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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百八十章 身為撬棍

  自己老婆跟表姐打起來了,這事兒遠在大西洲的林朔無從知曉。

  在大西洲這個地方,別說昆侖山這種山川異域了,哪怕是本大陸的事情,消息流傳起來也很慢。

  這就是信息時代和封建時代最顯著的區別。

  而大西洲要傳遞消息,比其他地方的封建時代還要不便。

  因為地球的其他地方,以前至少有專門負責傳遞消息的驛站,甚至還有信鴿。

  這兒沒有,因為分封制的關系,皇權僅在王都周邊的幾個伯爵領有效,其他地方都是領主自治,所以驛站是建立不起來的。

  而信鴿就更不行了,這兒的猛獸異種,基本上都被大西洲人馴化了,像獅鷲這樣的飛行異種很普遍。

  信鴿在天上飛,很容易被截下來,暴露消息。

  而飛行異種要是侵犯其他伯爵領,那是要造成領空糾紛的,容易打仗,所以大西洲的天空并不是傳遞消息的捷徑,反而是枷鎖。

  當然了,作為統治者,肯定是要獲得各地情報的,所以大西洲各地,都有諜子的存在。

  統治者通過派駐在各地的諜報機構,暗地收集情報,以此來判斷局勢。

  而要暗地里收集情報,有些行業是有天生優勢的。

  就比如莫西雅這種,經營一家旅店酒館,同時手里還掌握著一群窯姐。

  所以在苗成云確認了莫西雅的諜子身份之后,她到底效忠于誰,林朔心里也就有底了。

  西嵐是個伯爵領,能在這個小地方設置諜報機構,其他帝國可能性不大,所以要么是米亞公國的公爵府,要么是巴迪亞王國的王室,要么是天瀾帝國的皇室。

  而在此時敢攙和阿爾忒彌斯這件事的,前兩個都可以排除,只能是皇室。

  既然莫西雅效命于皇室,那么她主動提出,要跟著使者團一起行動,林朔自然是樂于見到的。

  因為效命于皇室的諜報機關多得是,林朔就算拒絕了莫西雅,也會有其他人暗地跟著。

  與其讓這種諜子在遠處暗暗跟著,那不如放在身邊雙方彼此照面,林朔也方便盯著她。

  不過林朔沒想到的是,苗成云這家伙辦事兒實在令人無語。

  套情報就套情報吧,他這一身云家傳承又不是假的,好歹是三境修為了,控制一個莫西雅知道一些情報那是手到擒來的事情。

  林朔還以為他之前說對莫西雅有那個意思,只是開開玩笑,不至于真下手。

  結果他真去犧牲小我了,估計是不屑于用煉神手段達成目的,而是想證明自己的男性魅力。

  這就搞得林朔很難受,不知道回去之后怎么跟自己表姐交代。

  同時,林朔也在暗暗觀察阿爾忒彌斯。

  這個女人自從戴上手銬腳鐐,開始扮演一名囚犯之后,還挺入戲的,一路上話不多,垂頭喪氣的。

  估計也是覺得前途晦暗,情緒不怎么高。

  不過昨天大家出發的時候,已經黃昏時分,很快就入夜了,所以押著她并沒有引起太多人注意。

  今天可不一樣了,大太陽地下,地面上那是往來眾多,有坐著馬車的買賣人,也有挑擔運貨的腳夫,還有去下地干活或者走親訪友的平民,各色人等不一而足。

  大伙兒看到阿爾忒彌斯之后,都在指指點點。

  有惋惜的,有鄙夷的,還有垂涎欲滴的。

  這就叫做當眾羞辱,但凡是個女人都受不了,更何況阿爾忒彌斯這個自幼養尊處優的貴族大小姐。

  結果林朔看她的神色,精神狀態反而比昨天晚上好,雖然還是低著頭,不過神情并不沮喪。

  作為一個蒙受冤屈,即將被燒死并且坐實罪名的女人,這顯然是不符合常理的。

  林朔心里正在轉悠著這些事情,只聽一旁的苗成云說道:“林朔,有個細節我不知道你注意到沒有。”

  “哦?”林朔問道,“什么細節?”

  “昨天晚上,我問莫西雅知不知道阿爾忒彌斯是誰,當時你在場,你聽她是怎么回答的?”

