榮昭眼睛閉的太用力,眼皮有抑制不住的抖動。蕭珺玦看著她,不禁失笑,這個小傻瓜,還裝睡上了。
他已經醒了一會兒,只是實在太眷戀把她摟在懷里感覺,不想起。
起了戲謔她的心,蕭珺玦支起身子,頭一點點低下,再裝他可當仁不讓,要親了啊。
迎面有溫熱的呼吸撲面而來,越來越近,呼吸有些不順。榮昭的心提到嗓子眼,這個家伙,他想干什么?要是他敢吃她的豆腐,她就大耳光扇死他。
蕭珺玦看了看攥著他衣服的小手,骨節都被她攥的發白,他貼到榮昭身上,鼻子與她的鼻子貼合在一起。
濃烈的男人氣息與她的呼吸交纏在一起,他的身上有淡淡的清香,干凈清新。榮昭心頭顫了顫,瞬間睜開眼,把蕭珺玦的臉推開。
“你干什么!”眼睛瞪的和銅鈴似的,榮昭視著他。
“看你什么時候才能不裝睡。”蕭珺玦調侃道。
榮昭一窘,“我哪有裝睡?是你靠過來,擾了我的清夢,我還沒和你算賬哪。”撅著嘴,她一拳打在蕭珺玦的胸膛上。
他的胸膛僵硬如石,微微敞開著,榮昭的手碰到他的肌膚上,像是被電擊了下,指尖都在發燙。
蕭珺玦逗她,“是我靠過來的?那怎么大半的床都被你搶走了哪?你是不知道啊,你每天都要追著我睡,昨晚更是過分,自個往我懷里鉆。多虧我心無邪念,坐懷不亂,不然真是把持不住。”
真實的情況是他起了賊心,等榮昭睡著了,他就將她連人帶被的抱到自己懷里睡,還偏偏誣賴榮昭往他懷里鉆。
榮昭看了看床里面那么大的空間,難道昨晚她真的睡糊涂了往蕭珺玦懷里鉆?
懷里鉆?
“你這個登徒子,你給我起開!”榮昭終于反應過來此時和蕭珺玦的姿勢有多曖昧,她用力推開蕭珺玦。
蕭珺玦道:“你這是過河拆橋嗎?”
榮昭橫著他,“我往你懷里鉆你不會推開我啊?”
“美人投懷送抱,焉有推開之理,自然要海納百川,不然可不就辜負了美人的心意?”蕭珺玦說這話一本正經的。
“誰投懷送抱?”雖然醒來的時候那姿勢好像是她投懷送抱,但榮昭絕對不會承認自己會有這種行為。她可是淑女,怎么會做這種不矜持的事哪?
榮昭哼了哼,“以后你不許在睡在我的床上。”
“好啊,那要是床下伸出一只手,爬出一個人,你可別害怕。”蕭珺玦嚇她。
榮昭連忙捂住他的嘴,“不許說,不許講。”
都怪蕭珺玦在她耳邊強迫她聽鬼故事,現在她不但晚上要人陪著睡,就連白天睡覺也要人陪著。
其實也不能全怪蕭珺玦,她非要人家講,蕭珺玦哪會那些話本上情情愛愛的故事,只是將打仗時,士兵們聚在一起講的故事再講給她聽。
男人們嘛,不就喜歡聽這些恐怖的故事嘛。
他講了,她說害怕,他就不講了,可一會兒她好奇心就又來了,非要他將故事講完,等講完了,她又怪他。
弄的他真是里外不是人。
不過他一點都不后悔,早知道她這么膽小,他早就講了,“那你還讓不讓我睡在你的床上了?”
榮昭猶豫,眉心蹙成川,不情不愿,拉著長音,“讓。”
蕭珺玦笑了笑,“真乖,不過以后恐怕也沒什么機會了。”
榮昭看向他,他繼續道:“再過些日子我們就去離開這了。”
榮昭瞥他,“不是我們,是你,我什么時候說跟你走了?”
蕭珺玦依舊是環抱著榮昭的姿勢,到現在他的手臂還被她枕著哪,“可是圣旨上寫明了是楚王及其家眷趕赴封地就藩,難道你想抗旨不成?”
榮昭撇撇嘴,她保證,她一定會想到留下來的辦法。
蕭珺玦撫撫她的肩,“好了,時間不早了,起來吧,今日我們還要進宮。”
昨日宮里傳旨招楚王楚王妃今日進宮,還不知道是什么事。
榮昭這個月肚子長得特別快,和吹了氣似的。按理她這么大的月份應該是肚子剛鼓起來,可是現在說她快五個月都有人信。
這一懷孕,以前的衣服是穿不了了,一是因為腰身不行,二是懷了孕后,這上圍也跟著長,都不合適了。
榮昭哼哼唧唧的,“我不想去,都沒有一件合適的衣服出門,挺著個大肚子走多難看。”
看她還賴在床上不動,蕭珺玦哄她,“等從宮里回來,我陪你去逛街,你想做多少新衣服 都可以,好吧?”
