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丘的夜異常寧靜,雪沁一手拄著腦袋一手落在竹簡上,她的手指從右往左,從上往下一列列地摸過去,但是她的眼睛緊閉,根本就沒有睜開,那拄著的腦袋偶爾還會往下滑落。
她感覺鼻子有點癢,便揉了揉鼻子。揉完了還是感覺癢,又接著揉了揉,最后癢得忍無可忍了,她便睜了眼,起床氣滿滿的她正準備發火,結果在看見她師父的那張臉時頓時就蔫了。
“師父!你,你怎么來了?”
咳咳,她有點不適應地咳了兩聲。司燁收起扇子坐到她的對面,緩緩道:
“我若不來,你豈不是要睡到明天天亮?”
“啊?師父,不是的,我剛剛只是在閉目養神,事實上我有在看經書的。”
“哦?那你倒是說來讓為師聽聽看,你都看了些什么?”
她沉思良久,然后說道:
“嗯?我剛剛在看《述異經》。”
“《述異經》,那,海外三座仙山,各叫什么?”
“一個蓬萊,還有方丈和瀛洲。”
“那,蓬萊島的島主是誰?”
“青帝。”
“那白帝管轄的范圍是?”
這,師父不按套路出牌啊,而且《述異經》她都沒見過白帝的相關記載,這個白帝,她還真的就不知道,他具體是何方神仙,更別說他管轄的范圍了。她搖了搖頭,細聲道:
“師父啊,弟子可不可以開始學習仙術了?弟子都來西丘好幾天了,這些天除了看書就是看書,這樣下去,三個月后的仙術比試,弟子會被別的仙子砍死的。”
“砍死就做玄光之翼的花肥吧!”
司燁漫不經心地答道,上次她把他培育了千年的玄光之翼摘了,他心痛至今。
“師父你…”
這么沒有同情心的嗎?好歹她也是他的弟子啊不是?
“你還是先把書看明白了再說吧!為師覺得,度辰給你的書還是太少,這樣,明日為師再給你挑一些書籍來,你好好看看。”
“啊?”
“至于仙術,等你把書都看懂了,為師再考慮考慮要不要教你。”
雪沁瞬間覺得心沉大海,司燁轉過身去,手背在身后,就要踱步離去,雪沁連忙叫了一聲“師父”,他轉過身來,說,
“對了,今晚把《述異經》謄抄一遍,明早交給我。”
啊?她如聞驚雷,再看司燁,他已消失在空氣中了。她抄經書抄了一夜,她原以為抄完這本《述異經》就好了,結果第二日,司燁又命她抄了《靈藏經》,而且還給她搬來了一堆比她還高的竹簡,堆在她的書桌上,就像一座小山丘。
更過分的是,她夜晚抄經便罷了,早上還要跟著去值班,真是慘無仙道!
她躺在床上,雖知此時已是寅時,可她壓根就不想起來,何況十二月份的天,一旦蓋了被,就很難再掀開被子起來。
她聽見有腳步聲,也知道來人必然是司燁,但她真的不想跟著他去值班,反正上次自己沒去他不是還幫自己布云了嗎?她緊閉著眼睛,就當作自己仍在睡夢中。
司燁聽見她的呼吸聲時快時慢,眼皮偶爾還會微動,心想:這小妖,竟然在裝睡。
他變出一根纖草來,在她的鼻翼間來回撩撥,看她眉頭微皺,忍得很辛苦的樣子,不禁感到十分好笑。
他又把她的云被掀開,寒冬臘月,她身上只穿了一套單薄的睡裙,可她也忍住了,始終沒動一下。
司燁從來就不是一個喜歡半途而廢的神,他彎腰把她抱起,雪沁嚇得直接睜開了眼,忙問:
“師父,你抱我干什么?放開我!”
“帶你去值班。”
司燁抱著她飛了起來,她內心一陣鬼哭狼嚎,她的師父,肯定是個魔鬼,天天除了折磨她就是變著法折磨她。
“停下停下,師父,我還沒換衣服也沒梳妝,要去值班,你也得讓我先梳洗梳洗吧!”
司燁聽言,料定她肯定是醒了,便把她送回了房間,自己走到門外去等她。
雪沁一邊換衣服一邊哀聲嚎叫,做個神仙怎么這么難啊?不都說快樂似神仙嗎?嗚嗚…都是騙人的。
司燁看見她身穿一襲梨花白,精神似尚未收拾妥帖般走了出來,行至跟前淡淡地叫了聲“師父”,一臉的幽怨。
“你對為師有意見?”
必然是啊!但話到嘴邊,她說的卻是:
“弟子豈敢!師父為了司日每日卯時起,戌時歸,廢寢忘食,心懸天地,只是為了天地蒼生,是真正的大愛。弟子赧顏。”
司燁聽完不禁莞爾,問道:
“你真這么想?”
雪沁僵硬地點著頭。
“走吧!和為師一起去值班。”
“哦!”
從此,不論早上雪沁起不起得來,司燁都有各種法子讓她跟著自己一起去值班,美其名曰:做神仙的,都得心系天下蒼生,這是做神仙的基本操守。
經過接連將近十天的夜晚抄經白天值班的殘虐后,司燁那具朽木終于肯教她仙術了,她興奮異常,經常大晚上的不睡,在修煉她所謂的仙術,于是,司燁經常能見到學穿墻術的她頭上撞了好幾個包,或學飛行時衣裙被枝椏劃破,甚至摔得滿臉是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