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珺玦一把接住飛奔而來的蕭容念,單臂抱住她,“你要向父王告什么狀啊?”
蕭容念轉眼珠子的神態和榮昭一模一樣,嗯了半天,卻道:“沒什么。”
要是自己告了元宵的狀,會不會他就跟父王說自己要糖吃。為了保險起見,還是什么都不提了,將這件事翻篇。
她是這么想的。
榮昭不說破她的小心思,偷偷抿嘴笑一笑。
蕭珺玦看榮昭笑的古怪,脫口便道:“是不是小蓮蓉又偷吃糖了?”
蕭容念頭搖的和撥浪鼓似的,“沒有沒有,絕對沒有,糖是什么?我都已經戒了。”
蕭容笙揭穿她,“撒謊,你今天吃了很多,剛才還向母妃要哪。”
蕭容念揮舞著小拳頭要打他,“你這個臭小子,哼!”
活脫脫就是榮昭和榮曜小時候。
蕭珺玦捏一捏她肉嘟嘟的小胖臉,沉著臉,“什么時候學會撒謊了?”
蕭容念心里是有那么一點點怕她的父王的,別看母妃脾氣不好,總發火,但她一點都不怕,倒是不常見生氣的父王,她心里還是存著敬畏的。
她低垂著腦袋,手無措的揪著蕭珺玦的衣服的領口,帶著哭腔,“我錯了,以后不敢對父王撒謊了。”
她還是耍了一個激靈,沒說對別人不能撒謊。
蕭珺玦心疼著她哪,哪舍得她哭,“好了,以后不許再撒謊,吃了就吃了,父王又不是怎樣你。”
蕭容念變臉速度讓人瞠目,在蕭珺玦懷里就要跳起來,“那我以后就可以放開吃糖嗎?”
蕭珺玦沒給她跳起來的機會,“不可以。”
蕭容念不悅了,朝著榮昭伸出手,“母妃,抱我。”
蕭容笙這回將榮昭的懷抱占滿了,沒了他平時高冷的模樣,雙手環住榮昭的脖子,趴在她肩上,奶氣的聲音讓人心都融化了,“母妃不要抱她,她剛才看見父王都棄你而去了。”
“蕭容笙,你又說我什么壞話哪!”蕭容念瞇了瞇眼睛,一看就知道他沒安好心,掙扎著就從蕭珺玦身上下來,跑過去,先給蕭容笙屁股打了一下,又把他從榮昭身上扯下來。
“誰說你壞話了?”蕭容笙被打了屁股,漲紅了臉。
“你,就是你。”蕭容念踮起腳尖,意圖在海拔上高過他,增強自己的氣勢。
“蕭容念,要不是看在你是女的,我好男不和女斗,現在你的屁股就開花了。”
“對,我就仗著我是女的!”
這種事王府里每天幾乎都會發生,蕭珺玦和榮昭習以為常,都不用勸架,由著他們去分辯。
不過榮昭還挺心疼兒子,因為每次他都被蕭容念打敗,誰讓他好男不跟女斗哪。
這一點倒隨了他舅舅。
其實這兩年,榮昭都一直想再為蕭珺玦生幾個孩子,但努力了很久,一直都沒懷上。她就納悶了,上次她那么容易,只是一次沒喝避子湯就有了蕭容笙和蕭容念,怎么這幾年卻一直沒有動靜。
“還是孩子小時候好,安安靜靜的,除了吃奶就是睡覺,不吵不鬧的。現在這兩個,天天能排好幾出戲,每天斷他倆的官司都沒完沒了。”榮昭一邊往屋子里,一邊道。
她穿著留仙裙,逶迤拖地,輕柔的披帛點綴在衣服上,如仙女一般。
做了母親三年,歲月沉淀,她依舊保留著那份嬌俏,但又增添了幾分成熟的味道,越發的動人。
蕭珺玦聽了她的話,腳步慢下來,從后面看著她的背影,心中停滯了一分。
他知道,榮昭還想要孩子。
他一直沒有勇氣告訴她,或許,以后她都不能再有孩子了。每次她提到這件事,他都轉移話題敷衍她。但其實每當這種時候,他的心里都不好受。
榮昭轉過頭,疑惑的望著他。他趕緊跟上,面上不敢露出一分端倪。
“我倒覺得這個時候最好,你不覺得現在看到他們這樣,每天都給我們增添很多歡樂嗎?孩子小時候有什么意思,不會說話,也不會跑跳,哪有現在好玩。”
蕭珺玦快走幾步,扶著她往屋子進。
榮昭心大,從沒發現蕭珺玦每提及相關的問題,都借口回避。
點點頭,“你說的也對,他們吵吵鬧鬧的,咱們家也熱鬧。不過,我還是覺得多幾個孩子好,會更熱鬧。”
蕭珺玦含笑道:“孩子這事,靠的是機緣。我努努力,讓你早點夢想成真。”
榮昭睨著他,撒開他的手,甩他一下,“討厭。”
蕭珺玦低低一笑,跟著她 進了房間。
