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宴設在沁梅院,沁梅院是以梅花取名,院落里遍地梅花,紅映白雪之中,明艷燦爛。特別是今夜,院子里掛滿小紅燈籠,照的樹枝更暖,梅花開的更艷。
今晚蕭珺玦盛情款待益州官員親眷,在此設宴,也是慕容嵐和趙勁有口福,正好趕上。要是晚來些,還真就錯過了。
榮昭正視著慕容嵐,心里想著,都說武夫不拘小節,但這個人不拘小節有些過頭了吧,像個大老粗。剛才到了的時候,還唬了她一下,以為是哪個土匪山跑下來的土匪哪。
同樣是武夫,怎么差距就這么大?她的蕭珺玦也是個武夫,怎么就能長得這么好看,舉止這么優雅高貴?
暫不比蕭珺玦,就是和他一起來的叫什么趙勁的,也比他舉止得體許多。還叫慕容嵐,多好聽的名字,真是糟蹋了。
慕容嵐被王妃盯的莫名其妙,看了看自己身上穿的衣服,難道他穿的不合時宜嗎?不會啊,這是他新做的啊。
“王妃,您盯著屬下看什么啊?”慕容嵐直接問道。
榮昭沒經過大腦,脫口而出,“看什么樣的女子配得上你,給你找媳婦。”
只怪榮昭這幾天在尋摸著,秋水嫁了人,孤鶩怎么辦,也老大不小了,總不能一輩子拴在身邊,趁著年歲不大,趕緊給她也找一戶好人家。想著誰家缺媳婦,這嘴也就順嘴說出來了。
“那好啊,王妃您可真好,屬下正愁沒有媳婦哪,您給掌掌眼,給屬下挑一個好的。我要求不高,只要是膚白貌美就行。”慕容嵐接話接的那叫一個溜。
榮昭覺得,要不是白氏沒嫁人,他倆真能湊成一對。還膚白貌美,要求挺高。
榮昭皮笑肉不笑,“好,你等著。”這三個字怎么聽怎么覺得像是威脅。
她可是堂堂王妃,把她當作媒婆啊?要不是今日眾官員在場,她要保持王妃的高貴氣質,早把這貨扔出去了。
夜鷹是極有眼色的,看見王妃的表情,就知道是怎么回事。這個慕容嵐啊,是個大老粗,屬于頭腦簡單,四肢發達,不會看人臉色。唉,這么多年啊,還是一樣,一點都沒長進。
他朗朗一笑,指著慕容嵐,道:“你呀,就知道想女人,近來的武藝有沒有進展啊?”
慕容嵐視線轉移,道:“我又不像你,馬上就娶媳婦的人了,有人天天暖被窩,可憐我慕容嵐,夜夜冷床,當然也想找個女人當媳婦了。至于武藝嘛,我是一天都沒落,倒是你小子,就怕腿軟的連拿劍的力氣都沒有了吧。”
他一言,弄的滿堂大笑。
在軍中,都是男人,平時什么葷話都敢說,這他還是有所收斂哪。
秋水一聽,臉皮薄,驀然臉上就通紅一片。這個慕容嵐,怎么什么話都能說啊。
夜鷹臉倒是不紅不白,眉峰一挑,站起身來,“我最近新得了個劍譜,學了幾招,正愁沒有人練,正好今日你來,和我比劃比劃如何?”
慕容嵐一聽比劃比劃,來了精神,眼睛都亮起來,拿著刀就走到中央,“我早有此意,來,比劃比劃。”
他看一眼蕭珺玦,蕭珺玦點點頭,道:“點到為止。”
榮昭本有些倦意,但一聽要比試武功,困意瞬間就全消了。她最喜歡看人打架,不是,是比試,眼珠子溜圓一瞠,身子往前傾著,一副興致勃勃的模樣。
夜鷹抱拳,“那我就領教一下慕容將軍的高招。”話畢,他一躍從座位上飛出。
秋水往前走了兩步,緊張的看著他。怕比試武功傷了她的未來相公。
夜鷹擅使劍,慕容嵐擅長刀,兩者各取所長,刀劍相撞,發出鏗鏘之聲,一時間,兩人各不相讓。
眾人也都看的興致盎然,看的那叫一個高興,眼睛都不錯一下。生怕少看一眼,就定出勝負。
榮昭看的目不轉睛,看他們一招一式,也跟著揪心,甚至,心里已經想到下一步應該如何接招。
她緊抓著蕭珺玦的手,“你說他們倆誰會贏啊?”
蕭珺玦淡淡道:“夜鷹。”
榮昭皺皺眉,從目前看來,夜鷹還是要吃力些,也不知道慕容嵐的刀是什么做的,她看夜鷹接刀的時候,都稍稍吃力一些,怎么就是夜鷹贏哪。
見她皺眉,蕭珺玦道:“不然,咱們倆打個賭。”
榮昭看好慕容嵐,“好啊,不過賭什么?”
