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詭譎(一)

  常鳳軒的話一出,四周之人皆是面色一變,滿滿的都是野心。

  歲寒緩緩回眸看他,面色雪白痛楚,似乎夾雜著的痛心和不甘,她囁嚅著嘴唇對他道:

  “你想做族長?”

  常鳳軒臉色冰冷的嗤笑一聲,算是回答了她,歲寒怔了怔,緩緩送開九奶奶的尸身,忽然仰頭放聲大笑起來,沒有波動地聲音里出現了一絲不穩,和氣憤。忽而,她頓了笑意,雙眼里似乎蒙了血一般,冷聲道:

  “我不知道,母親生前并沒有告訴我。”

  常鳳軒抬腿上前,一把抓起她前胸的衣襟將歲寒整個人都提了起來,眼里全是怒火,咬牙低吼道:“你撒謊!九奶奶臨死前一定將這個秘密告訴你了,不然那個人會餓死的,九奶奶沒有那么傻,她也不會舍得!”

  歲寒瞇著眼審視一般的睨著他,驀地她朝著他的臉上啐了一口道:“我不知道,就是不知道,有本事你就殺了我!”

  歲寒索性將頭側向一旁,任由他拉扯,就是不肯言語,常鳳軒嘴角不住發抖,滿面皆是遮掩不住的忿恨,抓著她衣襟的手也越用力,幾乎扼住了她的咽喉:“歲寒,你還真是不知好歹,我好好待你,你不肯說,你不是不知道我綺羅族大牢里百種刑法,可不比錦衣衛詔獄里差,非要逼的我對你用刑么?”

  白寒煙被他話中的狠厲駭呼吸一滯,忍不住怒斥道:“常鳳軒,她終究是你的長輩,你怎么能如此狠心?”

  “狠心?”常鳳軒猛然側眸,灰色瞳孔冷如冰,嗜如血,他陰惻惻的對白寒煙冷笑:“她們殺了我外婆就不狠心了么,他喬初殺了我哥哥楊昭就不狠心了么?”

  白寒煙一時有些啞然,卻不知該說什么辯駁,事實的真相往往都會讓人唏噓不已,究竟什么是對與錯,世間根本就沒有絕對。

  “你哥哥他沒死。”

  喬初忽然從門口走來,眾人被這道清泠的聲音驚了一跳,門口的金吾衛見他從牢里逃出,怒喝一聲,紛紛拔處長刀向他砍去!

  喬初向他們淡淡的瞄了一眼,勾唇冷笑不以為意,而在喬初身后忽然竄出來的莫云卻怒紅了眼,目中冷冽之光乍起,錚的一聲拔出腰間的長劍,倏而躍起,掠向一眾金吾衛,他大喝一聲,劍影鋪天蓋地,猶如流星墜天河,將身前所有金吾衛砍來的長刀一舉斬斷,叮叮當當的斷刀落了一地!

  正當金吾衛等人大驚失色之時,莫云陡然在半空中旋身而后橫起身子,腳下如攜了千鈞之勢,將那幾人全部踢倒在地。

  一旁的王昕臉色鐵青,局勢一下子緊張到極點。

  段長歌反倒是一片淡然的樣子,臉上還帶著笑意,身后的暗衛甚至于為他和白寒煙搬來了椅子,段長歌拉著她的手,笑吟吟的端坐在椅子之上,做足了看戲般的架勢。

  王昕冷眼瞧著喬初,陰聲道:“喬初,你私自越獄,莫不是想要造反么?”

  他的話音剛落,就看到對面的喬初微微仰首,抬起下巴,冷冷地看著他,變得愈加狠厲起來的眼,如火如荼,熾熾灼人。然后,他抬腳,一步一步走向王昕,王昕竟然被他的氣勢嚇得退了一步,旋即金吾衛立刻紛紛涌了上來,將他保護起來,王昕怒指著他,道:“喬初,你想到做什么!”

  喬初只是淡淡的瞥了他一眼,面容之上全是輕蔑道:“王大人何必害怕,喬初對于你并沒有興趣,一個堂堂的朝廷一品大員,竟然絲毫辦案能力都沒有,僅憑著自己的喜怒來抓人,直到現在才抓到真兇,難怪我大明國運日差。”

  “你!”王昕憤怒的指著他,可心思卻在瞬間轉了好幾轉,知道現在若想得到那個人還得將希望放在他的身上,硬生生的將這口氣壓了下去。

  喬初冷哼一聲轉過身子,徑直走向常鳳軒,看著他手心里提著的歲寒,他狠了狠眸,沉聲道:“放了她。”

  常鳳軒臉色猙獰,眼神乖戾,仿佛積聚了二十五多年來所有的恨,對他咆哮道:“憑什么!喬初,這一切都是因為你,若不是你,外婆不會死,族長不會死,這一切的罪魁禍首都是你!喬初,你憑什么讓我放了這個女人!”

  “就憑…”喬初抬眼看他,目光沉定,仿佛一切盡在他的掌握之中:“就憑楊昭在我手上。”

  常鳳軒神色一頓,不可置信的咬牙道:“你,你是騙誰…”

  “如果我用他跟你交換呢?”喬初臉上泛起笑紋來:“用楊昭的命,換我姨母的命,如何?”

