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敘心底一個激靈,看進去里頭,老媽正指著南南的頭頂喝斥。
南南啜著鼻子,哭的幼小的身體一抽一抽的,氣都喘不均,還不敢哭出聲,斷斷續續地辯解:“外,婆,我,沒,有。”
方慈在一旁于心不忍:“哎呀親家母,我看就算了,別罵他了,孩子小不懂事,好好教他就行。”
李心秀不依不饒道:“本來,敘那時候要留下這個孩子我就是不同意的,看看,現在才多久啊?就原形畢露了吧?大太太,我知道您心腸好,寬容大度不忍心趕他,那就讓我來做這個惡人,這個孩子不能要!”
韓敘急忙跑進去:“媽?怎么了?”
南南“哇”地一聲大哭,飛奔到韓敘腳下,緊緊摟住了她的腿:“媽媽!我不是故意的,我沒有打妹妹!別趕我走媽媽!”
南南哭的凄凄慘慘,李心秀一看,跟是沒好氣:“哭什么哭?你欺負丟丟,還反過來哭?讓人聽見了,知道咱家為人的沒什么,不知道的還以為我們刻薄了你!”
李心秀這一罵,南南更是嚇的直發抖,韓敘連忙制止李心秀:“媽,別罵他。”
韓敘急忙把南南牽上樓,李心秀在身后追著說:“敘,這事你得聽媽的,錯了他還不認錯,不能縱容這孩子,大太太也在這,還是商量一下把他送走吧!”
不顧李心秀的嘮叨,韓敘把南南帶回了房間,關上了門,這才輕聲問:“別怕南南,外婆不是壞人,她只是著急,你告訴媽媽,發生了什么事?”
南南抽抽噎噎的說了個大概:“妹妹在哭,我拿東西給她玩,外婆就說我打她。”
“他在說謊!”李心秀居然跟上來在門外偷聽,推門闖了進來,指著南南說:“我就知道這個孩子像他爹媽,心懷鬼胎不是什么好東西。”
李心秀氣紅了臉,說自己和方慈在廚房里給丟丟研究輔食,丟丟一個人在嬰兒房里玩耍。
結果沒一會兒就聽丟丟在大哭,李心秀從廚房跑過去一看,丟丟兩只小手攀著嬰兒床的扶欄想要站起來,南南狠狠地推了她一把,丟丟直挺挺地仰面倒了回去。
“他這像是跟丟丟玩嗎?”李心秀怒視著南南:“做錯事沒關系,但他不認錯,還說謊,這樣的孩子就不能要。”
李心秀把韓敘拉到一邊,義正言辭地小聲警告道:“你真想留他在身邊養著嗎?”
韓敘毫不猶豫地點頭。
李心秀氣極:“我跟你提個醒,這孩子不是你生的,將來會怎么樣對你,眼前你就可以參照,你想想阿潯,八歲回到宋家,宋清云養著,現在怎么樣?阿潯是個好孩子,但他奔著復仇去的,你敢保證這個孩子將來不會找你報南君澤的仇?”
“媽,丟丟哭鬧事小,想趕走南南才是你的目的吧?”
韓敘可算了明白了自己老媽的苦心:“不要拿南南和當年的宋潯相提并論,他們不同,宋清云是害死了他的爸爸,回宋家找宋清云算賬是情理之中,我沒害過南君澤,南南也不是當年的宋潯,別杞人憂天了。”
李心秀恨鐵不成鋼:“以后的事,你能說得清楚嗎?宋清云當年要是知道阿潯長大后能翻手為云覆手為雨,還會讓他留在宋家嗎?你怎么就沒點腦子呢?”
韓敘對老媽的話深表無奈:“我再強調一次,我不是宋清云,南南也不是宋潯,身正不怕影子斜,如果媽您能少給南南灌輸負能量,不讓他受委屈,這個孩子將來就不會往歪路上走,好不容易才讓宋潯和大太太接受了南南,長大了他會知道感恩的,別再跟這孩子過不去了可以嗎?”
李心秀見自己的話說服不了韓敘,負氣甩手出了房門:“行,我管不了你,將來你真要是有個宋清云那樣的下場,也是你今天自找的!”
韓敘看著自己老媽氣紅了眼睛,心情沉重的幾乎喘不過氣。
“媽媽,我真的沒說謊!”南南不知什么時候走到了門邊,抱住韓敘的大腿仰頭眼淚汪汪地望著她。
然后小手伸進自己的衣兜里,掏出了一堆的紙屑,小手握不住,紙屑全撒在了地上。
韓敘狐疑地蹲下身去撿起紙屑問:“這是什么?”
被韓敘一問,南南就又哭了:“這是我的獲獎證書。”
南南說,他聽見嬰兒房里丟丟在哭,就跑進去哄她,可是怎么也哄不高興。
南南就拿出自己在幼兒園里唯一的一張書法獲獎證書,給對丟丟玩,那是他最寶貝的東西,以為丟丟也會喜歡。
沒想到丟丟剛把證書抓過去,就放到嘴里又啃又咬,口水加上撕扯,證書就這樣被丟丟撕碎了。
南南想從丟丟手里把證書拿回來,拉扯了一下,丟丟太小,連坐都坐不穩,兩只小手攀不住扶欄,就這樣仰面倒在了嬰兒床上。
剛好這時候李心秀跑進來,看見這一幕,就以為南南是對韓敘和宋潯懷恨在心,背地里欺負丟丟。
韓敘聽著南南前言不搭后語的講完,心疼地將他抱在懷里:“南南是好哥哥,你沒錯,媽媽不會怪你,回頭媽媽就跟幼兒園說,再給你補一張好嗎?”
韓敘帶著南南回到樓下的時候,李心秀和方慈坐下客廳里小聲嘀咕著什么,一見到南南,聲音就止住了。
韓敘看去方慈復雜的臉色,就知道自己老媽把剛才那番話也給方慈說了一遍。
把南南比成當年的宋潯,對于韓敘來說倒是沒什么,可如果方慈也有了這種想法,事就大了。
方慈欲言又止的想說什么,可能是礙于南南在場,不想讓孩子聽了去,便沒有開口,倒是比李心秀更能沉得住氣。
越是憋著不說,韓敘心里就越慌。
給自己老媽李心秀拋去一個唯恐天下不亂不亂的眼神,坐到方慈身旁說:“媽,您別聽丟丟外婆的,她就是疑心太重,什么都往壞處想。”
方慈怔怔地看著南南,似乎想從這孩子的眼睛里去驗證,他是不是也有當年宋潯的那份心機,看了許久終是搖搖頭,沒回韓敘的話。
韓敘不知道方慈心里在想些什么,但很顯然,方慈是對南南有了戒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