榮昭明眸靈動一閃,明明心里很高興,卻裝模作樣,“我告訴你啊,我可不是為了你的新衣服才進宮,我是因為好久不見皇帝舅舅想念他才去的。”
“是,是我強迫你買的。”蕭珺玦寵溺的對著她笑。
榮昭這才心滿意足,她抬眼注視著蕭珺玦,只覺得被他的笑容眩花了眼。
這個男人,連笑都那么可惡。
進皇宮對榮昭來說并不陌生,但可能是失憶了,總讓她有種無所適從的感覺。
舅舅變成了公公,現在她應該叫皇帝舅舅為父皇,她叫了一聲,覺得雞皮疙瘩都起來了。
蕭景帝單獨把榮昭召見到側殿,連常恩不許進。
“還是記不得嗎?”
“不記得,不過我記得皇帝舅舅,記得皇帝舅舅最疼我。”
“只知道嘴甜。”蕭景帝摸摸她的頭頂,“不記得也沒關系,幸好,重要的人都在,一切都沒有變。”
榮昭并不是很能理解他的意思,“怎么沒變?全變了。我都不知道這幾年是怎么過的。”
她嗔著蕭景帝,“還有啊皇帝舅舅,我還沒說你哪,你呀,給我安排的什么親事啊。”
“朕看你一點都沒失憶,怎么說的話和以前是一樣的?”蕭景帝斜眉一飛,沉聲道。
榮昭從果盆里拿了個橙子,徒手就扒,她也想用刀切,但人家都說孕婦不能拿刀,說拿了刀孩子會長得歪瓜裂棗,她可不想生個難看的,“這就對了,說明這門親事真不怎么樣。”
蕭景帝看著被她扒的和狗啃的橙子,實在看不下去,再挑了個大的,用刀子切成了八瓣,往她面前一推,“珺玦是朕最優秀的兒子,你還看不上啊?要不是你懷著朕的孫子,看朕不罰你。”
蕭景帝見到榮昭這心情也變的好了,或許是因為在沉悶的皇宮里有這樣一縷純粹的光明照進來,所以心情格外豁朗。
這也是他一直疼愛榮昭的原因,雖然她野蠻任性,但又那么簡單明朗,想要什么她就說,不喜歡也不隱瞞,在他面前毫無遮掩。
而這一點,他的兒女卻做不到。
“皇帝舅舅就會誆我,我怎么沒看出來蕭珺玦哪里好?”榮昭吃的毫無形象,最近她就總餓,簡直就是見到什么就想吃什么,她有些懷疑自己懷了個怪胎。
蕭景帝瞥著她,“好不好你自己知道,反正以前你可是把他當個寶。”
榮昭差點沒嗆著,其實是嚇著了,蕭景帝擰擰眉,拿著水給她喝,“慢點慢點。”他這個皇帝還是第一次這么伺候人哪,又是切水果又是端茶倒水。不過,看在孫子的面上,就不和她計較了。
榮昭咽咽嗓子,“寶?”臉頰抽了下,她拿蕭珺玦當寶,她得了失心風了吧?“皇帝舅舅你可真能玩笑。”
“朕都說了多少遍,要叫父皇,不能叫舅舅了。”
“人家叫慣了,改不了口了嘛。”
“出嫁從夫,你已經不再是昔日的榮六小姐,而是皇家的兒媳婦,不能叫錯。”
“知道啦,規矩真多。”見蕭景帝再要嗔她,忙迎起笑臉,“您的教導我一定銘記于心。”
榮昭再道:“舅——”咬了下舌頭,“父皇,您到底有什么話和我說啊?”
“過些天你就要跟隨珺玦去蜀了,父皇給你和珺玦預備了一份禮物。”蕭景帝神神秘秘道。
聽到禮物榮昭眼睛都放光了,“禮物?什么禮物?是金銀珠寶還是綾羅綢緞?哦,我知道了,父皇一定是在益州準備了一個特別氣派特別大的王府府邸。”
蕭景帝敲了她一下小腦袋瓜,“滿腦子就知道這些。”
“要是沒有這些,我去那窮鄉僻壤還有什么意思,我干脆不去了。”榮昭耍賴,還偷偷的瞄著蕭景帝,心里琢磨著怎么才能不跟著蕭珺玦去封地。
蕭景帝臉色沉下去,“什么窮鄉僻壤,朕給的都是最好的封地。還有啊,你是楚王妃,不跟著楚王,你想去哪?”
“我就不能留在長歌城嗎?”
“不能!”
榮昭怏怏不樂,下一刻,眼珠子一轉,有狡黠的光彩閃過。跟個小狗腿似的給蕭景帝捶背揉肩,“我不是為了別的,就是一離開了這里,我會很想念父皇的。我不是說益州不好,只是我更想在父皇身邊盡孝。父皇,您就把我留下吧,難道您不想看到您的親孫子出生嗎?”
他是很想,但他不知道有沒有這個機會了,或許和這個孫子注定無緣吧。
蕭景帝的喉嚨里似是有一只蒼老的龍在低鳴,“你們都離開就是對我最大的孝順,昭昭,舅舅是為你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