榮昭被蕭珺玦一路抱著回到房間,她的目光從未曾他的臉上離開半分,他臨離開那個屋子時說的話一直在榮昭的心里回蕩。
送到軍營,那不是要去做軍妓?
太狠了吧。
到底榮晚得罪他什么了?
等蕭珺玦一離開,榮昭就迫不及待詢問起秋水。
秋水將事情的來龍去脈全都說了一遍,以前她也想解釋,但每次榮昭都不聽。
這次她是將憋了一肚子的話全都說了出來。
其實秋水也是講個大概,至于小姐那日和榮晚見面說了什么,她是不知道的。
她只知道,是榮晚挑撥王爺和小姐的感情,又找人侮辱小姐。
聽完秋水的話,榮昭一直默不作聲。
榮昭沉默是因為秋水說的事,與蕭瑾瑜和她說的根本就是兩個版本。
良久,她什么都沒說,只是打發秋水和孤鶩出去,然后將那個一直想去送給蕭瑾瑜的虎符鎖了起來。
她不知道還應不應該相信他,但此時,她心里有所保留。
不知道是不是因為處理榮晚的方法太狠了,晚上見到蕭珺玦的時候,榮昭怯生生的。
蕭珺玦以為她是白天受了驚嚇,安撫著她,“還是害怕嗎?傻瓜,這世上哪有鬼?那都是騙人的。”
“你為什么要那么對她?將她關在那樣一個暗無天日的地方,我看見她渾身上下都是傷疤,你對她做了什么?”對榮晚,榮昭并不關心,只是禁不住問。
蕭珺玦表情滯了滯,眼中閃過森冷陰厲的鋒芒,“因為她傷害了你。”
轉瞬,他的目光如融化了似的,深深的凝視著榮昭,“我說過,所有傷害過你的人,我都不會放過。”
那熱烈的目光仿佛能將冰山融化,榮昭望著他的眼中,如陷入了深潭,有一種說不出的魔力吸引著她。
榮昭眨眨眼,她第一次想要認真的聽蕭珺玦說話,“你能不能將我們三個人發生的事和我說一遍。”
她看榮晚的眼神就知道,榮晚喜歡蕭珺玦。
想起那樣的眼神,她心里難受,甚至有些氣憤。
榮昭愿意聽他說話,蕭珺玦簡直可以用受寵若驚來形容。
他握緊了榮昭的手,榮昭又慢慢掙脫開。
但他并沒有介意,對比之前,榮昭對他的態度已經改變了很多,現在對他來說,榮昭對他有一絲改觀,就能給他帶來很大的喜悅。
他的聲音很溫柔,如有一層輕紗柔柔的扶在臉上。榮昭從來沒覺得有一個人說話是這么好聽,好聽到她的心被填的很滿很滿。
大概有一個多時辰,蕭珺玦將從丁霜霜投湖自盡開始到他找到失憶的榮昭這段時間的所有事詳詳細細和她說了一遍。
當然,也包括他與榮晚的糾葛,因為一塊玉佩認錯了人。
“玉佩?”榮昭努力的回想著,隔了那么久,她的記憶有些模糊。
蕭珺玦馬上將玉佩給榮昭看,“你還記不記得這塊玉佩?”
看到玉佩榮昭還是沒什么印象,不過蕭珺玦說的小太監她還是記得的。
“原來你就是那個小太監。”榮昭上下打量著蕭珺玦,那個小太監的模樣她早就不記得,但依稀記得是個漂亮的小男孩,十分漂亮。
蕭珺玦羞澀一笑,“其實那個時候我也是為了保護自己,所以才會騙你是小太監。”
記憶拉的很長,像是午后的陽光照在樹上,留在地上的影子。榮昭回想著,“可我記得后來再去,你就不見了。我以為你調到哪個娘娘的宮里當差去了,真的沒想到原來你是皇子。”
“冷宮發生大火,母妃死了,而我,很快被送出了宮,你自然見不到我。”蕭珺玦緊握著玉佩,“可那么多年,我一直都忘不了你,我也一直在尋找你。”
“所以你以為誰有另一塊與之相配的玉佩就是我?”榮昭的目光在玉佩上砸了一下,再斜眼看向蕭珺玦。
“是啊,我連你叫什么都不知道,你留給我的就只是這塊玉佩。而我也是太糊涂,竟把你認錯了旁人,險些釀成大禍。”蕭珺玦不由感慨,“如果因為認錯人,我錯過了你,那一切都追悔莫及了。我想,如果真的那樣,我的人生應該也沒有什么色彩。”
他動情的抱著榮昭入懷,“幸好,幸好老天有眼,我認錯了人,卻娶對了人。”
榮昭掙脫開他,陰陽怪氣的斜著他,恍然道:“原來是這么一回事。”
她手里拿著螭龍玉佩,越攥越近,像是要生生掰斷,突然,大聲吼道:“好啊,蕭珺玦,你口口聲聲說喜歡我,原來你的心里還惦記著別人,你給我滾下床去!”
