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晚坐在辦公室里,生怕阿玉再回來,想讓其他員工去望望風,但是又覺得好像不太好。她沒遇到過類似的情況,不知道成功的職場女性這時該怎么做畢竟職場女性應付的應該只有工作和人際關系,怎么對付這號對自己人生有威脅的人不在大家的考慮范圍之內。晚晚苦思冥想,終于想起來自家高中時班主任。一個并不漂亮卻頗為潑辣的女性,就算學生家長拿著菜刀來學校也敢迎上去的主兒。
好吧,雖然她早把人家老師教的知識都拋到九霄云外,半點不剩,可是總算是老師言傳身教的成功,晚晚在瞬間竟然get到了自家老師的潑辣與驍勇,喵的怕她個毛毛雨!她有那好心,還不如留著等教師節跑去給老師買買東西長長臉面,誰去幫那就會窩里橫的家伙!
當然了,阿玉流產,是很可憐。但是借用某宅斗種田文大神的一句話,“這世道,是比誰更可憐嗎?”
當然不是。
說句最難聽的,心里有氣,誰惹的你,找誰撒去。人家美狄亞(古希臘悲劇人物)也是碰了渣男,把她利用完了,直接一拋開,轉頭就要去娶別的國王的獨生女,好繼承王位。人家美狄亞gan脆利落,也不想著挽回婚姻了。弄死那渣男?太便宜他了。美狄亞直接把情敵搞死了,把和渣男生的兒子也都刺死了。讓那個死男人生不如死的活著。多么簡單明了。
這年頭,當巫女當妖女都比當“好女人”強。
晚晚被氣得東倒西歪,又覺得自己英武非凡,氣吞山河,只比那一統六國的祖龍大大差一點點了。于是興高采烈的拿起電話來給橘子,正要講自己的英勇事跡,誰知橘子接電話的時候,卻好像不是太舒服的樣子。
“你怎么了?不舒服嗎?要不要我帶你去醫院?”晚晚小聲問。
橘子有氣無力的說:“沒事兒,就是有點1。妊娠期的反應而已。”
晚晚頓時心生愧疚。恨不得把自己拎起來打上十幾個巴掌才好。她剛才還腹誹阿玉刻薄自私,天天從來只為自己打算,從來不想著旁人難處。可是她這又算什么?她好像從橘子懷孕之后也沒怎么為橘子著想過啊。有事情就一個電話過去,撒潑打滾,橘子挺著個肚子,要安慰她的情緒,要幫她理清事情的來龍去脈。雖說朋友之間是要互相幫助,可是總要看對方現在是不是方便吧。要是橘子在家衣食無憂,閑的難受,其實晚晚這樣鬧過去倒是無所謂。但是很明顯橘子是不滿足這個假設條件的。
“我中午去看看你不?”晚晚立馬把剛才發生的事情都咽進自己肚子里雖然這事兒討厭煩人,但是宰相肚子里能乘船,她不是宰相,可是既然連油炸臭豆腐都能連吞一份下去,還有什么事兒咽不下去?
橘子說不用,但是稍微停頓了一下,又問晚晚中午能不能陪她去醫院。
晚晚偷偷看了一下表,11點整,還有一個鐘頭才午休,當主管的好處是什么?就是自己想出去就出去,尤其是Boss不在眼前的情況下。于是小聲同橘子說,她現在就過去。
橘子“嗯”了一聲。放下電話,看著店里的一地狼藉。
她早就知道開店不容易,卻不知道這么不容易,這不,今天早上就有小癟三上門收保護費了。橘子看著這幾個小癟三,毛都沒長全的,就敢學人拿著菜刀威脅人了。只是覺得好笑,一連串的叫趙小樹出來,好好震懾一下就好了。
一聲,沒有。
兩聲,沒有,三聲,還是沒有。
趙小樹剛才還在后廚訓新來的小員工,此時就好像根本沒在店里一樣。
橘子叫了好幾聲,可是那扇淺棕色的大門并不曾被推開。甚至剛才那扇門后面剁肉餡兒的聲音都沒有了。初春了,還沒有蒼蠅,可是有種不知名的小蟲,從花的芯兒里鉆出來,偷偷的咬了她一口。墻上貼著花花綠綠的廣告牌,雖然外面套著玻璃罩,還是有種說不出的油膩雜亂。
趙小樹不肯出來,店里也是有員工的,卻也在裝死一般玩著手機拜托,人家一個月掙你2000大洋,還要今天立個規矩,明天立個規矩,誰有耐心伺候著,還是混著過吧。
橘子這一刻卻不是力拔山河氣蓋世的霸王花,她只是一個懷孕的女人,挺著個肚子,遇到了事情,希望身邊的男人無論是哪個,能出來仗義執言一句,別讓她這小女子限于如此境地,被幾個小癟三拿捏了。
橘子的眼淚順著眼眶就下來了,不知道為何自己會限于如此境地。小癟三們見男人們一個個慫的要命,自然耀武揚威起來,橘子突然把眼淚一收,仗著身高優勢,直接握住那小癟三的手腕,把刀橫在脖子上,淺笑道:“孫子!毛還沒長全了,就來我這里撒野了。會砍人嗎?我跟你說,動脈在這兒呢。這人啊,得一刀砍死才好。要不砍殘廢了,正好你下輩子養我了。”
橘子稍稍有力,潔白的脖頸上剛出了一點血絲,那群小癟三就尖叫一聲,全跑的無影無蹤。
“真是只母老虎呢。”底下一個男性員工第一時間跑出去和人打電話八卦,如此介紹自家的老板娘。橘子聽見了,恨不得把一盆泔水踢到在地上。
說她潑辣,說她母老虎,剛才一個又一個,全都裝死。
趙小樹玩著手機,輕飄飄的從后廚飄出來了,一副什么都不知道的樣子。對門的老太太又拿著老式的搪瓷盆來打飯,擺明了是坑她,那搪瓷盆要裝滿了,三碗面都不夠,老太太只要一碗,盛完了,就喊太少,硬要加。
“那位阿姨為什么哭啊?”一個路過的小朋友指著橘子問。
那孩子的媽媽好脾氣的回復:“哦,阿姨剛才切洋蔥了。切洋蔥就會這樣,流淚。”
小朋友很乖巧的點點頭,說:“等過幾年我也可以解刨洋蔥了呢。”
媽媽笑了,摸摸孩子的那腦袋。
晚晚趕到的時候,橘子已經用紙巾擦gan凈了臉,連脖子上的傷,也只說是紙片劃的,晚晚雖然心底好生奇怪,但是朋友之間要保持距離,要尊重對方的隱私。朋友傷心要傾訴的時候,可以當垃圾桶,也可以當暖手寶,但是唯獨不能自己主動開口打聽。何況晚晚甚至自己懟人一絕,萬一一開口,稍有不慎,關心就成了捅刀子,于是這時候只當自己是啞巴了,半個字都不吐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