蕭珺玦想一想,道:“一時沒想好。這樣好了,如果夜鷹贏了,你就無條件答應我一件事。”
榮昭快人快語,“好,但如果慕容嵐贏了,你就無條件答應我一件事。”
她拿著蕭珺玦的手,擊掌一下,“君子一言駟馬難追。”
榮昭的寶都壓在慕容嵐身上,看著他那快狠準的刀法,雙手攥拳揉搓,“夜鷹下盤不穩,攻他下盤啊,攻他,攻他,哎呀,真是笨,錯失了一個好機會。”
夜鷹擋住慕容嵐凌厲的刀鋒,偏頭看一眼她,“王妃,觀戰者不語啊。”
還敢警告她,真是膽肥了。榮昭站起來,“本王妃是女子,可以語。”
一言又惹人笑,這楚王妃,還著實可愛。
夜鷹語凝,差點沒接住慕容嵐再來一刀。心中直嘆息,虧的他跟進跟出王妃多年,還娶了她身邊最親近的丫鬟,到頭來,還向著別人。
再一看秋水,見她滿臉擔心,心想著,絕不能在她面前丟臉,一鼓作氣,又和慕容嵐斗了幾十回合。
慕容嵐屬力氣大,是爆發性選手,而夜鷹力氣沒那么大,但靈活多變,持久力強,上百回合下來,慕容嵐這種類型的就吃不消了,以夜鷹勝告終比試。
“慕容兄,承讓。”夜鷹拱拱手,再朝著秋水眨眨眼睛。
慕容嵐喘著大氣,“你小子果然沒有疏于練習,佩服,佩服。”
夜鷹朗笑,拽著慕容嵐入席,“咱們兄弟多好年沒有痛痛快快喝一場了,今晚非喝個天昏地暗,不醉不休。”
慕容嵐聲如洪鐘,“那是自然,必要千杯才行。我告訴你啊,我和趙勁來,可不光是來給王爺王妃拜年,還是來參加你的婚禮。從今起,我要和你喝到年十二,喝到你洞房花燭。”
夜鷹給他倒酒,“你就是想走,我也不能讓你走啊,不留下來,不就是不給我面子嘛,你不知道,我是真想讓西北的兄弟們都來,咱們這些出生入死多。看見我成親,一定得高興死。”
“哈哈,你這臭小子,不聲不響,都要娶妻了,難道我們這些老光棍,到現在還沒有要哪。”
“別著急,都有都有。”
看他們這兄弟間說的這么熱鬧,榮昭卻嘴撅著,本看這慕容嵐高大威猛,孔武有力,卻不想竟敗于夜鷹手下,她還真是看錯人了,早知道就將寶壓在夜鷹身上了。
她歪頭瞧著蕭珺玦,大有討教之意,“明明之前夜鷹都快輸了,怎么最后反敗為勝啊?”
蕭珺玦淺飲一口酒,輕飄飄道:“愛情的力量真大。”
榮昭恍然,剜了眼秋水,秋水以為她是要喝酒,給她倒酒。
孕婦不能喝酒,但這酒卻不是普通的酒,是用葡萄泡制,香甜可口,不但不會對孕婦不好,反而有助于滋補消化,蕭珺玦容她喝幾杯。
榮昭輕輕念叨:“真是女大不中留啊。”
秋水臉又紅起來,比葡萄酒還要嫣紅。
看慕容嵐和夜鷹打了一場,夜梟和趙勁也手指癢癢。趙勁看著夜梟,“要不咱們哥們也耍一 夜梟正有此意,一同走上席中央,一人拿戟,一人拿槍。
“還打賭嗎?”蕭珺玦再詢問榮昭。
上一局輸了,榮昭還不服氣,怎么不想扳回一城,輸了大不了答應兩個條件,這應該叫做破罐子破摔。
“賭就賭,我要夜梟。”先占的先機,她是這么想的,他們原本都是西北軍的,但只有夜鷹夜梟跟隨在蕭珺玦身邊,應該武功最好的是他倆。況且上一輪是夜鷹贏,就應該是印證了她的想法,所以這一局,榮昭選擇夜梟。
夜梟一槍在手,更顯得他英偉不凡,銀色槍頭泛起的銀光閃著銳利的光澤,他揮舞一動,一縷光在他臉上一劃,在眼睛里放出光來,射到坐在白氏旁邊的女孩眼中。
那女孩心中驀然一動,灼灼的目光一直盯著他看。
大約兩柱香的時間,這一場又有了勝負,終于不負榮昭所望,夜梟得勝,險勝,只贏了一招。
“好,好。”榮昭剛要叫好,白氏身邊的女孩就先她一步,簡直就是從座位上蹦起來,巴掌拍的脆響。
那是白氏的大女兒,跟著她娘一起來的。白日里一直不聲不響的跟在她娘后面,榮昭都沒怎么注意。
她看著這小姑娘的眼神,那目光里泛出的光,還有什么不明白。
少女懷春,春心萌動啊,這真是個發春的季節啊。
“一比一,那就算扯平了。”蕭珺玦道。
榮昭連忙搖頭,“一碼歸一碼,哪有那么扯平的道理,就算是你答應為我做件事,我答應為你做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