶踢開。

  飛濺的瓷器如雪花一般潔白,在地上炸開了畫,四崩五裂,一片破碎的瓷片從地上彈起來,劃過蕭珺玦的臉龐,在他的臉上留下一道血印。

  孤鶩驚呼,王爺!她手忙腳亂催人去找陸神醫來,拿著一方手帕遞給了他。

  蕭珺玦接過手帕,擦點臉上的血,血紅的印記暈染開,半張臉都是紅色。

  榮昭錚然看著他,一時愣住了,她抬起手捂在唇上。

  蕭珺玦嘆一聲,側目道:你們都下去吧。

  眾人訕訕,退出房間。

  榮昭嚷道:不許走,你們誰都不許走。

  丫鬟們腳步一停,都看著蕭珺玦。

  蕭珺玦揮手,下去。攔住榮昭,咬牙道:你這是干什么!

  榮昭抓著他的衣服,冷斜著一個個退出房間的丫鬟,喊道:她們偷了我的東西,我還沒問出來哪!

  她喊得歇斯底里,這模樣如同一個瘋婦。

  你丟了什么?蕭珺玦抓住她的肩膀,痛心的直視著她,肚兜嗎?你不用審她們,是我拿的,我不但拿走了,而且還燒了。蕭珺玦心如刀絞,指一指房間正中的碳爐,就扔進那里面,現在早就成了灰燼。

  是你?竟然是你?榮昭眼神中不可置信,望向碳爐,可以從碳爐口看見,里面的火炭燒成了紅色,就像是一根染了紅漆的木條,表面覆蓋著一層灰白,好似長了一層白毛。

  倏然,榮昭的眼中燃起火,有不可遏制的怒火躥上來,她拼命拍打在蕭珺玦的身上,你為什么要偷走我的東西,你為什么要燒了?蕭珺玦,你賠給我,你賠給我!

  蕭珺玦扼住她的手腕,把她往懷里帶進,他盯在她的眼睛上,壓低聲音道:你想我讓怎么賠?拿我的命嗎?

  榮昭身上有很明顯的一顫,看著他的眼神竟有一絲的驚慌失措。蕭珺玦狠下心腸,大聲道:你留著那個肚兜干什么?孩子已經死了,回不來了,他穿不上。還不如燒了,或許在下面,他還能有一件蔽體的衣服。

  榮昭的臉色白的像一張紙,她張開的嘴唇顫抖的幾乎說不出來話,蕭珺玦的話扼住她了喉嚨,讓她窒息,只能大口大口的呼吸,才能讓她感覺自己還是活著的。

  昭昭,多少天了,你到底是在騙我們,還是在騙你自己,你到底有沒有接受這個現實?孩子死了,你爹也死了,他們回不來了。一記一記的重拳打向她,雖然蕭珺玦心中不忍,但他必須幫她面對。

  我不用你告訴我,我清醒的很,我知道他們回不來了,我知道他們都死了!榮昭手臂往下一扽,掙脫開蕭珺玦的桎梏。

  她轉過身,眼淚繃不住的往下掉,她拖著頹廢的身子,一步一步走向里屋,

  這是內室里一個狹小的房間,推開門就可以看到榮侯爺的靈位擺在那里,榮昭走進去,撫摸著靈位上的名字,我知道,我沒糊涂,沒傻。為什么你要提醒我,我只是想留一點點念想,你為什么都不成全我?

  我不是想提醒你,也不是不成全你,我必須要你面對一切,而不是讓你永遠躲在驅殼里。蕭珺玦將她抱住,跟著她一起流淚,溫熱的淚珠落在她的身上,榮昭只覺得冰涼一片,昭昭,你想怎么樣,你和我說好不好?

  我想我爹活著,我想我的孩子活著。一轉身,榮昭陰惻的注視著蕭珺玦,你為什么要這么殘忍,我原本可以想象他們還活著的,你為什么要揭穿這一切!我愿意活著驅殼里,我愿意活著我的世界里,不行嗎?

  不行!蕭珺玦大吼道:因為你有我,你有蕭容笙和蕭容念,你就不能活在你自己的世界里。他的聲音變了調,你知道我們多需要你嗎?我每天為了哄你開心,絞盡腦汁,我睡著醒來都要想著,怎么才能讓你高興。不但是我,還有孩子們,他們變著法的哄著你,為了唱歌,為你跳舞,為了你吃飯,為了你學乖,他們才四歲啊,卻什么事都是為了你。

  榮昭氣勢慢慢消退下去,低下頭,我不是一個好母親,所以上天收回了我再做母親的權利,只是苦了容笙和榮念,攤上我這樣一個母親。

  復抬頭凝望著蕭珺玦,我也不是一個好妻子,更不是一個好女兒,珺玦,你休了我吧,我會拖累你一輩子,你就由著我自生自滅。

  蕭珺玦靜用力的抱住她,像是懲罰她一樣,近乎揉碎她的骨頭,你這個狠心的女人,你連這么狠心的話都說得出來。你不是想自生自滅,你是想要我的命。他咬在她的肩膀上,榮昭,你想要我的命,沒那么容易,我就是死,也要拉著你。

  他慢慢松開口,牙齒的縫隙中有一絲血線,你到底要我怎樣,你到底要我怎么做!你說,你說啊!

  肩膀上的痛絲毫未感覺到,心里痛的她已經感覺不到疼痛的滋味了。榮昭下巴抵在蕭珺玦的肩上,哀哭不止,好一會兒,她抬起頭望著蕭珺玦,堅定的目光中有無形的用雪亮的刀刃匯集而成的光芒,我要你殺了蕭瑀珩和柳馥馨,我要你給我爹報仇,我要你攻入長歌城,我要你造反。

  第一聲很低,第二聲揚起,第三聲充滿無盡的恨意,第四聲是悠悠蕩蕩在房間里揮不去的聲音。

  她抽噎著,仿佛下一聲就喘不過來氣,這些你能為我做到嗎?你能嗎?你不能,你不能!

  誰說我不能?蕭珺玦拉起她的手,跪在榮侯爺靈前,他看著榮昭的眼睛,那是從沒有過的堅定,似乎是要扎進心底深處,任誰都不能拔出來,我蕭珺玦在此立誓,我做得到你榮昭說過的每一句話,我會殺了蕭瑀珩和柳馥馨,我會為你爹報仇,我會攻入長歌城反了這天下。

  榮昭喉嚨處有大口大口的吞咽,那脖子上,一下凸一下凹,仿若是從心里不斷翻涌上來的淚水。榮昭直挺的后背往下一萎,投入他的懷里。

  她趴在蕭珺玦的肩上,似是將多日來憋在心里的眼淚一次釋放出來,撕心裂肺的哭泣,低沉而壓抑的哭聲,哭嚎的窗外的幾只麻雀都震得飛走了。

  那一天,整個王府,隨處都能聽到王妃的哭聲,足以用震天動地來形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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