  “前代米亞公爵的長女,米亞公國的宣稱者,阿爾忒彌斯。”林朔把原話復述了一遍,“當時我也覺得有些奇怪。”

  “哦?”苗成云明知故問道,“哪里奇怪?”

  “在分封制里,稱一個人為某地的宣稱者,潛臺詞就是這人擁有合法的統治名義。”林朔說道,“這個定語,在我們看來當然是沒錯的。

  因為我們相信阿爾忒彌斯受到了誣陷,所以涅墨亞如今這個公爵位置是不合法的,而阿爾忒彌斯變成女公爵統治米亞公國,這是合法的。

  可是以莫西雅的視角而言,她稱阿爾忒彌斯為宣稱者,這就很奇怪了。

  所有就有兩種可能。

  一、莫西雅也知道阿爾忒彌斯是冤枉的,不自覺地說出了這個定語。

  二、她這個定語是故意加的,用來試探我們對阿爾忒彌斯真實的看法。

  莫西雅是個諜子,這種人不會犯第一種錯誤,所以應該是在試探我們。”

  “嗯。”苗成云點點頭,“我也是這么想的,昨晚要買阿爾忒彌斯的這個人,提出以重金購買,自己最后又不現身,應該也是一種試探。”

  “那這個人到底是誰,幾乎可以鎖定了。”林朔點頭道。

  “對。”苗成云說道,“那么關心我們對阿爾忒彌斯是否忠誠,那就說明他知道我們這個使團是假的,而且他還能命令皇室的諜子跟著我們一起行動,那就只能是阿爾忒彌斯的未婚夫,天瀾帝國的三皇子。

  不過這人也是奇怪,你說自己未來媳婦被人這么污蔑他還真沉得住氣,這若干頂綠帽子戴了快一年了吧,愣是不出手,你說這是為什么呢?”

  “他應該是在等某個時機。”林朔說道,“估計是之前條件不成熟,達不到他的最終目的。”

  “一個皇子的最終目的,呵,這答案昭然若揭啊。”苗成云說道,“看來我們這幫子人,是人家眼中的撬棍,能撬起更大的事情來。”

  “所以你要加油了。”林朔拍了拍苗成云的肩膀,“身為撬棍,要有作為撬棍的覺悟,別回頭事情沒撬起來,你這根撬棍自己先斷了。”

  “怎么又是我啊,這里頭就沒你的事兒?”苗成云問道。

  “我就是一個小小的副團長,不值一提。”林朔掐出一個小指尖來,笑道,“您苗校長,當今獵門第一高手,拿到的是團長大人這個主要角色,任重而道遠。”

  “我可去你的吧。”

  眾人在官道上走了整整一天,到了黃昏時分,前面的道兒就開始盤山了。

  翻過這座山,前面就是此行的目的地,北山伯爵領。

  苗成云望著前面這座矮山,原本輕松的神情慢慢凝重起來。

  山不在高,有仙則名。

  作為一個三條大道都有極高造詣的修行者,同時也是云貴苗古老技藝的傳承者,苗成云在此時感受到了一種切實的壓力。

  因為在對面不遠的山頂上,站著一個人,正居高臨下俯視著使者團。

  這人遠遠看去比常人高不少,應該在兩米以上了,一頭褐發,容貌稱得上英俊,就是那個鷹鉤鼻比較扎眼。

  另外這人稱得上天生異相,兩條長臂垂下來,都過膝蓋了。

  而就在這人頭頂上方,天空中盤旋著一群白翅黃身的怪物。

  腦袋跟老鷹似的,面相兇狠、喙嘴如刀,身軀猶如雄獅,壯碩無比,似是蘊含著巨大的爆發力。

  每一頭頭尾長度足有十多米,翼展更是來到了二十米左右。

  苗成云數了數,不多不少,正好三十頭。

  苗成云此刻能明確感覺到,站在對面山上的這個人連同這三十頭獅鷲,整體實力強勁,能威脅到自己。

  不過如今在這個世上,苗成云眼里也就幾個人。

  一個是苗光啟,這是老爺子,他敬重。

  一個是云秀兒,這是師姐兼老婆,他怕。

  一個是苗雪萍,這位堂姑陽八卦造詣通玄,他佩服。

  最后一個是林朔,這是跟自己一樣沒娘的弟弟,他知道得讓著點兒。

  當然原先還有一個小師妹,可惜如今不歸他管了。

  除了這幾個人之外,其他人在苗成云眼里,那都是狗屁。

  再加上苗成云本人是個戲精,這會兒領到的是使者團團長的角色,他很入戲。

  所以此刻發現對面山頭,居然有人率領獅鷲群居高臨下地看著自己,拽得跟二五八萬似的,苗成云心里就來氣了。

  只聽對面山頭上的那個人朗聲說道:“米亞公爵涅墨亞,在此地恭迎帝國使者!”

