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挽裳推開窗子,冷風灌入,吹透單薄衣衫,看著漸漸明晰的夜空,她做了噩夢,被噩夢驚醒后幾乎是一整夜都沒有睡。
她夢到父親和弟弟,還有軒轅罔極和李舸,妹妹還有禹兒。在夢里所有的人都在廝殺,滿地猩紅,她拼了性命也無法阻止......。
“娘親!好冷!”床榻上七寶已經醒來,揉著睡眼惺忪的眼眸。
孩子的呼喚將沐挽裳沉重的思緒中出離開來,沐挽裳忙不迭將窗子關上,來到榻旁,將衾被緊緊地裹住孩子的身子,這孩子睡覺不老實,衾被早已落到一旁,竟然未發現,真是粗心。
心神不寧了一整夜,也該收收心了,不知道孩子何時將衾被踢落。
伸出手探了探孩子的額頭,還好并未發熱,“七寶,天亮了,該起塌了。”
“娘親,余叔叔說今日要帶七寶去吃好吃的東西。”稚聲稚氣的,那小臉充滿的期待。
煌兒本是皇子,若是在皇宮里什么樣的山珍海味吃不到呢!
“七寶,以后咱們尋了房子,想吃什么娘親做給你吃。”
“娘親做的一定是最好吃的。”沐挽裳寵溺的摸了摸孩子的頭。
俞宗垣親自將早膳送到兩人房間,他答應了今日要帶著七寶一起上街的。
見沐挽裳精神不濟,俞宗垣就住在她的隔壁,這邊有一點響動,她都能夠就感應到。
“昨夜又沒睡好嗎?”
“還好!不知道大街上有沒有人認出來,不如余大哥帶著孩子在街上,阿衍在客棧等消息就好。”
俞宗垣只是淡然一笑,“好!今日就帶著七寶到街上走走,咱們會在西番住一段時日,也不急著去逛街。再去找一間宅院安頓下來。”
“好!”
此時西番皇宮內,花園內,一名嫵媚多情的美人,容貌精致,紅唇吟吟帶笑,迷人深邃的五官,褐色眼眸,額上帶著紫水晶的流蘇抹額,充滿著異域風情。
華麗的紫色紗裙穿在身上,如同少女般甜甜笑笑靨,根本就看不出來她已經是年近四旬。
看著斜斜的坐在椅子上的哥舒蘅,總是一副不羈模樣,嗔道:“你這孩子就能夠讓母妃少操些心。”
哥舒蘅看著面前的一盤葡萄,取了一粒放入口中,“兒臣那里讓母妃操心,不是過得好好的。”
“還說好,每日出落在煙花之地,好端端的神羽衛生生的成了看門的普通護衛。蘅兒,你也不小了,也該收收心了。趕快娶一個妃子,生上幾個孫兒。”
“難不成像大哥那樣娶個妃子回府管著自己。看著母妃管的父親服服帖帖的,兒臣可不愿意。”
“想你大哥那樣有什么不好,如今你皇嫂懷了身孕,你這邊還沒有動靜。若是那天惹得你父皇不高興,將神羽衛收了,到時候就算母妃求情,你父皇也會對你失望的,保不準心就往你大哥那里偏。”
母妃能夠在眾多美人之中抓住父皇的心,自然有她的本事,有母妃在是不會出現在那種情況的。不過這年紀大了,卻是愛嘮叨了。
哥舒蘅卻是站起,唇兒勾起玩味的笑意,“母妃的發絲好像長了一根白頭發!”
修長的指尖緊張的撫上臉頰,“那里!快幫母妃將它拔了!”
哥舒蘅見母親緊張的模樣,憋不住想笑。
“母妃慢慢找吧!蘅出宮去了。”
“不等你父皇下朝,用了午膳再出宮。”人卻已經走遠了。
哥舒蘅上了鑾車,最頭疼的就是見父皇,每日就那么幾句話,耳根子都聽出繭子來,還是不要見得好。
馬車沿著主城道一路前行,這條路每日都會走一回,沒什么可看的。
“主人,今天想要去哪里。”馬車外傳來沙啞的聲音。
哥舒蘅的神色沒有了剛剛的輕浮浪蕩,“回王府吧!”
“是!”
實在是無趣,還是看著街上,遠遠的見著墻上貼著畫像,是個女人的畫像。
“等一下!”
馬車突然停了下來,下了馬車,哥舒蘅五官俊朗,俊美有如神鑄,一身黑衣站在人群之中很是打眼。
百姓們都認識他,走到哪里都會引來女人的青睞,他是風流卻從不欺負百姓,云都城的人還是很喜歡這位蘅王爺。
哥舒蘅看著那畫像,“沁水婆婆!究竟是何人想要找她?”
看著下面標注,若是有人認得,請到東升客棧,會有一百兩的銀子作為酬謝。
哥舒蘅正閑得無聊,銀子他不在乎,她只想看看究竟是何人想要找沁水婆婆。
那畫筆細膩觀察入微,一看就是個玲瓏剔透的人,才能夠抓得住沁水婆婆那灑脫自在的神韻,上面的文字清秀,一看就是個女子所畫,也許是個美人。
只是下面的最后面的幾個字實在是太丑了,破壞了整張畫的美感。
直接將墻上的畫像給揭下,上了鑾車,終于找到一件看上去很有趣的事情。
“東升客棧!”
