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消失的尸體

  傍晚,夕陽西下,熱氣盡消,京城里的空氣彌漫著絲絲秋寒,街上是一片潮乎乎的露水氣味,而在遙遠的蒼穹之上,一彎殘月掛在樹梢之上。

  此刻的煙水巷是一天中最寂靜的時候,黑沉沉的毫無聲響,忽而,有人影一閃,幽黑的巷子中晃出一身紫色裙裾的女子身影來,她籠著袖口,兩手交叉在胸前緊握,眉目間是從未有過的警惕,抿著嘴唇走到一處幽深的窄門前,輕輕抬手將虛掩的門推開一道縫,身子靈巧的鉆了進去,那窄門又輕輕地合上。

  屋內燈火搖曳,昏暗的讓人有些恍惚,林之番詫異的睜著雙眸且越睜越大道:"紫,紫嫣這么晚了,你怎么來了?"

  紫煙舒展了眉頭,見到林之藩松下一口氣,微喘息道:"是扶疏姑娘讓我來尋你的,我瞧著她的神色緊張肅然,便知此事非比尋常,特意挑了這個時辰來的,放心沒有人發現我。"

  林之番瞧著她一張清麗的容顏,鼻尖上沁出幾滴汗珠,知曉她這一路上定是高度緊張和戒備,紫嫣知道自己的身份特殊,定是怕為他惹來麻煩,才會如此小心,思及至此不禁他不禁心頭一片柔軟,語調柔了幾分:"辛苦你了,紫嫣。"

  紫嫣搖頭笑了笑,將一直籠在袖子里頭折起的紙條遞給了林之番道:"扶疏說你看過此信并知曉該如何做。"

  林之番接下她手中帶著淡淡體溫的紙條,二人指尖不經意的摩擦,惹得她倆皆是一怔,紫嫣一張小臉頓時羞紅的如晚霞錦緞一般,羞澀的低下頭,而林之番只覺得心神一蕩,竟有些恍惚起來,他想著若是能日日看著她該是件多么美好的事情呀,直到紫嫣抬眼喚了他兩聲,林之番才回過神來,撓頭粲粲一笑,伸手手將那紙條打開。上面一行清雋的小字映入眼簾,頓時他臉色微變,瞳孔一縮,抬掌將紙條撕碎,轉頭對紫嫣沉聲道:"的確是件要緊的事,我現在就要出去一趟紫煙,煙水巷偏僻的很,夜色已深,你一人回到山間小屋著實不安全,你就在這兒呆一夜,待天明再走。"

  說罷,他回身拿下掛在床頭的虎頭刀,挎在腰間,回眸又看了一眼紫煙細細的囑咐了幾句,這才轉身向外走去,身后的紫嫣瞧著他的背影,心頭揪著咬緊了嘴唇,在他離開門口的一瞬,還是忍不住叫出聲來:"林大哥!"

  林之番被她這一喚,猛然回頭卻見紫嫣像風一般撲向他的懷里,一股女子清香的氣息竄入他的鼻端,林之番不由得恍惚,如身臨夢中一樣,直到紫嫣摟著他的腰,他才猛然清醒,一股狂喜漫上心頭,抬臂擁緊她的腰肢,低聲道:"紫嫣,你放心,我沒事。"

  紫嫣只覺得臉頰燙的厲害,可當下也顧不得羞澀,輕聲道:"林大哥,一定要注意安全,紫嫣就在這兒,等你平安歸來。"

  常府客房內,紗燈明亮,照得白寒煙那一雙星子般的眼越發的明亮灼人,只不過此刻她好像刻意隱忍著什么。

  段長歌緩緩收了手中的折扇在指尖旋轉,斜斜的倚在床頭上,瞥了一眼不遠處的人兒,幽幽的嘆息:"想笑就笑吧,何必忍的那么難受。"

  白寒煙撲哧一下笑出聲來,眉眼彎成了一道月牙兒,直笑的腰身亂顫,嘴唇上的八字喧也因笑的幅度太大而不停的上下抖動,好一會兒,她才勉強喘息著平靜下來,伸手抹了一下眼角笑出的眼淚道:"你沒瞧見常鳳軒吃癟的模樣,我想從小到大,恐怕就是他今日受的氣最大,哈哈…"

  段長歌揚起眉頭,眼含笑意的看著她笑,忽然抬掌對她招了招手,勾起嘴角,露出一個帶著邪氣的意味深長的笑容,道:"過來…"

  白寒煙臉上的笑意頓住,瞧著他嘴角勾起的那么邪氣,便覺得不寒而栗,不由得足尖微抬向后退了兩步,仰起臉道:"你喚我過來去干嘛?有什么事就在這兒說也是一樣。"

  "小心隔墻有耳,離的近些總歸是好,你過來我同你說些悄悄話。"段長歌沖她眨眨眼,示意她快點兒,白寒煙卻不為所動,索性一閃身便做小廳外的軟榻之上,彎身便躺下,口中嘀咕道:"不,也快深了,我休息了,你也快休息吧。"說罷,她真的很閉上了眼,作勢睡去。

  忽然她感覺身上一沉,抬眼看卻見段長歌欺身上了軟榻,正將她的身子向一旁擠去,白含嫣不由得柳眉微軒,不滿道:"不是說好了嗎?夜里我睡在外間的,你怎么…"

