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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4 出其不意

  蕭珺玦眼眸中散射出層層殺機,道:“念在你跟隨本王多年,本王酒留你一個全尸。”

  夜梟仰天大笑,好不囂張,連說三個好,“好,好,好,死之前能喝上一壺酒,也算值了。”

  不用人灌,夜梟一把搶過酒壺,未有一絲停頓,一飲而盡,一口氣就將酒喝盡,朝蕭珺玦一拱手,粗獷道:“多謝王爺!”

  蕭珺玦冷哼一聲,拂袖而去,陰暗處一道黑影也緊跟著離開。

  當天夜里就傳出楚王為了王妃賜死跟隨多年的梟統領,尸體也是草草掩埋,聽處理梟統領尸體的人說,梟統領死像極其難看,七竅流血。

  而那蕭珺玦更是越來越瘋狂,附近山頭的飛禽走獸都被他打完,他就拿活人做靶,每天都拉一批士兵到山上,讓他們四處奔跑逃竄當獵物,供他玩樂。

  每天都有幾十上百的士兵因此喪命。

  一時間軍營里怨氣四起,如果說之前也是非議不決,但經此一事,更是激起了士兵們的怒氣。為了不成為楚王的獵物,逃兵日益增多,更有人寫血書給史晏,希望他發揮監軍一職阻止楚王再這樣下去。可是史晏卻只是嘴上應承,連帶著挑撥幾句,說幾句楚王壞話,再說幾句深明大義的話籠絡人心,但卻從未勸過蕭珺玦一句。

  他巴不得楚王越來越荒唐才好,至于血書,他收藏起來,將來交給圣上,作為楚王的罪證。

  這一日,蕭珺玦剛和榮昭騎馬回營,就有慕容嵐慌慌張張通報,“王爺,大事不好了,夜鷹領兵奔赴豐城投靠日出了。”

  自夜梟賜死,夜鷹被罰了軍棍以后,誰都知道夜鷹對楚王頗有怨言,經常背著楚王和他們抱怨,很是微詞,甚至帶著怨恨之意。

  那一日夜鷹實在憋不住,當著眾大將痛斥楚王,當然,他的結局和夜梟一樣,都被打入大牢,等著第二日處斬。只是沒想到,他竟逃出了大牢,還帶著軍隊逃跑了。

  “什么?”蕭珺玦手上青筋暴起,一條條如春蠶欲破繭而出,大怒道:“這個叛徒,本王竟不知他當真敢背叛本王。他帶走多少士兵?”

  慕容嵐回答,“萬有余。”

  拳頭往桌子上重重一落,冷嗤一聲,“好,這就是本王的親信,這就是本王的子弟兵!”

  蕭珺玦征戰多年,自然是培養了一批自己的子弟兵。而那些子弟兵素來都是聽命夜梟夜鷹,能跟隨夜鷹走,也只是那批子弟兵。

  雖說皇子是不允許有子弟兵,但蕭珺玦的的這批卻是孝景帝默許的。

  蕭珺玦語氣冰冷如冰,周身散發的寒氣讓人仿佛又回到了隆冬,命令道:“慕容嵐,本王命你帶領兩萬親兵追擊,夜鷹,就地斬殺,其余人,不服者格殺勿論!”

  慕容嵐猶豫,最終還是鼓起勇氣未夜鷹求情,“夜鷹只是一時糊涂,請王爺饒夜鷹一命。”

  “慕容嵐,你也要逆本王的意?”蕭珺玦逼視向他,喝道。

  慕容嵐心頭一抖,忍氣道:“屬下不敢,屬下這就去追。”

  他這個人以前誰也不服,自從遇到王爺,他是真的心服口服。但如今,王爺的所作所為真是讓他寒心,難道王爺真的已經變成只顧享樂沉迷女色的人嗎?

  到了晚間,傳來了消息,慕容嵐非但沒有追回夜鷹,反而帶著那兩萬親兵跟隨夜鷹一起投奔了日出。

  更讓人惱火的事,日出的將領讓使者送來信,信上說多謝楚王送來精銳之師,他日定會讓他們將兵在戰場上相見。

  蕭珺玦聽到這個消息,大發雷霆,卻沒有再讓人去攔截,反而下令眾將士收拾行囊撤軍。知定會有人不服從命令,他還下令若是有人不從,一律格殺勿論。

  史晏本以為蕭珺玦在無可懼,如今可是連縮頭烏龜都做上了。就算上了戰場也已經在無往日攻無不克之能,每天除了喝酒就是縱情女色,怕是連劍都已經快拿不出來了,卻不想在撤軍那一日突發變故。

  本以為整裝撤軍,卻在點將臺上,被人刀架在脖子上將他拿下,而本來的撤軍命令卻是進軍命令,楚王率領眾將士突然對豐城大舉進攻。

  而這并不是第一個讓他震驚的事,投靠日出的夜鷹和慕容嵐率領三萬多士兵同一時間突然倒戈,斬殺守城將領,大開城門,迎周軍進城。而本以為死了的夜梟帶領著那些應該被蕭珺玦當獵物射死的士兵從小道殺出,包圍其他城門進攻,里應外合,從四面八道同時攻城。

