激情過后,榮昭累極了,呼呼的睡著了,但蕭珺玦卻睜著眼睛,沒有一絲困意。
他手指無意識的摸著榮昭的臉頰上,皮膚光滑和剝了皮的雞蛋,輕輕一掐就能捏出一股水來。
應該是榮昭覺得癢,抬起胳膊打開他的手,搓了搓臉,連眼睛都美睜,一側頭又睡上。
他低頭吻了吻她的額頭,又被她給毫不留情的打開。
唉,需要的時候叫人家相公,玦玦,不需要就扔到一邊然后自己呼呼睡上大覺。
他含笑看著榮昭,漸漸的,目光陰沉下去。
人的欲望永遠填不滿,蕭珺玦也是人,也是同樣。
當初他選擇榮昭,放棄江山,是從心而選,因為在他的心里,榮昭比什么都重要。
他不后悔他的選擇,即便今時今日,仍舊不后悔。哪怕再讓他選擇一次,他也會是同樣的選擇。
但人性就是如此,欲壑難填。從只是希望榮昭回到他身邊,到想要她的心回到他心上。等得到了,又想要的更多,想要那曾經放棄的東西。
他捏了捏榮昭的巧挺的小鼻子,沒醒,又含住,舔了舔她的鼻尖,弄醒她。
榮昭被打擾睡覺,很不高興,微微睜開一只眼睛睨了他一眼,又很快閉上,氣急敗壞道:“蕭珺玦你大晚上不睡覺干什么,你不睡也別打擾我啊!”
蕭珺玦嘴唇貼在她耳邊,“昭昭,你真的想做皇后嗎?”
榮昭困的迷糊,不耐煩的回應,“想想想。”
天下的女人誰不想做皇后?
真討厭。打擾她睡覺真是罪該萬死,特別是她做著美夢,夢到兒子女兒出生,還沒等看清長什么樣,就被他給弄醒了。
閉上眼接著睡,這回要看清楚一點才行。
這次蕭珺沒有再打擾她,在榮昭的身上輕輕拍著,她喜歡這樣有人拍著她睡覺,說睡的香。
蠟燭最后一滴燒盡,房間一片漆黑,有一聲輕輕低喃,“也是,這世上除了我的昭昭能為皇后,還誰配?我要你做這天下最尊貴的女人,全天下女人中的第一人。”
到了臘月二十三,大周朝廷統一封筆休沐,一直放到正月十六開朝。這是榮昭第一次不在長歌城過年,蕭珺玦看出來,這幾日榮昭興致懨懨,秋水和孤鶩他們為過年忙上忙下,喜氣洋洋,只有她顯得無精打采,干什么都提不起來神。
蕭珺玦知道,她是想念在京中的父親和弟弟。
前些日子她寫了家書回去,到現在依舊沒有回信,她等的焦急,天天盼著回信。恨不得每天掰著指頭算日子,心里嘀咕著信早就送到了,怎么還不給她回,難道是送信的役差中途出了什么意外,或是他們不當心將送回來的信弄丟了?
蕭珺玦無法寬慰,只得說,說不定就在路上,馬上就到了。
有個民俗說,臘月二十六,殺豬割年肉,每年這一天,就是殺豬割肉的日子。
老百姓們,一年也就到過年的時候才能好好吃上幾頓肉。
等年三十的時候,一碗碗香噴噴的燉豬肉端上桌,一家人圍在一起吃,瘦的細嚼,肥的慢咽,豬蹄子,豬骨頭就著酒,那滋味,只要一想想都流口水。
蕭珺玦好不容易將榮昭拉出府,以前都是她張羅上街,但這次她只一心盼著家書,連上街的心情都沒有,這次是蕭珺玦將她連哄帶騙才拽出來。
街市口就有宰豬的,也不是所有人家都養豬,那沒有豬的人家,就去集市上買,十文錢能買一大塊,足夠做餃子餡燉肉。
豬現殺現賣,新鮮,不過一刻鐘的功夫,就能將一頭豬給分了。
有的人喜歡吃豬頭,留著等二月二吃,有的喜歡吃豬蹄子,買回去烀也好,燉湯也好,還有人就喜歡吃豬尾巴,做下酒菜,滋味更香。
一天下來,有的人能賣上十幾頭豬。當然,也有剩下的豬肉,但也不怕留壞了,賣不出去就帶回去做臘肉,等過年時上桌,也不失為一道美食。
“你不是說街上有耍雜技的嗎?哪有?”榮昭在街上東張西望,也沒看到蕭珺玦說的那個吞刀噴火又能椅子頂的人。
蕭珺玦撒謊面不改色,“都是因為你磨蹭,人家走了。”
“我哪磨蹭了?你叫我,我不很快就出來了嘛。”不愧是夫妻倆,看誰的臉皮厚,一樣的撒謊不臉紅。
還敢說很快,那很快是夠快的,足足用了一個時辰,光挑選出門穿的衣服就用了半個時辰,另外半個時辰就用在她涂脂抹粉上了。
榮昭很是遺憾,蕭珺玦和她說,那個耍雜技的能在疊擦十幾個椅子上做各種倒立表演,她還沒有見識過,很想飽飽眼福。