  白寒煙神色一頓,原來從那個時候,喬初就開始籌謀這一切了,看來他是早就打算用楊昭的命來威脅常鳳軒了。

  常鳳軒果然動容,胸膛得呼吸越發的急促,似乎事不相信喬初的話中的真假,喬初雙手抱胸,神色自若道:“不禁如此,我還告訴你二十五年前,你父親究竟是怎么死的?”

  常鳳軒怔愣在地,卻不敢拿楊昭的命來打賭,握著歲寒的手漸漸松下,喬初在歲寒滑落在地之前,動作極快的將她扶課起來,閃身退到一旁,朝她關切的問道:“姨母,你沒事吧?”

  歲寒脫力一般的搖著頭,抬眼看著一旁的常鳳軒,她有些擔憂的道:“初兒…”

  “姨母放心,一切都在掌握之中。”

  喬初淡笑如常,將歲寒交到莫云手中,歲寒抿了抿唇看著他臉上的神色漸漸放下心來。

  喬初緩緩回眸看著常鳳軒,他此刻卻如同瀕臨瘋狂的野獸,目露兇光,他狠狠的道:“喬初,你現下是與整個綺羅族為敵了,你們別以為可以活著逃出去?”

  “逃?”喬初似乎聽到了笑話一般,低低的笑了笑道:“我為什么要逃,你放心,楊昭的事,我說的到,就自然會做的到,今晚亥時,就在金花殿,我自會給你一個交代。”

  常鳳軒死死的盯著喬初,陰森的抖了抖嘴唇,思慮了好半天,他道:“好,我等著你。你最好別耍手段,這里可是綺羅族。”

  說罷,常鳳軒睨了一眼地上九奶奶的尸身,冷哼一聲拂袖離去。

  王昕見他離去,此事也算是告了一個段落,只是他并沒有得到他想要的,那個人的藏身之處至今還是一個謎,王昕低下眸子,眼波流轉,最后將目光落在莫云手中的歲寒身上,目光一沉,他挑了挑嘴唇,冷聲道:“來人,將殺人兇手歲寒給本官拿下!”

  歲寒身子一抖,喬初卻猛然轉身,目中甩過一道森寒的眼刀,冷眼看著王昕,開門見山道:“王大人,你的野心也未免太大了吧。”

  王昕自然聽懂他話中的深意,卻不以為然的送了聳肩,輕松道:“本官只是緝拿殺人的兇手…”

  “王大人莫不是當我段長歌是死了么?”一直坐在一旁看戲的段長歌忽然開口,他神色慵懶地單手斜支著額頭,身子斜依在椅子上,聲音不高不低,卻落地有聲。

  王昕臉色一變,眼神微微閃爍著,看著段長歌卻陡然陰鷙的笑了起來道:“段大人,你這是何意,這個案子可是本官一直接手。”

  “這幾日王大人也是累了,畢竟也調查這么許久,這個女人本官會親自審問,就不勞王大人費心了。”段長歌從椅子上站起身,拂了拂衣袍上的褶皺,略帶風情的挑眉看著他,眼中的挑釁不言而喻。

  “段大人你這時候插手此案,怕是不合規矩吧?”王昕拳頭握的緊緊的,盯著段長歌這一身刺目的緋紅,此刻恨不得生吞活剝了他。

  段長歌輕輕的笑起來,連腰身都顫了起來,他道:“從今日起,本官就接手了,規矩嘛,由本官來定,你若不服就去圣上那去參我。”段長歌聲音陡然一寒,抬了一個響指,立刻從承恩殿四周的門窗里涌出數百個黑衣暗衛來,他們動作矯捷,身手極快,只在眨眼間便將王昕和金吾衛團團圍住。

  為首的那人緩緩從暗衛當中走出,抬起手中的刀就架在了王昕的脖子上,段長歌身后的白寒煙卻忽然驚呼出聲,那人竟然是許久未見的蒼離!

  蒼離偏頭看向白寒煙,偷偷的向她眨了眨眼,觸及到段長歌殺人一般的視線,又急忙收回視線,一臉正色的盯著王昕。

  王昕的眼瞳陡然緊縮,幾乎是駭然變色,他不知道段長歌手底下竟然帶了這么多人,全部都藏在皇城的暗處,卻絲毫沒有讓人發覺!

  連白寒煙也驚恐萬分,段長歌竟然帶了這么多人,連她都不知道。

  段長歌緩緩走到王昕身前,兩條墨眉向上挑起,一雙狹長的鳳目微微瞇著,眸底深處是全然的漫不經心,薄唇微啟:“王昕,你太自以為事了,得罪了我段長歌,也沒什么好下場,本官警告你,別動不該動的心思,否則,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王昕瞧著這一室殺氣,他卻仰起頭高聲大笑了起來,笑容猙獰聲音詭譎,真是讓人不寒而栗忽然,他頓了笑容,附耳在段長歌耳旁,壓低了聲音,道:“段大人,你怎么不認為,我這是奉了圣上的旨意而來的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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