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宮在血色的洗禮下,終于回歸平靜。
軒轅鴻由昏沉中幽幽轉醒,睜開眼眸,床前聿王跪在床頭,李舸與季懷明都在,卻是沒有見到其他的人。
渾濁的雙眸有些動容,預示到不祥,“太子呢?太子在哪里?”
軒轅罔極神色無比的平和,他知道父皇一向重情,命他留下太子性命,所以才先斬后奏,再無返的還于地。
軒轅罔極恭敬上前,“父皇,太子殺了安王與衛王,兒臣奉旨平亂,太子拼死抵抗,也在混戰中喪生了。”
軒轅鴻渾濁的的雙眸濁淚橫流,一連死了三個兒子,聿王的脾氣秉性他早該看透。
拼盡全身的力氣喝道:“聿王,朕真的沒有想到你竟如此的狠絕。你手中有虎符和圣旨,可以阻止一切的發生,那些都是你的親兄弟,你竟然下得了手。”
軒轅罔極的神色平靜如常,“既然父皇將圣旨和虎符交到兒臣手中,這樣的結局也是父皇默許的,如今皇權收回,一舉肅清朝堂,兒臣保證不出十年定會還父皇一個全新的天下,再造大煌煌盛世。”
軒轅鴻竟然無言以對,想必那衛世瀾也難逃聿王的報復的,軒轅鴻真的很后悔,他是狠不下心來對付衛家,那是他的妻兒。
想借著聿王的手整治朝堂,卻不想引狼入室,丟掉三個兒子的性命,縱有萬般錯誤,都是他的骨肉。
聲音暗啞道:“你母親那般慈悲的一個人,見著你滿手血腥坐上那個位子,她靈魂也不會安寧的,你真的太讓朕失望了。”
白發人送黑發人,傷痛欲絕,“咳咳!”季懷明忙不迭上前用錦帕護住,竟是吐出血來。
季懷明跪在地上哀慟悲呼,“皇上,事情依然如此,您就節哀順變。”
“聿王,你一直怪朕將你送走,朕是在保護你,都說君王至高無上,坐上那個位置才是牢籠,是百姓的奴役不得自由。”
“你弒殺兄長,如此歹毒。無非想要坐上皇位,朕的江山送給你了,從今而后咱們父子永不相見,聿王不準再踏進承恩殿半步。”
大皇朝,兩百零三年春,血濺宮闕,不過是寥寥史書上的幾筆。軒轅罔極只相信,自古功罪都是勝利之人才書寫。
沐挽裳在文家的府宅,眼見著天面彤云漸隴上天際。
皇宮還沒有傳來消息,每一寸光陰的逝去在心里都是煎熬,時間似乎凝固了一般,她無法再房間內無所事事。
來來回回的在院子里踱著步子,心中默默祈禱,聿王能夠成事,蒼涼的六宮鳴鐘響徹天地,傳遍皇城的每一個角落,猛然睜開眼眸,自是喜溢眉梢。
“宴姐姐,你快聽聽!聽是鐘聲,聿王她成功了。”
宴玖是留下來負責保護沐挽裳的,聽到那六宮鳴鐘,是皇后和皇子薨逝的鐘聲,也就意味著聿王成功鏟除衛家。
宴玖也是笑的欣慰,跟在聿王身邊八年,知道王爺為了報仇付出多少苦心。
“是啊!王爺終于報仇了。王爺若是知道姑娘如此開心,也會欣慰的。”
“表哥做了皇上,也不會立你為后的。”身后傳來文臻冷冷的嘲諷。
沐挽裳眸光朝著身后望去,見文臻一身宮錦華服,發髻高盤,眉下一雙秋水瀲滟的眼眸,眉眼間卻依然難掩傲慢。
他這一身妝扮是在向自己宣誓主權,難怪來文家一直沒有見到她,沐挽裳對那皇后的位置向來不感興趣,心中所愛之人也非聿王。
宴玖是知道文臻有多卑鄙,忙不迭將沐挽裳護在身后,卻是被沐挽裳阻止。
“宴姐姐,我有話同她說。”
如今衛家勢力大勢已去,西林家的大仇得報,心中一片釋然。
“表小姐,從一開始沐挽裳就說過,我是不會愛上聿王,也不會同你奪皇后的位子。舸他許了我一生一世,一雙人,暮雪白頭。我只會是舸心中的唯一,又怎么會傻到同你和三千個女人爭奪丈夫。我雖然出身卑微,骨子里也有與表小姐一樣的嫉妒與驕傲,不愿與人分享,只愿做舸心中的那個唯一。”
真沒想到,李舸竟然愿意為她放棄后宮三千,為何自己求而不得的東西,她卻能夠輕易得到。
“待局勢穩定了,王爺會助舸回朝,我便會同舸回新羅。”
有宴玖在有些事她不能說出口,至于聿王妃的位子,舸在皇宮,聿王定會派人來接她入皇宮,聿王不肯罷黜她聿王妃的位子,她會想辦法讓皇上廢除。
