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子只好又大聲了一點,說:“吾名櫻娘。”
然后就用帕子捂住了臉。
而這時,臺子上主持婚禮的司儀也拿出手機,開始給婚禮現場拍照。
戎芥和晚晚覺得自己的大腦都已經癱瘓了。
“麻煩你們過來,真的不好意思。”櫻娘坐在亭子里長嘆一聲。
晚晚和戎芥不知道該站著還是坐著。這晚晚吧,怕坐的沒規矩,被人家櫻娘姑娘恥笑。而戎芥呢,他怕自己要是跟人家姑娘靠的太近了,人家認為他耍流氓。
戎芥和晚晚這次沒有穿越,他們只是遇到了西棠的漢服文化周。
漢服文化周是方文山先生發起的漢服文化活動。每年的11月,喜愛漢服的青年們就來到這里狂歡一次。有人的地方自然就有商機。婚期公司也來了很多年輕人都是來這旅游,順便半個古典婚禮。畢竟西棠的建筑就是挺古色古香的。
但是櫻娘,確實是器靈來的。
準確的雖說,她來自一本古書。
“上次我還是想不開,就去找那本佛經,它勸了我很久,我還是很…”
想不開。晚晚看著她的表情就知道了。
“很怨恨。”櫻娘托著香腮,開始落淚。
晚晚:。。。
戎芥:。。。。。。
櫻娘的故事在一本古籍中,不過那不是什么故事腳本,而是一位醫生的手札。這位醫生是明代的名醫了。出于他的職業習慣,他在手札匯總也記錄了治療的過程和思路。而有那么一個脈案,是關于他的妹妹,櫻娘的。
櫻娘懷孕期間,不知為何,乳fang膿腫,當時也有別的醫生為她治療過,反而加劇了病情。櫻娘后來艱難產子,生下一命女嬰,乳fang和腋下都開始惡化潰爛,夫家眼看如此,就把她扔回了娘家。
櫻娘的兄長是個讀書人,從未學過醫術。但是為了救妹妹,開始自學,或許是誠意感動天地,櫻娘在兄長的治療下竟然開始康復。這在當時來說,不得不說是個奇跡。
然而,她的命最終還是無法更改。
櫻娘的夫家聽聞她康復,又來討人。原因是兒媳不在的時候,兒子開始吃喝嫖賭,所以需要兒媳回去,規勸自己的夫君。櫻娘的父親又把她送回了夫家。
雖然是兩姓之好,櫻娘的公公卻很討厭櫻娘的父親。經常喝醉之后,污言穢語,辱及櫻娘的父母。再加上丈夫從旁附和,櫻娘不堪受辱,最終自盡。
“我當時是這樣想的,我的公公和丈夫欺辱我,是他們的權利。我本應當忍受。可是侮辱我的父母,我若不反抗,又對不起父母,想來想去,也唯有一死,以全大義。”
戎芥聽得嘴巴都長大了:“你竟然不是直接給你老公和公公一刀,而是自己尋死了?你這樣對的起你哥哥嗎?”
晚晚踹了他一腳。給一刀干什么啊?當然是下砒霜然后誣賴她婆婆,最后自己卷著所有家財回娘家比較爽啊。
櫻娘很明顯理解錯晚晚的意思了。
對著戎芥哀泣道:“多謝仗義執言。但是我怎么能…”
完了,這就是三從四德,深入骨髓了。
“可是我兄長在寫脈案的時候,眼淚一次又一次的打濕了紙張,我就在想,當時的一死以全大義,真的對嗎?”
廢話,當然不對。
“所以你把我們帶到這里來?”
晚晚按著太陽穴問。
“我就是聽說戎芥是器靈界最聰明的人來著。所以想問問,我到底該怎樣做才是對的?”
對面畢竟是位女性,戎芥再三斟酌,才開口道:“丈夫,只有當這個男人愛你尊重你的時候,他才能被稱為你的丈夫,公公,只有當他把你當做自己半個女兒一樣珍惜的時候,才能叫做公公。但就算是再珍惜你的丈夫、公公,甚至父親,都無權讓你犧牲自己。你的性命,只屬于你自己。”
櫻娘長嘆了一口氣。
拿起傘來,慢慢的消失在人群中。
“呃,那些器靈?”戎芥趕緊追上去問。
“哦,他們嗎?幾天后就會陸續回去的。”櫻娘露出一個還算燦爛的笑容來。
“她到底是怎么能過了一千多年,還沒有相通這個問題的?”
晚晚看著櫻娘纖弱的背影,依舊是一臉的不敢置信。
她幾乎都懷疑這是個惡意的玩笑了。
晚晚對自己的幸福,對自己的性命,都非常看重。但是她并不知道,她的自信來自于原生家庭,正是因為她父母愛她如珠如寶,所以她才會堅定的認為自己非常重要。可惜很明顯,櫻娘的父母并不是這么想的,要不也不會在她康復之后,又把她送回夫家去遭罪了。
“我覺得,也有可能是這種思想還在人們心中啊。”戎芥長嘆一口氣。旁邊賣首飾的小姑娘正在看一個電視劇,講的就是一個婦德的“楷模”,先是為了幫父親還債而嫁入夫家,給丈夫沖喜,后來在她的精心照顧下,丈夫神奇的康復了,卻又在外面有了別的女人額。“楷模”非常寬容大度,非但沒有怨恨丈夫,還幫著婆婆打理家業,把家里的生意做的井井有條…
這不是什么“大女主”的勵志故事,這是男權社會最喜歡的“婦德”故事。
櫻娘終于消失在他們的視野中了。
“事情就這樣解決了?”晚晚不敢置信。
戎芥一攤手:“就這么解決了。”
晚晚:“可是我覺得櫻娘那副樣子,真不像能綁架的了那么多器靈的樣子啊。”
就櫻娘那小身板,用瑪麗蘇小說里的說法,那就是“風一吹就散成千千萬萬的花瓣,消逝于天際,再也尋不到蹤跡了”。
“可是…目前也只能這樣了啊。”
戎芥攤手。
“不過我很感興趣,到底是誰告訴她,我可以幫她解決這個疑惑的。”
晚晚扭頭。
她覺得戎芥已經抓到了重點。
戎芥又長嘆一口氣:“可惜我并不知道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