細細的看著那畫像,畫的確實不錯,看著那底下粗狂的一行字兒,希望見到的不是摳腳大漢。不過他的桃花運一向是不錯的。
沐挽裳在客棧內會見了幾個人,都說不出沁水婆婆的特征,只是依照畫像說些不著邊際的話,有的一見便是潑皮無賴,看來這個方法是行不通的。
眼見著七寶和俞宗垣走了有些時辰,說好了午時前會回來的,應該就快到了。
沐挽裳打算下樓到門口等等,看看兩個人是否回來,剛剛走到樓梯口,見著門口走進來一行黑衣人,沐挽裳一見他們的打扮,即可認出是神羽衛。
忙不迭退到一旁,但見一道熟悉身影邁入客棧,手中拿著沁水婆婆的畫像。
沐挽裳腦中嗡鳴作響,雖然不知道哥舒蘅與沁水婆婆是什么關系,將西番四皇子引來,軒轅罔極就會知道她到了西番。
忙不迭退到房間,隨便抓了包袱,趁著人還沒上樓,直接朝著后面的樓梯而下,朝著后門而去。
哥舒蘅拿著畫像走了進來,那客棧的掌柜幫不迭跪在地上連連磕頭,如見了祖宗一般。
見哥舒蘅手中的畫像,“王爺可是要找二樓地字兒號房的夫人。”
果真是個女的,不過是已經嫁人的了,都說他來者不拒,其實他是很挑剔的。
“夫人!是美人嗎”
掌柜一愣,“是!是個美人。只是帶著孩子,一看就不是普通人,身邊還跟著一個男子,高高壯壯的,滿頭銀發,忙前忙后的,看著像個護衛。”
“白頭發!”
哥舒蘅倒是來了興趣,沁水婆婆很少將真面目示人的,能夠見到沁水婆婆真面目的,定是自家人。
“帶本王去見人!”
看向神羽衛,“你們先回府吧!”
哥舒蘅將神羽衛打發了,免得母妃說神羽衛成了看門的普通護衛。
老板沖著門內道:“夫人,有您要找的人的消息了。”
良久不見門內有人應聲,悄悄的嵌開一條門縫,向里面觀瞧,竟然沒有人。
“王爺,人不在。許是上午來了幾個潑皮,見夫人生得貌美起了歹念,還是護院將人給轟走的。估計那位夫人是嚇得怕了,去找護衛去了。”
哥舒蘅沒有等人的習慣,原本想見一見是什么人?一睹芳容。
“如果那女子回來,那就說本王知道畫像之人的下落,可以到蘅王府去找本王。”
心想著若是那名護衛前來,他可不想見白發的男子,回頭又補了一句,“必須那女人自己去。”
沒有見到人,哥舒蘅上了鑾駕,看著手中畫像,會是何人?
馬車行駛過一條街,哥舒蘅眼角的眸光瞬間掃過人群中,一頭白發的男子,脖子上騎著三歲左右的孩子。
那五官尤其的熟悉,卻是一閃而過,“這孩子怎么會如此眼熟。”
“停車!”
鑾車再次停了下來,哥舒蘅下了馬車,在人群中四處收尋,卻不見蹤影。
那孩子的五官,真的好像那個女人,大的皇后,不會跑到西番來。
沐挽裳一直等在客棧旁的角落里,見哥舒蘅的馬車走了,依然不敢走出來。
悄悄躲著,見俞宗垣脖子上騎著七寶從街角朝著客棧走了過來,方才敢走出來。
俞宗垣見她神色慌張,幾個大步帶著孩子來到近前,“阿衍,出了什么事情”
“西番的四皇子來了,他手中拿著沁水婆婆的畫像。”
俞宗垣對哥舒蘅并不是很了解,也不清楚哥舒蘅與軒轅罔極的關系。
“阿衍,找到人不是好事嗎?你怎么慌慌張張的。”
她不怕沁水婆婆,她怕見哥舒蘅,“余大哥,如果讓西番的四皇子見到我的真面目,那樣我的身份就暴露了。咱們快收拾東西離開客棧。”
俞宗垣恍然,真是笨當初軒轅罔極大婚,可是請了各國去觀禮的。
“好!我已經在云都租下一座庭院,咱們現在就搬去那里,再做打算。”
俞宗垣帶著沐挽裳回客棧收拾東西,那客棧掌柜的熱情上前。
“剛剛衡王來過,說認得兩位客官要找的人。若是想知道下落,便去蘅王府,還叮囑要夫人親自去。“
俞宗垣笑道:“有勞掌柜的,我們半路上已經遇到了衡王的馬車,這就收拾行李準備去衡王府邸。”
聽說他們就要住進衡王府,早就見這幾個人不是普通人,一看氣質就不一樣。
客棧掌柜的滿臉堆笑,討好道:“這就命小二去為幾位到馬廄去牽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