  聲音渾厚,如同天上落雷,隔著七八百米震得人耳膜嗡嗡作響。

  苗成云于是心里就更不滿了,他看了身邊的林朔一眼,淡淡說道:

  “這架勢叫恭迎?副團長,看來這小子腦子不太清楚,你讓他清醒清醒。”

  林朔翻了翻白眼,沒搭理這個戲精,扭頭看了看身后的動靜。

  只見四夫人蘇冬冬秀眉緊蹙,神情有些氣惱。

  蘇家獵人耳力好,可同時耳膜太敏感。

  提前有準備沒事兒,而這種忽然發出來的巨響,會讓蘇冬冬很不舒服。

  一看到自己老婆耳朵不舒服,林朔也不高興了。

  獵門總魁首抬手指了指龐威瑟,說道:“拿過來。”

  龐威瑟兩米多的個頭,力量也足,這趟專門替林朔扛著追爺。

  一聽獵門總魁首號令,龐威瑟趕緊跑過來了,把肩上的追爺卸下來,雙手奉上。

  林朔翻身下馬,一拍追爺身上的機括,從暗格中取出來一枚箭矢。

  這個暗格之前是放章家唐刀的,現在唐刀還回去了,三枚箭矢就擱在里面了。

  林朔取得箭矢之后,彎弓搭箭瞬間完成,也不用怎么瞄,眨眼間一箭就出去了。

  箭出無聲,速度也快到近乎無形,對面的涅墨亞人站在山頭還沒明白過來,頭頂上一頭獅鷲就掉下來了。

  這頭獅鷲被直接爆頭,腦袋穿出一個窟窿。

  不過這東西生命力顯然非常頑強,撲騰著翅膀掉在涅墨亞眼前,掙扎了好一會兒,在攆平了一片林子,血液涂滿了半個山頭之后,這才四腳一蹬,咽氣了。

  涅墨亞看著自己的豢獸墜落、掙扎、死亡,牙咬得咯咯作響,眼睛都充血了,可沒有發作。

  苗成云遠遠看著山上這人的神情,心里就明白了。

  這小子顯然是相信自己這個使者團團長身份的,站在山頂氣焰這么囂張,其實并不是他真的心存不敬。

  而是大西洲人就這個風格,不僅民風彪悍,而且貴族基本都是武夫出身,功勛領地都是打仗打出來的。

  這小子身為公爵,算是封疆大吏,地位到底是要比使者團團長高的。

  所以他在初次見面的時候,居高臨下展現一下自己的實力,也算正常,無非就是要定一個接下來交流的基調,不讓自己太被動。

  不過苗成云可不打算慣著他,使者團團長雖然身份地位不如公爵,可這趟差事是代表了皇帝,所以肯定要比他還囂張才對。

  只是囂張歸囂張,把人家獅鷲打下來一頭,多少得給個臺階。

  于是苗公子冷笑一聲,揚聲說道:“公爵大人,你要小心啊,別被頭頂上的獅鷲傷著了。”

  話說到一半,苗成云似是忽然想起來什么,一拍手大失驚色:“哎呀,難道這些獅鷲是您的豢獸?

  您看我這記性,愣是給忘了。

  這頭獅鷲多少錢?您說個價,我賠給您就是了。”

  涅墨亞人站在山頭,氣得呼哧呼哧的,牙都快咬碎了。

  不過此刻,到底能還看出這人有些梟雄氣度,只見他擠出一個很難看的笑容,揚聲說道:

  “我本就想殺一頭獅鷲,晚上用來給使團接風,如今有這位高人出手,倒是省事了!”

  苗成云哈哈大笑,抱拳拱手:“還請公爵大人帶路!”

  “尊使請隨我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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