這夫妻倆,也不管院里的孩子,回屋造娃去了。
五月十五是蕭珺玦二十七歲的生辰,不是整數,也不用大辦。
但各地官員的上禮誰也沒少,榮昭從早上就開始接禮,到了晌午,都能堆滿滿一屋子了。
戚家也送來了禮物,這幾年蕭珺玦都供養著他們。但并不是毫無節制,每個月送去一定的銀子,確保這些錢不會餓死他們。
不過之外的花費,他一分都不會給。
蕭珺玦根本沒必要為他們操心,戚家仗著他的勢,在益州城混的不錯。楚王的舅舅,誰不給幾分面子。
有些人還時不時的給他送去點禮,想要他到楚王為自己說點好話,辦點事,但他就是個只收錢不辦事的主。不過,仍舊有人前仆后繼。
小蓮蓉和小元宵玩鬧了一天,到了晚宴前就支撐不住了。
榮昭哄了他們倆睡覺,也偷閑陪著眠了一覺。
晚上還有宴,榮昭又叫來花語為她重新勻面梳妝,秋水則清點著各府送來的賀禮。
孤鶩現在不在益州,嫁到眉山去了。三年前她受了重傷,秦儒新聽了信就趕來了,整整照顧著一個月。
榮昭見他倆情深義重,便做主為他倆成了親。孤鶩原舍不得榮昭,不想離那么遠,她也想和秋水一樣,即便嫁了人,還能在府里繼續伺候著小姐。
但她那夫君又不像夜鷹,沒有辦法,只得嫁雞隨雞嫁狗隨狗,去了眉山。但時常也會回來一趟。
榮昭當然也舍不得她,出嫁的那天,榮昭哭著送她上的花轎。蕭珺玦怕她太傷心,還向她保證,等過幾年,秦儒新有了政績,就將他調來益州。
“小姐,戚家送來一套六副的六色花團扇,還是檀香的哪。”秋水數著清單,到了戚家,就停下來。
榮昭撩起眼皮,“哦?拿來我瞧瞧。”
今日是蕭珺玦的生辰,按理應該送他賀禮,但團扇,分明是送給她的。倒奇了。
秋水端著給她,榮昭一瞧,看著做工,就不是便宜的。
“如此破費,還真讓我受寵若驚。”榮昭微微一笑,摸一摸扇子的質地,“這東西,有錢也買不到,應該是被人送的,轉送給咱們了。”
秋水也知道這是好東西,看這團扇上的絲綢和繡工,就不一般。
“那小姐收不收?”
“怎么不收?正好眼看著進了夏,我每天換著用。”榮昭拿起一柄芙蓉花團扇,輕輕扇了扇,有清淡的香味撲鼻而來,甚是好聞。
花語給榮昭上了粉,道:“但我總覺得,無事獻殷勤,非奸即盜。”
榮昭睨著她,用團扇捂著嘴,“看破不點破,只當他無事獻殷勤,管他非奸還是即盜,拿著東西不做事,他們家不是最擅長的嘛。況且,這只是賀禮,代表不了什么。”
花語俏麗一笑,“還是王妃通透。”
這話還沒落音,外面的丫鬟就進來通傳,曹氏帶著大兒媳婦來給王妃請安。
“這叫什么,說曹操,曹操就到,還真不能背后說人。”榮昭微微詫異過后,輕笑一下,放下了團扇,“讓她們進來吧。”
曹氏攜龐氏進來,穿著很華麗,舉止也文雅了許多,比剛從濟州來的時候,簡直是天壤之別。
自出了戚靈蕓的事,她們也收斂了許多,規規矩矩,不敢半點越矩。
對于戚靈蕓的死,蕭珺玦并沒有給她平反。因為要瞞著榮侯爺,所以榮晚的身份不能公開。
再有,如果證實戚靈蕓是冤死,還死在楚王府,戚家的人指定會沒完。
雖然有些自私,但也不得不如此做,省的以后麻煩。
如今,戚靈蕓是一個通緝著卻永遠找不到的死人。
曹氏進屋就見到那幾副擺在外面的扇子,盤算著,看來王妃是喜歡,心里也有些底了,想著要求的事,八九不離十成了。
“坐吧。”榮昭指了指一旁的繡墩。
她可不想落個苛待親戚的名聲。
曹氏和龐氏坐下,兩人心里依舊惴惴,屁股不敢全挨著,只坐了半邊。
“送給王妃的禮物,王妃可喜歡?”曹氏半點心思都沒有,坐下就開門見山。
榮昭還真有一點接不住,這一般的,就算是送禮求人,頭一句也應該問問她近來可好,身體如何。這一下子就奔著送出去的東西問,還真不是一般人,弄得她都不知道如何說好。
她輕輕頷首,沒說喜歡不喜歡,只道:“費心了。”停頓一下,她笑著,“不過,今兒是王爺的壽,這東西又像是女人用的,不會是送錯人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