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頓飯林清清可謂是食之無味,她一邊往嘴巴里塞著食物,一邊在腦海里揣測著各種自己的死法。
原本酸酸甜甜十分開胃的糖醋里脊,如今吃到嘴里卻宛如木屑。色澤鮮艷的時蔬,她吃了兩口卻只覺得苦。
除此之外,還有些她根本就叫不出名字的各種山珍海味,如今到了她嘴巴里也只是暴殄天物而已。
最終,大家都吃的差不多了,江暖舉起了自己裝著牛奶的高腳杯。“來,讓我們一起祝清清和歐總年年有今日,歲歲有今朝。”她用了一句極不恰當的祝福語。
本來還覺得暖暖做作,喝個牛奶還非得讓服務生給她換成高腳杯。但現在,林清清似乎明白了她意欲何為。
本事親閨蜜,相煎何太急?林清清想殺了江暖的心都有了。這丫頭就是哪壺不開提哪壺,偏偏讓她今晚過不去。
不過讓林清清意外的是,一向冷淡的歐遠瀾竟然也舉起了杯子。“但愿明年,某人還能記得今朝今日。”他一語雙關。
不就是不小心忙忘了嗎?有必要被千夫所指嗎?林清清在心里默默的鄙視著這些人。
“怎么忘的了?這一天可是刻進了我的生命和骨血,我忘了什么也不能忘了今天。”她呵呵的笑著說。
除了不要臉,林清清實在是想不到別的方法能夠化解此時的尷尬了。難不成還真讓她負荊請罪?
眼看著時間差不多了,許嫣然放下手里的筷子。“給小兩口留點時間解決私人恩怨,大家各回各家吧!”她揚了揚眉,露出一臉的壞笑。
一向最靠譜的許嫣然如今也被策反了,林清清真不知道自己不在的那一個星期里,這些人究竟在背后做了些什么。
“好勒!”眾人紛紛附和。
已經無力辯駁的林清清站在歐遠瀾身邊,送別了朋友以后,他們也終于可以回家了。
從北京回到S市,還沒來得及休息一下的林清清就遭受了這些人的折磨,此時她的小心臟和生理都已經到達了一個疲憊閾值。
上了車系好了安全帶,林清清就等著歐遠瀾發動車子。然后足足等了一分鐘,身邊的那人卻一點動靜都沒有。
“我們不回家嗎?”她小心翼翼的問道。
坐在黑暗中的歐遠瀾一言不發,整個人就像是一座雕像一樣。不過這座雕像可能是剛從冰箱里拿出來,他周身都散發著一種冷冰冰的氣息,讓人難以靠近。
又等了一分鐘,歐遠瀾才回答她的問題。“接下來的費用,你出。”他冷冷的說了一句話,繼而就發動了車子。
就算是什么都不說,林清清也能感受到歐遠瀾的生氣。盡管這個人一年十二個月幾乎都保持著同一副表情,但現在的林清清卻已經學會了透過現象看本質。
每次他生氣的時候,眼底的深潭就會漾起波瀾。哪怕看不到眼神,林清清也更隔著空氣感受到他身上散發出來的那股我十分不爽的光波。
車子停在了城西,也就是林清清之前負責的項目。看著遠處在黑暗中閃著星星點點燈光的居民樓,林清清忽而生出一種成就感。
畢竟是自己辛辛苦苦跟進的項目,如今看著原本荒涼的地皮上一點一點有了人間煙火氣,這種成就感還是十分顯著的。
“來這里干嘛?”林清清表示不明白。
今天是結婚紀念日,縱然歐遠瀾要帶她來參觀自己的項目,也不會選在今天過來。況且現在是晚上,除了萬家燈火,就再無其他了。
不分青紅皂白,歐遠瀾直接就解開了林清清的安全帶。“下車。”他的語氣并不算溫柔。
跟著歐遠瀾下了車,還來得及問些什么,眼前突然就一片燈光驟起。先是門口的主燈亮了,繼而就像是多米諾骨牌一樣,遠處的燈光也一盞接著一盞的亮了起來。
一直到所有的燈光都閃亮了,林清清才看清楚眼前的全貌。此時的她震驚的說不出話來,只能一動不動的看著燈光和建筑,只覺得自己的視線一點一點模糊。
身體感受到了一股向前的帶動力,林清清扭頭看著身邊那個正拽著她往里走的人,心里五味雜陳。
“這是清晨游樂園,你手底下的項目。”站在旋轉木馬前,歐遠瀾語氣淡淡的說道。
清晨游樂園,林清清在心里重復著。不就是她的名字和辰辰的名字組合在一起嗎?她雖然反應慢,但還不至于愚笨的連這么顯而易見的事情都看不明白。
“對不起,我忘了今天是紀念日。”林清清耷拉著腦袋,十分抱歉的說道。
似乎是刻意忽略了這句話,歐遠瀾繼續說道:“你說想坐旋轉木馬,想來一次游樂場,所以今天,這里全部都屬于你。”他的語氣堅定,眼神清亮。
那是一年以前,林清清歐遠瀾兩人來工地視察的時候她不經意間發出的感慨。因為從小就沒享受過父慈母愛,所以她也從沒去過游樂場。
只是小時候常聽林語在她面前炫耀過,說游樂園的旋轉木馬多么精致多么好玩。默默的羨慕了許久,這種執念也就在林清清心里彌留了下來。
總會有個人心疼你所有的顛沛流離,風霜雨雪,然后竭盡所能給你一個家。雖然很矯情,但此刻的林清清腦海里就只剩下這么一句話了。
她扭頭看著歐遠瀾,二話不說就直接踮起腳尖勾住了他的脖子。對上了那人的眼神,她送上了自己的嘴唇。
然而,有時候一出本來浪漫的愛情劇卻總是會因為各種各樣的原因演繹成一場幽默喜劇。
就比如說此時,因為身高限制,原本要強吻歐遠瀾的林清清進行到一半,就被尷尬的卡在了半空中。
世界上最遙遠的距離,大概就是你在我眼前,然而我卻吻不到。林清清悲憤欲絕的鄙視著歐遠瀾離譜的身高,一邊在心里埋怨自己為什么要智障的想要模仿偶像劇橋段。
正當她思考著該如何化解尷尬的時候,那人的嘴唇自然的落了下來,緊緊的貼在了她的唇瓣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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