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高氣爽,皓月當空,明月如霜,好風如水。
閬苑內,蒞臨碧湖搭起了高臺,周遭均搭建銅柱上置的火盆,將幽暗的暗夜照得亮如白晝。
四周燃起火堆,上面搭上了架子,此番宴會是別具新羅風情的宴會。
朝中的官員還有京中富戶顯貴紛紛前來,當然安王與衛王也在其中。
李舷白日里也向皇上請辭,明日便會帶著人離開京城。
顧緋衣一直跟在李舷的身側,李舷看似風流,心思極為細致,且很多疑,即便寵幸與她不曾真正相信她。至今都沒有探查出李舷布局的路線。
太子凜然而立與李舷看著院中來來回回游走的賓客,品嘗著別具風格的烤肉美酒。
“舷的宴會還真是別具風情。”
李舷看著夜光杯中琥珀色的瓊漿玉液,“大那些歌舞,實在無趣,特別一些,舷離開之后太子也會常常想起舷的。”
“舷怕是另有目的,你想讓舸同你歸國。”
李舷唇角掀起幽詭,星眸半瞇,仰首將杯中酒液一飲而盡,“是也不是,稍后太子便會知曉。”
軒轅昊天見他竟然賣起了關子,不知道他葫蘆里面買的什么藥。
李舷轉身將顧緋衣叫到一旁,沖她低低耳語,顧緋衣頻頻點頭,心里卻已掀起了波瀾,李舷得知兩女均是千嬌閣出身是相識的,命她去加害沐挽裳。
沒有聿王的命令,顧緋衣是不可以擅自行動,突然如此難道是舷在故意試探她嗎?
太子早已來到李舷的身后,習武之人耳根靈覺自然是聽到只言片語,心中已有猜測。
“舷,那名舞姬可是本宮的人,可別弄死了。”
“太子莫擔心,緋衣有分寸,害不死她的。”
新羅的等級森嚴,男女不可同桌而食,座位也是將男女分別開來。
賓客紛紛到齊獨缺聿王與李舸,也是時候宴會開始。
太子眸中劃過一抹譏誚,挖苦道:“舷如此煞費心思,可惜人還沒有到。”
“太子別急,那邊人已經到了。”
軒轅昊天眸光朝這遠處幽暗的夜色望去,聿王依舊是冷漠,一身玄衫隱沒在暗夜里,反倒是李舸那一身銀衫在暗夜中尤為打眼,唇角微揚,“宴會開始!”
軒轅罔極帶與李舸比肩而行,沐挽裳與夜錚跟在身后。
軒轅昊天從這兩人朗聲道:“聿王可是來晚了,一會兒可要自罰三杯!”
“無妨,女人梳妝打扮,總要時辰。”手搭在沐挽裳的肩膀,將身后的向懷里拉了一下。
沐挽裳自然之道聿王是在做戲,臉上梨渦淺笑,似有些羞怯低頭。
李舷抖了抖下顎的小胡子,煦和眸光看向舸,“舸,今日哥哥可是準備了新羅特色的宴會,舸應該許久沒有嘗到家鄉的味道。”滿目關切,一副兄弟情深的模樣。
舸從一進來就已經發現今日宴會與以往的不同,兒時在父王母親身邊歡喜的記憶紛紛涌現,已經有十年沒有回到新羅,別樣滋味浮上心頭。
“是!”
“舸一定是想家了,不如這一次就同哥哥回去,你是新羅世子總是要歸家的,新羅的御醫不比大的差,中殿娘娘更是向舸以淚洗面。”他情真意切,卻是包藏禍心。
李舸身子一僵,想起母親便是悲從中來,還是忍住那份悸動。
“舸身子養好了,就回去。”
沐挽裳見到在舷提到母親之時,李舸眸中閃過的掙扎,是對親人的眷戀與思念,能夠體會每一次他的笑聲中為何帶著無盡的凄涼。
故意沖著軒轅罔極道:“王爺,我身子有些冷。”
軒轅罔極將她摟在懷中,“你身子弱就這樣靠著吧!”
李舷向緋衣遞了一個眼色,緋衣嫣然淺笑盈盈上前嬌笑道:“王爺對妹妹還真是寵愛有加,此番是按照新習俗準備的宴席,男女是分開坐的,姐姐這就帶著妹妹去火堆旁取暖。”
李舷附和道:“是啊!咱們男人喝咱們的,女人是分開坐的。”
沐挽裳見到顧緋衣臉上媚笑,心中不祥的預感頓生,不覺將身子靠的緊了些。
軒轅罔極感受到她的靠近,如今沐挽裳是聿王的人,沒有命令不會輕舉妄動,也便放心了,寵溺的摸了摸她的頭,“去吧!”
沐挽裳渾身氣血都有些凝結,厭惡的渾身的雞皮疙瘩都要地掉下來。
緋衣主動牽過手來,“妹妹,咱們走吧!”
