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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2 城外許愿樹

  秋水上下打量著榮昭,她的目光熠熠閃爍著,像是發現了了不得的東西。眼珠一轉一轉的,嘴角咧的越來越大。

  她一副了然的樣子,張著嘴“哦”了輕輕一聲,道:“那小姐和奴婢說說,王爺是怎樣威武,怎樣的英雄氣概,怎樣有男人味的?”

  說起這個榮昭就更興奮,直接坐起來,開始講述,“他的武功非常高,我看連大舅舅二舅舅也打不過他,就是外祖父在的時候也不一定是他的對手。”

  她拉著秋水,“秋水你知道嗎?我眼見著那把劍就要沖他的門面去了,他淡然的伸出手指一夾,就夾住了那個劍鋒,然后手指一掰,你知道發生了什么嗎?那個刀刃被他給掰折了。還有一個人,一把大刀就砍來,蕭珺玦抱著我彎腰一躲,然后一個半空旋身,一腳踩在那人的頭頂,那個人的頭都要被他給踩掉了。還有一個來襲擊我,他瞬間就將我換到了右手邊,躲過那一刀,而他也扼住那刺客的手腕,將那人的手腕捏的粉碎,我都能聽到骨頭裂的聲音。”

  “他要抱著我,只是一只手與人搏斗,你要知道,他可是赤手空拳啊,可那幾個人根本不是他的對手,連他的身都近不了。他一腳一個,一掌一個,三下兩下就將那幾個人全制服了。”榮昭一臉的崇拜之色,“我今天才知道,什么叫做孔武有力,什么叫做男子氣概。怪不得人家說他有萬夫不當之勇,原來并不是虛傳。”

  秋水見她一臉發花癡的模樣,忍不住打斷她一下,“小姐,你這個樣子好像是少女懷春啊。”秋水笑很狡猾,“你是不是喜歡上王爺了。”

  剛才榮昭還喜滋滋的,可秋水說了這么一句話,她立馬就耷拉下臉,嘴硬道:“你瞎說什么,我才沒有,我怎么可能會喜歡那個丑——他哪?我最討厭他了。”

  她倨傲一仰頭,“哼,我還沒說他哪,本小姐武功高強,他對我縛手縛腳,讓我施展不開,我哪用得著他救,是他多管閑事。要不是他抱得我死死的,那刀能才背后偷襲我?他趁機吃我豆腐,我還沒找他算賬哪。”

  小姐啊,你那點心思不用太明顯吧?這些日子就一直瞧你不對勁,總是口不對心,明明很關心王爺,卻表現的一點都不在乎。

  熟不知,奴婢還是很了解你的,你越說不在乎,你心里越在乎。

  要不然也不會又送藥又送湯。

  看來她和夜鷹合計的事已經取得了初步性的進展。

  秋水特意逗她,“哦,原來不但不喜歡王爺,還討厭王爺啊,那我就替王爺不值了。要知道,換成別的女子,若被王爺救了一次,早就以身相許投懷送抱的。可您哪,王爺都救了您兩次,您還是不領情。那我就將這話告訴王爺一聲,讓他以后就別再多管閑事了,不落好不說還落埋怨。”

  “你敢!”榮昭瞪向秋水,“你敢告訴他,我就撕爛你的嘴。”

  “不敢不敢,奴婢哪里敢。”秋水強撐著不笑,扶著榮昭躺回床上,“時辰不早了,小姐還是快些安寢吧。”

  榮昭瞥了瞥她,順從的躺會了床上,她側臥著,頭向里,喃喃的嘟囔了一句,“以身相許?我現在不是都已經嫁給他了嘛,連身子都給了他,還讓我怎么以身相許。”

  不知過了多久,榮昭才沉沉的睡去。她始終保持著微笑的模樣,在睡夢中,她夢見自己又遇到了危險,蕭珺玦一身白衣從天而降,將她救走,還告訴她,別怕,有我在。

  此次遇刺與上次不同,并不是單一的沖著榮昭來的,是方德裕老婆雇傭的幾個殺手。

  方德裕在外宅被抓,他老婆收到信,當時就收拾包袱逃跑了。之后一直在通緝,本以為她早已逃離了眉山縣,卻不想她一直在暗處未走,尋找機會為她的丈夫報仇。

  刺殺王爺王妃是死罪,方德裕夫人及時收監,于秋后處決。

  說也奇,這兩日榮昭學起了針線,她哪是那有耐性的人,繡了幾下就興趣全無,但又不甘心,一會兒拿起來,一會兒又放下。

  她自詡為天資聰穎,認為世上不可能有事難倒她,她就不信她連這小小的刺繡都繡不好。

  這一日她將刺繡的東西搬到涼亭里,又在那繡起來。

  繡了兩天,終于有了初步的進展,起碼會在穿針引線,只是離成型還遠著哪。

  “你在這干什么哪?”正繡得煩躁之際,突然蕭珺玦出現。

  榮昭白了他一眼,“你沒看到我在這做女紅嗎?”

