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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57 浮出水面

  從獄中出來,蕭珺玦直奔大理寺府衙,“將榮侯府榮老太太被殺案的卷宗拿給本王。”

  大理寺少卿于秋水沉吟一下,垂首道:“圣上有旨,楚王殿下不得插手此案,恕下官不能照做。”

  夜鷹舉劍,“讓你拿就去拿,哪那么多廢話,少搬出圣上來嚇唬我們!”

  “夜鷹不得放肆!”蕭珺玦喝令住他。

  夜鷹不甘心,重聲道:“王爺!”

  蕭珺玦皺眉,“放下!”

  夜鷹咬咬牙,不情不愿放下劍。

  于秋水也是無奈,他朝著蕭珺玦拱手,“請王爺見諒,下官也是奉旨辦事。此案涉及王妃,為避嫌疑,王爺查看案卷,著實不妥。”

  大理寺卿也是因為與護國公家為親家關系,孝景帝下旨不讓他負責此案,現在這件案子都是由于秋水負責。

  “王爺放心,下官一定會查清此案,若王妃不是兇手,下官絕不會冤枉她。”

  于秋水在官場的風評不錯,從他手中過的案子從未有冤,蕭珺玦對他印象不錯。

  沉思了下,蕭珺玦道:“若是查案過程有什么難處,盡管找楚王府幫忙。”

  “是,一定一定。”

  出了大理寺大門,夜鷹道:“王爺,您不管王妃了嗎?大理寺能查出個什么來,咱怎么能指望他們哪?”

  “當然不能不管。”蕭珺玦腳步一停,回頭望了他一眼,“不讓咱們明著查,就暗著查。本王就不信,兇手殺了人就一點證據都留不下。”

  夜鷹點點頭,又皺起眉,“對了,當日指證王妃那個丫鬟昨日死了。”

  “死了?怎么死的?”

  “具體原因不明,但榮侯府那面說是失足落水。”

  “又是落水?”蕭珺玦笑的冷凝,“榮侯府的風水是多不好,總是有人落水。”

  “王爺是說——”夜鷹眼睛一瞠,“有人殺人滅口?”

  “你跟在本王身邊這么久,難道腦子越來越不好使,這么明顯的事情都看不出來嗎?”

  “屬下這幾日為了王妃的事著急,這腦子里蒙蒙的,什么都轉不過來。”夜鷹懊惱,“早知道我就應該抓住她,或許還能引出來殺人滅口的人哪。”夜鷹拍著腦子。

  “多虧你沒這么做,不然若是她死在你手里,更是跳進黃河也洗不清。”蕭珺玦微微瞇起雙眼,回想著剛才在獄中榮昭說過的話,深深思索著。

  夜鷹話鋒一轉,道:“夜梟說王爺遇刺了,可受了傷?”

  蕭珺玦此次是為孝景帝探訪昱州,臨走時,卻突然闖來一群刺客,他雖然沒有受傷,但送他一程的昱州太守卻枉了性命。

  “本王沒事。”蕭珺玦回一回神,迎面夜梟騎馬過來。夜梟下了馬,道:“王爺,捉到的那名刺客招認,是聽從昌盛伯府的蔣大少爺致使。”

  夜鷹一驚,“蔣伯堅?蔣伯堅現在可是晉王的人。”他遽然視向蕭珺玦,“難道是他奉了晉王的命刺殺王爺?”

  夜鷹氣憤不已,“一定是他!他可真是卑鄙!王爺一定要將這件事告訴圣上。”

  “不會是晉王!”蕭珺玦卻是言之肯定,“此時我出事,所有人都會想到他。他那個人做什么都要圖好名聲,不利于他名譽的事他不會做。”

  蕭珺玦心里的擰團在一點點展開,“蔣伯堅這個人雖然現在殘廢了,但他心機深沉,以他的心智,他不會做這樣的事。本王遭刺殺,所有人首當其沖就想到是晉王所為,他應該早就想到所有人前面才是,按理不應該這么做。”

  夜梟沉思片刻,道:“可他偏偏這么做了,刺殺成功,圣上必然懷疑是晉王所為,如果不成功,也會懷疑上晉王。其實屬下在事發的時候,第一個想到的也是晉王。”

  兩虎相爭,一方死了,必然別人就會認為是另一方做的。

  “晉王沒那么笨,蔣伯堅也沒有那么蠢。”蕭珺玦道。

  “那蔣伯堅這么做是為何?”夜梟問道,緩一緩,他心里有了一個大膽的猜測,瞳目瞬間亮起來。

  蕭珺玦看向他,“你是不是有什么想法?”

  夜梟道:“有人想坐山觀虎斗,看著王爺和太子斗,就像是當初晉王和廢太子爭一樣。”

  “挑撥本王和晉王?”蕭珺玦沉住氣,“如果是這樣,蔣伯堅就不是晉王的人。”

  夜鷹和夜梟對視一眼,再齊看向他。

  那蔣伯堅為什么要刺殺王爺?又會是誰的人哪?