“當當當——”那面又敲起鑼打起鼓,榮昭看著許多人聚上去,也好奇看看是什么新玩意,擠了過去。
蕭珺玦還沒以王爺的身份露過面,益州百姓也不認識他們,擠在人群中,誰也不讓誰,人擠人,差點沒將榮昭撞倒。
蕭珺玦覺得把榮昭放出來好似是個錯誤,她就像是個撒了歡的鴨子,一放出去就不好控制了。
他轉個身和夜梟說句話的功夫,她就能從他身邊溜走了。
一把將榮昭撈回來,“不許瞎走。”
榮昭道:“我要去看熱鬧。”新奇嘛,雖然長歌城也有這種集市,但畢竟這是益州,總會不一樣的。再說她這也不叫瞎走啊,她這叫做視察民情。
“你看看你現在的肚子多大了?挺著個大肚子去看熱鬧,像話嗎?”蕭珺玦不由她分說,擁著她就離開人群,“前條街有個藝館,什么都有,想看去那看。”
他是想帶榮昭出來散散心,但他沒想到街上人這么多,生怕有人不注意碰到她撞到她,哪敢還繼續混跡在人群里。
榮昭哼一哼,挺著個大肚子怎么了?歧視孕婦啊?她還不是一樣手腳靈活,身手敏捷,反應靈敏?真是瞎緊張。
只是當走了幾步,榮昭又被吸引住了。
一穿著牙色衣服的男人從人群中擠了出來,拽住邊上另一個男人,“街角那有個姑娘賣身葬父,快去看看。”
“那就可憐了。”那人前一句還略帶著同情,后一句就帶著興奮的勁問著,“那姑娘模樣怎么樣?”
“挺標志的。”
“那就要去看看了。”
接著兩人又擠到包圍的嚴嚴實實的人群里。
賣身葬父?這就是新鮮事了。
榮昭眼睛一亮,看向蕭珺玦,那意思就是我要去我要去。
蕭珺玦也很想看看,但他不是為了看熱鬧,瞄了一眼夜鷹,夜鷹點點頭,便給他們開辟了一條道,擠到最前面。
且看那姑娘縞素在身,哭的梨花帶雨跪在地上,膝前是一張寫滿字的大白紙。
獨眼比榮昭還愛湊熱鬧,擠在最前面,指著字一個個念出來:“小女子英蓮,自幼喪母,與父親相依為命。此次本是來益州尋親,豈料親沒尋到,家父卻身染頑疾,小女人將所有盤纏用盡,依舊沒能挽留家父性命。小女子如今身無分文,但老父親還等待安葬,英蓮在此賣身葬父,望有好心之人,能慷慨解囊,讓家父入土為安,英蓮愿一生一世為奴為婢報答恩情。”
“這姑娘好可憐啊。”
“是啊,真是太可憐了。”
邊上的人紛紛道,但只是嘴上說,也不見有一個人出一文錢。
榮昭端詳著英蓮,暗自評價,模樣清秀,算不得上乘姿色,但一雙眼睛長的好,泛著水霧,目光楚楚,再穿這一身白衣,更是我見猶憐。
獨眼憐起香惜起玉,“這么好的姑娘,怎么身世這么慘,真是可憐。”
榮昭瞥他一眼,道:“又想搶大姑娘當媳婦?”
獨眼連連擺手,“沒有沒有,我哪還會有這種想法?”
他往秋水身上一瞧,憨厚一笑,還帶著些許羞澀,“我這個人還是很專一的。”
夜鷹冷哼一聲,往前一站,隔住獨眼看向夜鷹的目光。
兩人你瞪著我,我瞪著你,雙眼之間的火花打得冒火。
正對峙著,忽聞一聲喧喝,“讓開讓開!”
接著幾個流里流氣的人扒開人群擠了進來,一個五大三粗一臉橫肉的男人扯著英蓮的細胳膊就從地上給拽起來,“小娘們長得挺漂亮,走,跟爺走。”
說著,不由分說就拉著英蓮走。
英蓮雙眼婆娑,膽怯怯望著他,使勁搖頭,嘴里“嗬嗬嗬”的不知道在說什么。
原來是個啞巴。
“你說什么?不跟我走?”大漢眼睛一瞪,道。
英蓮點頭,雙手合十求他。
大漢笑道:“爺看上的人就沒有不行的時候。”
他將立在一旁寫著買身葬父的牌子踢得遠遠的,“賣什么身葬什么父,死都死了,還管他干什么?”
他一邊淫笑一邊在英蓮臉上抹了一把占便宜,“不如跟著爺走,爺保管你吃香的喝辣的。”
英蓮直接跪到地上,滿臉露水。
她的力氣很小,即便使出吃奶的勁也擺脫不開他。
大漢怒了,反手給了英蓮一巴掌,“臭娘們,給臉不要臉,爺看中你是你的福氣,還在這哭爹喊娘,給我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