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列隊伍通往在京城的山道上,馬車一路搖晃顛簸,沐挽裳由于失血過多依然在昏睡,宴玖從旁伺候著。
馬車走的極其緩慢,需要兩日方才能夠回到京城。
軒轅罔極已經得到了消息,他要等的人已經到了,他急著趕回京城,見過齊灤之后再返回來與他們會合。
暗夜中,踽踽地上影,一玄色身影竄入客棧內,客棧內護衛即可豎起了警戒,軒轅罔極撤下披風的帽子,露出真正面目。
護衛忙不迭跪地道:“主子,人已經到了。”
軒轅罔極抬手,“知道了,帶我去。”
暗室內,一名中年男子,俊朗眉眼深邃,只是鄂下青須看上去有些邋遢,也添了許多男子的成熟的味道。
齊灤正是接到了聿王的飛鴿傳書,方才前來營救。聽說聿王出了些事情,并不在京城,
神機門門中事物眾多,門派素來不參與朝廷的事情,若非與軒轅罔極有些交情,也算是知己好友,他是不會輕易出手。
齊灤論年紀應是長輩,又有事相求,軒轅罔極開口道:“讓齊門主久等!”
齊灤看向門口,“王爺的事情可解決了。”
事情是解決了,沐挽裳前些時日養好的身子,怕是又要養上幾日。
“是有些事情耽誤了,齊門主公務繁忙能夠趕來,本王很感激。只是計劃或許有變,需再等上三日。”
“無妨,既然來了豈可無功而返。我門中還有些要務需要處理。”
齊灤得到消息,新羅向大的皇帝進獻了五百甲胄,他懷疑那些甲胄是出自師弟鉄蔟藜之手,他要進宮去看一看。
這么多年了沒有忘記小師妹的仇恨,神機門沒有一日放棄過對他的追殺,這也是師傅的遺命。
門派之中的恩怨齊灤不曾提起,軒轅罔極亦是沒有說出過舸的身世,還有他們兄弟間的恩怨,那是他們兄弟之間的家務事。
翌日,馬車停在了尚陽別苑的門口,聿王抱著昏迷的沐挽裳下了馬車,太子已經派了管家前來迎接。
管家見著沐挽裳臉色蒼白,忙不迭上前道:“王爺,王妃這是怎么了?小的這就去通知太子,宣御醫前來診治。”
軒轅罔極不悅的挑了挑眉,冷冷的看了管家一眼,“不用,命廚房準備最好的食材來,來為王妃補身子。”
“是!”
軒轅罔極直接抱著沐挽裳回了他原本居住的別院,沐挽歌直接奔了出來,一副悲戚模樣。
“姐姐,姐姐你怎么樣了。”
宴玖見聿王皺眉,知道聿王不喜,上前道:“沐姑娘她沒事。”拉著沐挽歌出了房間,夜錚守在門外。
沐挽裳已經睡了幾日遲遲不肯醒來,客棧內齊灤還在等,軒轅罔極決定為沐挽裳注入內力,助她盡快恢復體力。
將沐挽裳的身子端正,氣凝丹田,徘徊于九天,雙掌抵在沐挽裳的背脊,內力緩緩注入體內。
須臾,軒轅罔極收回了內力,沐挽裳的身子向后倒去,被軒轅罔極扶在懷中。
沐挽裳感受到身后傳來堅實依靠,暖暖的,緩緩睜開眼眸,兩人四目相對,眼中映出彼此身影,仿佛有那一刻是靜止的。
記憶瞬間復蘇,沐挽裳忙不迭躲避那深邃不見底的眼眸,脖頸上竟是隱隱作痛。
軒轅罔極俊美染上寒霜,剛剛為她輸送了兩層內力,竟是如此表情,聲音很冷,“你就那么討厭本王。”
沐挽裳只是不習慣而已,聿王將她從土匪手中救出來,感激還來不及。
想要開口說話,竟是牽動著傷口疼痛皺眉,只是發出沙啞的兩個音節,沐挽裳愕然,難道自己成了啞巴?
軒轅罔極鄙夷略帶嘲諷的冰眸看向她,“放心,你成不了啞巴!”
軒轅罔極自覺無趣,拋下冷冷的挖苦,朝門外走去。
沐挽裳不是那種不知恩圖報的人,見聿王那神情隱隱慍怒,那里又得罪了他,忍痛由喉間發出沙啞的兩個字,“謝謝!”
還未邁出門檻的軒轅罔極忽然止步,還算這個女人有些良心,“本王又救了你一次,你要怎么謝我,以身相許嗎?”
沐挽裳神色一僵,她沒想到聿王會說出這樣浪蕩的話來,她是萬死也不愿意做聿王的女人,會被他折磨死的。
被聿王的話噎的心口發悶無言以對,軒轅罔極瞥見沐挽裳復雜神情,不過是一句戲言驚嚇成這般模樣。
臉上瞬間恢復了陰冷,“你養好身子,過幾日同本王帶你回禹州。”
沐挽裳看著軒轅罔極離去的背影,今日聿王看上去好似和從前有些不同,是錯覺嗎?