沁水婆婆與文弢就站在不遠處,“這個女娃娃的話可否相信。”
“應是可信得,臻兒能否坐上皇后的位子,不在于沐丫頭,還在聿王。”
“看來我這個外祖翁要進宮去見見外孫兒。”
正如沐挽裳所預料的一般,皇宮的事剛剛穩定,夜錚負責處理太子以及皇子們的喪禮,李舸畢竟是客人,主動請纓讓崔扈前來接他們入宮。
沐挽裳并未反對,畢竟李舸還在宮中,軒轅罔極此時忙得很,有很多事情要處理,李舸卻是很閑,一早就等在宮門口。
天已經暗了下來,依然能夠嗅到隱隱的血腥氣息,皇宮就是皇權征戰的修羅場。
那一個上位者不是踏著森森白骨而上,心中頓生悲涼,“天已經黑了,明日再接我們進宮也不遲的。”
宴玖從旁道:“王爺應是擔心文家的小姐加害。”
“這你們就錯了,此等緊要關頭,表小姐是不會傻到會得罪王爺的。”
李舸知道,聿王急著接沐挽裳進宮是想早些與他分享大仇得報之后的痛快。
沐挽裳見李舸不語,兩個人已經許久未見,有宴玖在卻是不方便,“舸,皇上現在如何?得知太子的事情應該很痛心。”
李舸身在承恩殿,也沒有想到聿王會做得如此絕情,“你應該還不清楚宮中情況,一場宮變皇上三名兒子隕命,皇上下令不準聿王再踏進承恩殿半步。”
沐挽裳也感到震驚,他一直認為聿王只是借著宮變,將衛家母子除去,沒有想到安王與衛王也一并出去了,畢竟都是同父異母的親兄弟。
想著她還頂著聿王妃的身份,聿王如此狠絕,如今他即將是帝王,保不準會出爾反爾,不得不防。
“我們去承恩殿,去看皇上。”
李舸也感驚訝,“皇上現在什么人都不見?”
沐挽裳卻是直接推開馬車沖著崔扈道:“崔護衛,咱們去承恩殿。“
宴玖卻是有些急了,“不可以,王爺還在等著咱們。”
“王爺正忙,哪有精力顧及咱們,宴姐姐我有辦法化解聿王與皇上之間的嫌隙。”
宴玖見沐挽裳是為了聿王,沐挽裳說的也對聿王此時還在忙,根本無暇顧及到他們。
“好吧!”
另一邊,蕭逸塵已經解決皇宮外的降兵,前來皇宮向軒轅罔極稟告,衛世煊是他偷襲暗下殺手,否者衛家的軍隊沒那么容易攻破,衛世煊一死群龍無首,如同一盤散沙。
軒轅罔極知道安王的母親云貴妃已經瘋癲了,很快沐挽裳就要進宮,總是不希望兩人見面。
“逸塵,安王的母親已經瘋癲了,靜璇公主還被困在寢殿,你們畢竟是夫妻去看一看吧!”
蕭逸塵對靜璇心中藏著愧疚,若不是他讓靜璇將帳冊交給安王,或許安王就不會因為貪心卷入是非之中,也就不會被太子害死。
“是!逸塵告退!”
門外,“文老將軍求見!”
軒轅罔極不悅的斂了斂眉,他剛剛穩住局勢,外祖翁此時前來不言而喻,是來討債的,文家在京城的勢力一家獨大,還要仰仗外祖翁穩住朝堂。
“快宣進來!”
文弢大步走了進來,理了理須髯,朗笑道:“外祖翁是來賀喜外孫的。你舅舅還在軍營,我老頭樣子待不住,明日朝堂必有紛爭,不知道外祖翁有什么可以幫忙的。”
軒轅罔極潸然笑道:“本王還要請外祖翁主持大局,畢竟皇上也不只我一個皇子,父皇建在,能不能坐上皇位,還是要父皇做主。就這樣直接繼位總是名不正言不順,就怕朝臣們反對,總不能一直用鐵血手腕,要以德服人才是君臣之道。”
文弢只啞然一笑,聿王是將利弊統統擺在了臺面上。
“即便聿王不是祖翁的外孫,依照君臣之禮也該出手。”
軒轅罔極自然聽出文弢的話外之音,江山初定,為了穩住江山,需要在一家有實力家臣聯姻,文家是親娘舅也便是最好的選擇。
當初也曾許諾過,他若為皇,文臻必為皇后。
一切都是在沐挽裳出現之前就已經定下的計劃,李舸說的很對,那個皇后之位是現在的他無法承諾的。他需要穩住江山,再從長計議。
“外祖翁請放心,等本王登上皇位,便下詔書封臻兒做皇后,三月之后大婚,希望到時臻兒是一個知書達理顯得的皇后。”
言語之中在說文臻嬌蠻任性,自己的孫女是什么樣的性子他最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