眾目睽睽之下,她也不會輕舉妄動,只要做就小心些便是,若是宴玖在她就不必害怕,聿王是在故意示威。
抬手迎上李舸溫潤瞳眸,舸知道沐挽裳為他解圍,頷首表示謝意。
沐挽裳也只是頷首,跟著顧緋衣朝著角落而去,哪里前來的都是女眷,并未見到秋桐的身影。
沐挽裳故意道:“為何沒有見到秋娘。”
顧緋衣巧笑道:“妹妹是怕我還記恨千嬌閣的事情,秋娘已經教訓過了,姐姐不會笨到當著所有人的面對付你的。”
“細細說來,那新羅的大王子要比聿王更有情趣呢!”這話說得浪蕩之極,羞得沐挽裳纖頸泛起紅暈。
“緋衣姐姐說笑了。”
顧緋衣美目流轉,李舷命她加害沐挽裳,看著遠處那熊熊燃起的火堆,
“妹妹還沒有嘗過新羅的美食吧!將五花肉放在火上烤的焦香四溢,再配上甜美的瓊漿,口齒留香。”
沐挽裳見很多人都聚在一起,圍著火爐品嘗著烤肉的味道,難不成她想在食物中下毒,以報復自己當初在她胭脂里下了淪膚的毒藥,當初為了接近聿王才會那般。
“身子弱一直在服藥,是要忌口的。”
顧緋衣掩口輕笑道:“哦!妹妹難不成擔心姐姐在食物里投毒。”
“哪有。你我同是太子的人,被人擺布的棋子,既是同命相連,又是共侍一主,我怎么能夠不信姐姐呢!”
顧緋衣沒想到她竟如此直白,這話倒是說到了顧緋衣的心里面,不管是面對聿王還是李舷亦或是太子和秋娘,她們不過是那些權貴手中的棋子。
既然是棋子就還有利用的價值,如果有一日沒有了利用的價值,她們的命怕是要比螻蟻還要卑賤。
顧緋衣眸中慢慢隴上氤氳,“既然你知道我是一枚棋子,就該知曉我現在是李舷的寵姬,他現在是我的主人,舷讓我對付你,緋衣就不客氣了。
話音方落,顧緋衣一掌打在沐挽裳的肩膀之上,大力將她推出,身子向后退去,宴會臨湖搭建,沐挽裳不會武功,越過阻礙直接跌落冰冷的湖水之中。
顧緋衣站在岸邊大聲呼救道:“救命啊!聿王妃落水了!”
那邊軒轅罔極與眾人寒暄,眼角一直注視那邊情況,見沐挽裳被顧緋衣一掌打落碧湖,立時起身想要從出去,卻是遲疑并未動,顧緋衣是他的人,沒有他的命令不可能擅自行動。
即便行動,也會有所顧忌,沐挽裳還有利用價值,太子不會愚蠢的此時除掉他。
一切不過是在試探,他不能夠出手,他不能夠讓人抓住任何把柄和牽絆,“夜錚快去救人!”
此時夜錚已經沖了出去,一道銀白色身影,先夜錚先一步沖出去。
李舸同樣注意著沐挽裳那邊的動向,見沐挽裳落水,全然沒有軒轅罔極心中那般顧忌,直接越過障礙,跳入冰冷的湖水中,去打撈掙扎的沐挽裳。
沐挽裳已經很是小心謹慎,還是被顧緋衣推落碧湖,沐挽裳嗆了一些些水,黑暗中在冰冷持股的湖水中掙扎,心中并沒有懼意,她是會鳧水的,因此并沒有呼救。
掙扎間,已經有一雙手將她從水中托起,李舸見沐挽裳掙扎,并未呼救以為她溺水了。
“沐姑娘,你怎么樣?”
沐挽裳正欲開口,卻是見著另外一道褐色身影沖入水中是夜錚。
“我沒事。”只是青絲濕漉漉的,寒風透衣冷緊緊貼著身子瑟瑟發抖。
李舸見她沒事,將她抱起,回到岸邊,此時岸邊已經聚集了很多人。
軒轅罔極也已經來到湖邊,見沐挽裳蜷縮在李舸的懷中,瑟瑟發抖。
解下身上的披風,弓下身子披在沐挽裳的身上,同樣看了一眼李舸,他會武功的事情怕是瞞不住了。
“可有干凈的衣衫!否者你們兩個都會受風寒。”
顧緋衣一副驚魂未定的模樣,沖了過來,“有,請跟我來。”
為了避免軒轅罔極弄得一身濕漉漉的,李舸并未將沐挽裳交給軒轅罔極。
軒轅罔極明知道是李舷故意在試探,也沒有那般矯情,跟著顧緋衣起身。
人群中有人嘖嘖道:“真是奇怪,聿王的妃子落水,為何世子也看上去比王爺還緊張。”
軒轅罔極眸中乍現寒芒,伸出手直接奔著那個多嘴的男子而去,只聽得一聲脆響,那人的脖頸被聿王掐斷。
明知道是舷故意派去挑撥離間的人,最好的辦法就是殺一儆百。
聿王身上渾身帶著濃重的染肅殺,在沒有人干多嘴,紛紛讓開一到通路。
太子眉目染上霜色,聿王公然在他的別院殺人,看著地上尸體,“來人,抬出去厚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