沐挽裳的體內有軒轅罔極的內力護身,身子已無大礙,只要再將養兩日就可以離開京城。
既然已經回到京城,各路眼線怕是已經將他回府的消息傳進皇宮,今日是免不了進攻一趟,當初是他將李舸送入皇宮,如今還要將他結出皇宮。
御書房內,李舸正在與皇上下棋,太子從旁觀棋不語,論棋藝舸不在太子之下,李舸招招防守處處忍讓,從來不主動進攻,太過保守,就像他的人一樣,總是被動挨打。
將手中的棋子落下,李舸再次罷手,溫言淺笑道:“皇上棋藝高深,李舸自嘆不如。”
“世子是在故意讓著朕。”
李舸這幾日心中一直擔心聿王與沐挽裳的消息,除了每日為皇上施針緩解頭疾,偶爾陪著皇上下棋。皇上的頭疾是幾十年的老病根,御醫都束手無策,李舸也是無力醫治,只能夠緩解疼痛罷了。
太子軒轅昊天見皇上今日心情大好,“父皇,不如兒臣陪著父皇下一局如何?”
軒轅鴻今日心情甚佳,朗聲道:“好!”
“聿王駕到!”門外傳來季懷明尖細的傳喚聲。
自進宮以來,數日均無聿王的消息,李舸心中甚是擔憂,聞言自是喜溢眉梢,軒轅鴻忙不迭拂了棋盤,“快宣進來。”
唯有太子眉目沉郁,軒轅罔極故意將李舸送入皇宮,皇上又命他保護李舸,究竟是皇上的意思還是有人想借此機會離間他與李舷的關系。
眼見著聿王從門外走了進來,看上去身形疲憊,這又是唱的哪一出?
軒轅罔極上前見禮道:“見過父王,太子殿下!”
軒轅鴻上下打量,見聿王眼中疲態,“聿王不必禮,聿王風塵仆仆的模樣,事情可是解決了。”
“回父皇,是兒臣弄錯了,掠走王妃的是彤云寨的土匪,無非是見色起義。如今土匪已經剿滅,人也救出來了,事情已經圓滿解決。”
在京城當街將人掠走,豈是幾個土匪敢做的。自然是幫助李舸開脫。
“不是就好,不如這樣,你們回禹州,朕派些人沿途護送,畢竟世子是大的貴客。”
軒轅罔極正是擔心如此,齊灤已經到了京城,如果皇上派人護送,打亂了他的整個計劃,皇上和他可以保李舸一時卻保護不了一輩子。
李舸也終于找到了機會,忙不迭上前道:“李舸謝皇上好意,既然是場誤會,自然不會有危險。”
軒轅鴻看了一眼聿王,見聿王沒有反對李舸,想必聿王已經安排好的一切,畢竟那是人家兄弟兩人的家務事。
軒轅鴻郎笑道:“好吧!既然世子都如此說了。朕也不強求。”
皇上設宴留下兩人用了晚膳,兩人方才回到尚陽別苑,李舸從聿王的口中得知沐挽裳受傷了。
舷的人是因為他才抓走了沐挽裳,心中自是藏著愧疚,回到府中直接朝著沐挽裳所在的房間而去。
沐挽歌在房間里低低哭泣了許久,宴玖知道她們姐妹情深,竟是耳根生疼,聿王是下了命令,沐挽裳需要靜養也不準她開口說話,以免日后落下病根。也便將沐挽歌遣回了原本的房間。
知道宴玖是為她好,沐挽歌畢竟是她的妹妹。
宴玖伺候她躺下安心靜養,沐挽裳除了喉間的傷口還在疼,身子爽利的很。其實根本不用臥床那般夸張。
“宴玖姑娘,我可以進來嗎?”門外傳來李舸的聲音,他知道沐挽裳無法開口說話。
“殿下請進。”
李舸推開門走了進去,見沐挽裳氣色還好,那頸間菱紗裹著,應是傷的不輕,“都是李舸不好害了姑娘。”
沐挽裳只是淡淡淺笑,示意他只是意外,不關他的事,他無需愧疚。
沐挽裳越是如此,李舸越是覺得慚愧,害了無辜的人卷進是非之中。
“舸,幫助沐姑娘看看傷口吧!”如今也只能夠盡醫者的本分了。
宴玖見沐挽裳并未反對,那纖細的指尖很快就要碰觸她頸上的菱紗,忙不迭阻止道:“殿下,傷口王爺已經看過了,已無大礙。”
聽到宴玖宣誓主權一般在提醒,沐挽裳是王爺的女人。
其中因緣李舸自然知曉,既然她已無大礙,收回的停在半空的雙手,“那就好。”
李舸只是在房間內稍作逗留,便離開了。
穿過回廊,見著聿王依著欄桿負手而立,抬頭仰望蒼穹,原本璀璨的星空,似蒙了一層薄霧。
李舸緊走幾步上前,“王爺好雅興,竟然在此賞月。”
他哪里是在賞月亮,而是在猜度人心,“看過了,也該收收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