  最終日出慘敗,十萬大軍全軍覆沒,豐城城樓上終于又掛回了大周的旗幟。

  但即便這場戰役勝利了,進入豐城的每個人臉上的表情都是凝重的。

  不到一個月,豐城幾乎變成了一座人間地獄。

  尸橫遍野,死傷無數,無論是嗷嗷待哺的孩子,還是雙鬢蒼白的老人,城中皆是他們的尸體。

  或是沒了腦袋,或是沒了四肢,或是被綁在木頭樁子上把肚子豁開,腸子流了一地,或是灌了一肚子水活活脹死,甚至,剖開孕婦的肚子將未成形的孩子煮熟當湯喝。

  榮昭早就聽聞日出人是血腥變態嗜殺成性的黃色蠻猴,可是當她看到日出的軍隊對豐城百姓做下的暴行,才知道這根本早已遠遠超出她對殘暴變態的認知。因為這樣的詞根本不足以來形容他們。

  他們殺人成性,仿佛不是為了殺人而殺人,更像是為了玩樂,根本就是一群連畜生都不如的畜生。

  蕭珺玦帶領的二十萬士兵,留十五萬人駐扎在軍營,帶五萬士兵進城,入住豐城太守府衙。

  那豐城太守茍瑕仁枉為一方之主,卻是個貪生怕死宵小之輩。見日出軍隊勇猛,懼于其勢,遂決定開城投降,有阻攔逆意官員皆死于其刀下。

  日出進城后大肆殘殺,奸淫擄掠,無惡不作,他眼睜睜看豐城百姓備受欺凌殘害而不顧,甚至與牲畜同流合污,一起迫害豐城百姓。

  夜鷹就親眼見他為了討好諂媚日軍將領,生生將一個剛出生的孩子扔進燒開了水的大鍋里。若不是身邊有人拉住他,告誡他不要毀了王爺的計謀,夜鷹真想當時就沖出去斬殺了這個走狗。

  此次那走狗見周軍大勝,他又倒戈相向,拿著日軍將領的人頭去邀功。可以說是真乃厚顏無恥的最高境界。

  當然,這種人怎么會有好下場,凌遲處死后就將他的人頭掛在城外大門上,其家人,九族之內,全部斬殺。

  聽說凌遲那日,本有劊子手執行,但豐城老百姓一擁而上,生生把他的肉啃咬下來。真可謂是恨不得吃其肉喝其血。

  而那些跟隨他投降的官員也不會就此放過,同樣是死路一條,禍及家人。

  豐城慘狀讓蕭珺玦不由擔心陽城百姓的安慰,不過半月有余,豐城百姓就已死傷萬千,那已淪陷四個多月的陽城又會是怎樣的凄慘。

  他是自責的,更痛恨日出,暗自發誓,有生之年,定要將日出斬盡殺絕,以慰北原百姓。

  不過在整頓好軍隊之后,他還要處置一人。

  大堂內,榮昭坐在蕭珺玦身邊,夜鷹夜梟慕容嵐幾人站在一旁,史晏跪在堂下,重枷在身。

  榮昭靈動的眼睛滴溜溜轉來轉去,看看夜鷹再瞪瞪夜梟,早就知道有問題,還真是個大問題。

  她就說嘛,夜鷹和夜梟一向對蕭珺玦忠心耿耿,絕不會做背叛之事。

  當日夜梟的死她就懷疑,再加上連夜鷹都叛逃,她就是個傻子也知道不簡單。當然,也險些唬住她。

  她也揪過蕭珺玦的衣領問他到底是怎么回事,但蕭珺玦只是掰開她的手指說讓她受些委屈,等事成了還是他的好王妃。

  雖不知蕭珺玦打的什么主意,但也以她冰雪聰明,智慧超群的頭腦來計算——凡事異常必有妖!

  只是她也是真的委屈的,在軍營每天都頂著妖婦的名聲,她就算是耳朵聾了也能聽到無時無刻有士兵在罵她。

  那幾日可真不好過的。

  她覺得自己就是個傻子,什么都不知道,還惹的一身騷。

  最后她將目光射到蕭珺玦臉上,一字一頓,咬牙切齒道:“到底是怎么回事?”

  “王妃休要動怒,這一切都是王爺的計謀。”夜梟恭恭敬敬,朝著榮昭做了一個九十度的大禮,“前些天辱罵了王妃,夜梟在這里向王妃賠罪。”

  榮昭眨眨眼,她越來越糊涂了。這態度和他假死之前的態度真是天壤之別啊。

  榮昭看向夜鷹。

  夜鷹咧嘴一笑,“屬下也是后來知道的,是王爺和夜梟起的頭。”

  榮昭噤噤鼻子,哼哼道:“你們到底搞得什么鬼啊?”

  夜梟看了眼蕭珺玦,得到他的默許,方道:“這件事就要從那日我們抓住史晏在王爺軍帳外面偷聽說起。”夜梟娓娓道來,說起他與王爺發現史晏通風報信之事。

  “那怎么不殺了這個叛徒,還要做那么一出戲?害得我在軍營里走動都要成了過街老鼠人人喊打了。”榮昭了然,原來是史晏通敵叛國,但為什么下了大獄賜死的是夜梟。

  “引蛇出洞。”蕭珺玦淡淡的看了眼已汗水涔涔的史晏,道:“既然他傳遞消息,我就讓他傳遞的都是假消息。”

  史晏到現在才知自己的身份早已被揭穿,而且還被反過來利用。如今一想,悔之晚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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