  回到楚王府,蕭珺玦將自己關在書房里,現在整件事太復雜,太亂,他需要好好梳理一下。

  他將整件事攤開,每一件事每一個細節都用一張紙描繪下來,看著那一張紙,他慢慢豁然開朗起來。

  兩日后,繼榮侯府老太太被殺案之后,又發生了一件大事。名不經傳的丁家,一夜之間全家滅門。

  若是以前,在長歌城這樣的地方,一個小小的丁家,說出來都沒人知道。但這段時間這家人卻是出盡風頭,家人的姑娘死了,硬說是楚王妃幾句話逼死的,還將棺材擺在楚王府的大門。還有一點,榮侯府那死了的老太太是這丁家的姑奶奶。

  眾人都以為這是楚王為了泄憤,所以對丁家痛下殺手,但經刑部和大理寺兩司一查,卻指向了昌盛伯府。

  丁家每具尸體身上都沒有掙扎的痕跡,只有心臟部位,一箭穿心,殺手的手法相當干凈利落,這么利落的手法也只有出自蔣家的橫沖劍法能夠做到。

  要說昌盛伯府與丁家根本沒什么來往,但為何又要將丁家滅門哪?

  而在這個大理寺審核榮侯府老太太被殺一案中又查出新的破綻。

  在榮老太太的衡暮齋,有一個地方被所有人忽略。在榮老太太的內室里有一扇后窗戶,這扇后窗戶幾乎不會打開。

  但后來查案的人才發現窗戶有明顯打開的痕跡,不但如此,他們還驚人的發現,在這個常年不打開的窗戶后面還留下了一串腳印。

  因為在事發之前一天下雨,土地泥濘,所以連兇手都沒有在意自己會在逃走的時候留下這等重要的證據。

  那腳印是一深一淺,很明顯是一個腿瘸的人留下的。

  而那一天在榮侯府,腿瘸的人只有一個人,那就是蔣伯堅。

  但這僅僅只是猜測,并無確鑿證據,沒有圣上的旨意無人敢因為猜測去搜查一座軍伯府。

  但因為丁家滅門之事,卻有了一個契機,大理寺刑部將兩件案子并在一起,明面上調查丁家滅門案,但另一方面也是找尋蔣伯堅殺人的證據。

  他們在蔣伯堅的房間里找到他當日所穿的鞋子,和現場留下的鞋印進行對比,分毫不差。

  而且因為老夫人愛花,愿意聞花香,所以四周窗戶下都種著各種花。或許是老夫人在天有靈,他的鞋上正好沾到一片花瓣。

  那花是醉芙蓉,早為白,午為粉,晚為紅,而那一瓣顏色恰巧是粉色,也就是說那一天在晌午的時候蔣伯堅曾經從老太太的房里越窗而走,正好也就是老太太死亡的時間。

  一石激起千層浪,蔣伯堅入獄,他雖口口聲聲喊冤,也抵不住有人出賣。

  當日給榮昭端茶水和糕點的丫鬟供出,當日是奉了三姑爺的命,在六小姐的茶水中放入迷魂藥。

  她這一招供,就徹底澄清了榮昭,也將案件浮出了水面。

  至于那個失足落水的丫鬟,不用想也知道,她是被蔣伯堅收買,偷聽到榮昭和榮曜玩笑之言,然后蔣伯堅就照葫蘆畫瓢,讓她從榮昭那里偷一把匕首,在用這把屬于榮昭的匕首殺死老太太,將昏迷的榮昭弄到內室,造成所有人看到的樣子。等到相應的時候,再由丫鬟站出來指證,誣陷到榮昭的身上。

  而他為什么這么做,又是掀起一層浪。日前昌盛伯府與晉王府來往甚密,在所有人眼里昌盛伯府已經是站在晉王一方。

  如今楚王風頭正盛,晉王也與之相比也隱隱落于下風,特別是這次尋訪地方,以前都是晉王去做,如今卻換成楚王。很明顯,圣上現在更加看重楚王。

  這對于晉王十分不利。

  楚王在朝堂沒什么根基,如果有,也只是楚王妃帶給他的一些千絲萬縷的關系。這些千絲萬縷,雖然不起眼,也沒有表態站在楚王一方,但如果他們真的有此心,那楚王的勢力將無法阻擋。

  所以要趁著楚王羽翼未豐之前就剪掉,而最好的辦法就是剪掉楚王妃。

  一場后宅女眷的紛爭,一下子就演說成是一場朝堂的紛爭,楚王妃由之前被指控為兇手,現在卻成了權謀紛爭的受害者,讓百姓都大呼沒點頭腦都玩轉不來。

  而至于丁家,他們為何被滅門,在一些有風沒風的猜測中,就演變成為丁家與蔣伯堅聯合起來一起陷害楚王妃,最后蔣伯堅殺人滅口,將他們全家滅門。

  誰讓他們去看榮老太太的時間點把握的那么好,若不是提前就串通,怎么就會恰恰就是那個時間點讓人看到楚王妃殺人的假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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