  她的話未說完,便被段長歌抱在懷里,他不懷好意的用臉頰蹭著她的嬌靨,語調不由得輕柔的化成了水一般,卻耍賴的道:"是啊,你不是睡在房間外邊嗎?不過,我也沒說不準我睡在外間。"

  白寒煙睨著他一陣無語,低低嘆息著她怎么給這茬忘了,段長歌一向將臉皮視若無物,她怎么就輕易的相信他的話。

  "夜里寒重,我替你暖暖,更何況…"段長歌沖她挑了挑眉,揶揄道:"更何況我們兩個男人怕什么,我又沒斷袖之癖。"說罷眼神微瞇著看了她一眼,她唇上的八字喧此刻正因她的氣憤而微微顫抖,段長歌抿唇輕笑,越發覺得她可愛得緊,恨不得將她日鎖在眼下天天看著才好。

  "好了,我不和你鬧了,今夜我們還有正事要做。"白寒煙正了神色,主動的投入他的懷里,段長哥順勢摟緊了她,抬起修長的手指替她理好鬢旁的碎發,柔聲道:"放心,今夜我陪你去瞧個明白。"

  白寒煙在他懷里點了點頭,抬眼看著他的俊挺的側顏,眉目柔和,俊秀不凡,她也瞇了瞇眼睛,只覺得他好看得緊,她大膽的從他身上探出頭,輕輕的親吻在他的唇上,感覺段長歌的脊背一僵,白寒煙急忙的羞澀的低下頭,可段長歌卻不準,霸道的抬起她的小臉,低頭鎖住了她的唇,用力的吻下去。

  白寒嫣閉著眼承受著他的甜蜜,心里卻連連嘆息。師傅所說當真不假,果真是聲色誤人。

  夜色過半,一片死寂。

  白寒煙與段長歌如夜色中的一抹暗影,悄無聲息,毫無痕跡的穿梭在常府大院中。

  白寒煙依著記憶向那靈堂摸索而去,可她在這院落中無論怎么闖沖,就是繞不出去。

  段長歌低嘆一聲從她的身后伸出手,摟住她的腰肢安穩下她橫沖直撞的身子,沉聲道:"莫要著急,此處是一個迷陣,若不得其法是繞不出去的。"

  白寒言聞言不由得悚然一驚,想起那日她看到的一樣的屋檐,青石板,房屋,就連樹木幾乎也是一樣,都沒什么差別,可那日,她并未覺得著像今夜這般費盡心神,不由得偏頭看他,驚詫道:"可那日我是怎么走出去的?"頓了頓,她又斂眉道:"難道是那夜我夜闖之后,常德他才設下的迷陣。"

  段長歌伸將她置于身后護了起來,凜起劍眉冷聲道:"看來這常府里果然有些意思。"

  "你能破得了這迷陣嗎?"白寒煙有些擔憂的看著他。

  段長歌回眸瞥著她,眼神帶了輕挑的笑意,微俯身在她耳旁低語:"你親我一,下我就告訴你。"

  白寒煙被他唇中熱浪的話羞得滿面通紅,伸手在他腰間掐了一把,段長歌毫無防備,被她掐了個結實,忍不住倒吸一口涼氣"‘’你這丫頭,打起我來收緊還真大。‘’

  白寒煙急得直跺腳,憤憤道:"快這些吧,一會兒天就亮了。‘’

  段長歌勾唇輕笑,忽然伸手將她抱在懷里,腳下足尖一點,在諾大層疊的院落中騰空一躍,縱身幾個起落間,便攜著她來到那靈堂的木門前。

  白寒煙回身沉眸看著那院落,冷聲道:"看來那日,我定是發現了什么,不然不會逼得他們用這種手段保護這個靈堂,怪不得當晚我又來再探時,發現那靈堂不見了,想來是這個迷陣的緣故。"

  段長歌抬眼看著那斑駁的木門,眸底墨凝,低聲道:"有何秘密,去探探不就知曉了。"

  二人相視一眼,縱身騰起,眨眼間便落在了門后。

  此刻天上的月色慘白得如同死人的臉,可都比不上這靈堂地漫漫喪縞,門楣上的白燈籠上發出了白色的光,如霧氣一般縈繞,恍惚覺得身處的不是凡間,而是幽冥地府。

  段長歌率先抬腿向靈堂走去,白寒煙緊隨其后,二人疾步走到靈堂的木門前,屏息聽了一會兒,段長歌忽然抬掌推開,那大門嘎吱一聲,低沉的聲音猶如扼住了女人的喉嚨發出的嘶吼,尖銳到了心尖兒上。

  靈堂里沒有棺材,沒有靈位,更沒有香案供品,只有一張床榻上落著一個人冷冰冰的尸體,上面還蓋著白布。

  二人雙眼盯著那尸體,正打算上前看個究竟,忽然門外一陣狂風驟起,砰的一聲在耳旁炸開,二人急忙回身瞧去,見靈堂大門竟然不知被誰關上了…

  白寒煙驀然一驚,再回頭瞧向那尸體,不由得立地而僵,而一旁的段長歌也詫異的凜起劍眉,只見那尸體竟在眨眼間不見了,只留一個慘白的白布,落在那軟榻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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