  蕭珺玦看了眼被她繡的亂七八糟的布料,道:“白瞎了這么好的布料。”

  現在蕭珺玦越來越會奚落她,榮昭不服氣的哼了哼,“等本大小姐繡成那一日你就知道我的厲害了,到時你就應該說我的繡工用這種布料才是白瞎了。”

  “哎呀。”手上不注意,針扎到了手,血珠子冒出來,榮昭矯情上,“什么破針,沒長眼啊,就知道往我手里扎。”

  “針上有針眼。”蕭珺玦來了這么一句。

  針上有針眼,那就是說她沒長眼了,這個混蛋,變著彎的取笑他。

  榮昭剜了眼他,輕輕吹著手指,可血還是往外冒,她苦著臉,欲哭無淚似的,“完了,流了這么多血,我會不會失血過多而死啊。”

  蕭珺玦無奈的嘆了口氣,拽過她的手。榮昭還不知道他要干什么,就見他拿著自己的手指伸進他嘴里一裹,“好了,這樣就不會再流了。”

  榮昭一時怔住,臉上泛著點點的緋紅,慢慢拿回手指。確實已經不再流血,指頭上有亮晶晶的一層。

  她嫌棄道:“真臟。”

  蕭珺玦臉上也不自然的紅了紅,他也不知道自己怎么就那么自然。

  一時,有一種曖昧而尷尬的氛圍縈繞了兩個人身上。

  “王爺,一切已經準備好,可以出府了。”正在這時夜梟打斷了這一刻的曖昧。

  蕭珺玦正好不知找什么借口離去,穩了穩心神,“嗯,走吧。”

  他走到倒是瀟灑,留下榮昭含著點點失落,“什么人嘛,裹了人家的手指就走了。”她拿著那根手指捧在胸口,一點一點笑起來,連眼睛都笑彎了。

  蕭珺玦也慌亂了出門時差點沒撞到門,到了馬車上,才穩住心神,但耳朵根卻更紅了。

  馬車一路駛向城外,到了一處僻靜的地方才下車。

  夜鷹夜梟手里都拿著元寶蠟燭,雙雙交給蕭珺玦。

  原來這一日是蕭珺玦母親的忌日,像往年一樣,找一處僻靜的地方,蕭珺玦獨自燒著紙錢緬懷一番。

  夜梟和夜鷹站在離他不遠地方,四顧環視。

  火焰燃燒著紙錢,變成灰燼,就像是大火將冷宮燒成灰燼。

  紙錢燒完,他就坐下來,絮絮叨叨著,仿佛他的母親可以聽見。也只有每當這個時候他的話才最多。

  “娘,我很好,您不用擔心。”

  “我知道您一定會問,那個負心漢怎么樣。您放心,他也很好。”

  “我也知道,您一定會說,讓我原諒那個負心漢。但娘,我無法原諒他。當年他聽信他人之言,將我們母子打入冷宮,害得我們過了那么多年的苦日子,也害死了你,我永遠都不會原諒他。看著他身邊的女人不斷的更換,有時候我真想問問他,是否還記得您。娘,我們在冷宮的那段日子,他卻每天游走在新歡舊寵之間,他可否有一瞬間記得您。”

  “哎,您又要說我,每次都說這話,但這話我什么時候能真正的當著他面問他一次。”

  “對了娘,那個負心漢給我賜婚了,娶得是榮侯府家的千金,叫榮昭。她出身很好,是平陽大長公主的外孫女。長得嘛,很美,人人都說她是長歌城最美的女子,但在我眼里,您是世上最美的女子,最美好的女子。你一定很奇怪,去年忌日的時候我和你說我找到了那個小女孩,要娶她,可現在我卻娶了別人。只能說一切都是陰差陽錯,老天爺的戲弄。”

  “你是不是也很奇怪,我怎么沒帶她來,我想,她是看不上我們母子的,對不起娘。”

  “其實這些天相處下來,我發現她也不是那么差,就是一個被慣壞了的孩子。刀子嘴,說是豆腐心還沒那么軟,但也不是刀子心。”

  就這樣絮絮叨叨了一個時辰,將這一年的話都說完了。

  “這附近有個百福樹,咱們到那去看看吧,上次屬下是跟隨王妃來的,輕車熟路。”等蕭珺玦拜祭完夜鷹就提議道。

  “都是騙無知婦孺的把戲,你也信。”夜梟冷然的瞥了眼夜鷹,嗤之以鼻。這家伙,時不時就要在王爺身邊提一句王妃,生怕王爺忘了似的,也不知道那個刁蠻王妃給了他什么好處。

  夜鷹回了他一個白眼,“祈福又不花錢,騙你什么?”

  夜梟本以為這種事王爺沒興趣,出乎他的意料蕭珺玦還真同意去了。

  其實也沒什么看的,零星樹葉上掛滿了紅布條。

  蕭珺玦只淡淡看了一眼就要打道回府,剛一轉身就聽到夜鷹大呼小叫一聲,“王爺你看,這布條上全是你的名字。”

  蕭珺玦回身看去,聽夜鷹將布條上的字念出來,“愿蕭珺玦早日康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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