和她成婚這么久,竟然還心里想著別人,還保留著別人送他的東西,太不將她放在眼里了。
她也挺矛盾的,要說吧,小女孩是她,那就說明蕭珺玦這么多年想的是她,這還算好。那要是那個小女孩不是她,是榮晚,或是別人,那他不就還想著別人嗎?
榮昭生氣了,確切的說是吃醋了,還是吃自己的醋。
而她根本就沒有意識到這一點。
離就藩的時間越來越近,沒幾日了。榮昭的氣卻還未消哪,因為這件事,蕭珺玦之前所做的努力又白費了,他又回到了原點,連榮昭的房間都不能進了。
“小姐不好了。”秋水從外面跑進來,進門口的時候差點沒被絆倒,呼哧帶喘道。
榮昭的眉毛還沒畫完,將螺子黛往妝臺上重重一撂,沒好氣道:“什么不好了,你小姐我好著哪,再說我不好,我掌你的嘴。”
好幾天了,榮昭這氣就一直不順。看著鏡子里的自己都覺得變丑了,這眉毛怎么畫都畫不好。被秋水這一聲喊嚇到,眉毛都讓她畫歪了,都快飛上天。
秋水咽咽喉嚨,著急的話都說不出來了,“不是啊小姐,真的,真的大事不好了。”
榮昭用手指蹭著眉毛,不耐煩道:“什么事啊。”
秋水指著外面,是前院的方向,喘著大氣,“太后,太后——”
“那老太婆干什么?”榮昭不以為然,她“嘖”了一聲,“她還沒死啊?”
“她賜給王爺兩個女人,下的懿旨。”秋水急的跳腳。
榮昭的火氣“騰”一下就竄到頭頂,一拳砸在桌子上。她看著鏡子里映出來的秋水,咬牙切齒道:“你說什么?”
一字一頓,從牙縫里滲出來的。
秋水感覺到她散發的寒意,身上打了個顫,低著頭,和個鵪鶉似的,斷斷續續道:“太后······太后·····”
“別吞吞吐吐,把你剛才說的話再說一遍!”榮昭厲聲喝道。
秋水一咬牙,硬著頭皮道:“太后下旨賜了兩個女人給王爺,現在人就在前院。”
榮昭深深喘著氣,手緊緊攥成拳頭,“蕭珺玦,你對得起我!”
秋水連連擺手,為蕭珺玦辯解,“不關王爺的事,是太后,是她下旨硬給王爺塞了兩個女人。”
“牛不喝水能強摁頭嗎?”榮昭忿忿不平,“蒼蠅不叮無縫的蛋,我就知道蕭珺玦不是好東西。我現在還懷著孕哪,他就又找女人!”
榮昭那性子,哪里按耐的住,直接就沖去了前院找蕭珺玦算賬。
榮昭到乾清堂的時候,太后送來的那兩個女人還站在院子里,她瞥了一眼兩個人,心里評價了一番。
姿色不錯,但也屬于中等,腰肢纖細,但兩個都和搓衣板似的,要不是穿著衣服,都不知道反正。
這就是太后賞給蕭珺玦的女人?真是會敷衍,也不找兩個好的來。
“王妃萬安。”兩個人見到榮昭皆行禮問安。
榮昭輕哼一聲,不理會她們,扶著腰,特意挺了挺肚子,揚臉就進了屋。
蕭珺玦聽見外面通報王妃來了,驚喜萬分,連忙迎接。
“昭昭你怎么來了?”蕭珺玦扶著榮昭,那模樣哪還有個當王爺的架勢,像個小弟。
榮昭橫著他,“你是希望我不來是吧?”
“怎么會?”
“怎么會?那外面那兩個女人你作何解釋?”
蕭珺玦瞄向夜鷹,眉頭一皺,“那兩個女人還沒走嗎?”
太后的懿旨?他根本就不會放在眼里,而且突然給他賜女人,實屬黃鼠狼給雞拜年,沒安好心。
夜鷹愣了下,道:“她們不肯走,還在外面站著。”
“趕她們走。”蕭珺玦干脆利索。
榮昭攔住,陰不陰陽不陽道:“別啊,你不說美人投懷送抱,你豈有推開之禮,自然海納百川,不然辜負了美人的心意嗎?現在啊,外面是站著兩個美人,你怎可辜負她們哪?夜鷹,將外面那兩個女人叫進來。”
蕭珺玦覺得他是給自己挖了個坑,無奈的搖搖頭,將榮昭摟入懷,巧語道:“這世上只有你一個是美人,我只要你投懷送抱。”
榮昭哼他,表面上板著臉,但心里早已笑起來,她推一推蕭珺玦,“我才不聽你花言巧語哪。”她撅著嘴,瞅瞅外面低眉垂眼的兩個女人,再看向蕭珺玦,撒嬌道:“我不管,你趕她們走,不許她們進府。”
“好。”她撒嬌的聲音都快將蕭珺玦融化了,別說趕走兩個毫不相干的女人,就是要他的心都給。他道:“將外面的兩個人送回到太后那去。”
蕭珺玦揚了揚嘴角,偷偷的,看來這招還真挺管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