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馭獸師啊?”苗成云一聽林朔的轉述,直拍大腿,“這不撞咱槍口上了嗎?”
“嗯。”魏行山也點點頭,“這筆買賣干得過。”
“錯不了。”楊寶坤也說道,“咱們獵人就是干這個的,只要帶上個‘獸’字兒,咱就管得上。”
“你就直接問她。”苗成云對林朔說道,“米亞國夠不夠她折騰的,要是不夠,大西洲咱都給她打下來,女公爵多沒意思,咱扶她當個女皇帝!”
這會兒,蘇冬冬在主艙陪著阿爾忒彌斯說話,龐威瑟正在客艙里照顧好不容易醒過來的唐珂德。
狩獵隊的其他人則聚集在甲板上。
時間已經是晚上了,天上月明星稀,周圍海浪陣陣,小風一吹咸絲絲兒的,還挺舒服。
帆船在海面上行駛著,看樣子是受到阿爾忒彌斯的念力操控,而米亞公國在大西洲東北方,離這兒還有一段路,今晚大伙兒還得在海上,明天一早再登陸。
買賣林朔已經替大家接了,既然米亞公國的郡主如今是買賣的金主,那之前自己打壞了人家的財物,總還是要有交代的。
甲板碎了一半,得幫著人家修復,另外,林朔也想觀察一些東西。
作為一個具備專業水準的業余木匠,林朔一看人家庫房里板材和工具都有,于是把這活兒攬下來了,其他哥兒幾個則幫著清理和搬運。
林朔這會兒拿著個羊角榔頭,正蹲在甲板上起釘子,嘴里叼著半根煙。
也不知是被煙熏著了還是被苗成云的話氣著了,獵門總魁首皺了皺眉頭,眼睛瞇了起來:“苗成云,你哪兒來的自信啊?”
“這不是自信不自信的問題。”苗成云也蹲了下來,輕聲說道,“你看看這艘船什么成色,人家有錢啊,那咱還不得把買賣往大了吹啊,先把預付款騙到手唄。”
“去去去。”林朔翻了翻白眼,“獵門要是跟你似的干買賣,牌子早砸塌了。”
“說正經的。”苗成云臉上笑容一收,問道,“她那個弟弟是奴獸師,奴得什么獸啊?”
“據說是三十頭獅鷲。”林朔說道。
“獅鷲?”苗成云眨了眨眼,“是不是就是那種西方傳說中的東西,一半獅子一半老鷹?”
“具體我也沒見過,不過她既然用這個詞匯,再加上她的介紹,應該差不多就那個意思。”林朔說道,“這玩意兒能飛,速度快力量強,數量還不少,沒那么好對付,關鍵還不是那三十頭獅鷲,而是她弟弟本人。”
“他不是奴獸師嗎?”苗成云奇怪道,“這個行當咱也見過嘛,牧人唄,頂多就是刁靈雁那個樣子了。讓我來的話,一只手三招拿下。”
“行。”林朔順勢點頭說道,“那回頭三十頭獅鷲我來,她弟弟你單手三招搞定就行了。”
“不對,你這是挖坑埋我。”苗成云聽出了話鋒,“你仔細說說,那小子應該沒那么簡單吧?”
林朔把煙頭扔進海里,再把起完釘子的半截甲板整個拿起來遞給魏行山,又從楊寶坤手里接過一塊新木板,用榔頭咣咣砸著釘子,嘴里說道:“大西洲的奴獸師,跟牧人祀人都不一樣,人家是能請獸上身的,那叫獸神附體,你自己琢磨去吧。”
“那大不了也就是一頭獅鷲嘛。”苗成云說道。
“不一樣。”林朔搖了搖頭,“動物再強,也就是動物,強得是天賦本能,而人的強大,是戰斗意識。
如果能集合兩家之長,既有獅鷲的戰斗力,又有人的戰斗意識,那可不僅僅一頭獅鷲那么簡單了。
而且據阿爾忒彌斯說,獸神附體,請上身還不是普通獅鷲,而是獅鷲之王,戰斗力比一般獅鷲強得多。
至于到底有多強,阿爾忒彌斯咱也交過手,雖然被她取了巧,可我倆聯手差點沒死在她手里這是事實。
而她弟弟涅墨亞,她親口承認比她更強,否則也流放不了她。”
“哎呦我去。”苗成云縮了縮脖子,然后說道,“早知道我就把云家九大護道人請過來了,要是有九陽傀儡護身,這筆買賣還能湊合湊合。”
“我是慶幸這趟小八沒跟著來。”林朔說道,“看樣子大西洲有不少強大的飛行異種,小八過來就太危險了。”
“那除了了這個涅墨亞之外呢?”苗成云又問道,“他手下就沒其他高手了?”
“當然是有的。”林朔苦笑道,“之前我們殺的三個,就是他麾下精英戰士。這種精英戰士,總數大概有一百個,而那三個還其中比較弱的,只能領這種跑腿監視的活兒。”
苗成云直翻白眼,話都說不出來了。
楊寶坤一聽到這個消息,也是頭皮一陣發麻。
剛才林朔三人跟對面三個交手,他是親眼目睹的,知道對方的程度。
這是三個近乎修力九境的高人,也就是林朔他們了,自己要是不拿黑龍棒空著手上去,短時間還未必拿得下。
于是楊寶坤勸道:“總魁首,要不這買賣咱不干了吧。”
林朔搖了搖頭,把手里的榔頭敲得特別響,嘴里輕聲說道:“我當時也是知道晚了,定金都收了,沒法反悔。”
“什么定金能讓你這么愚蠢?”苗成云瞪眼道。
“一條定魂安神的項鏈,這樣冬冬在大西洲就能自保了。”林朔說道,“我還打聽到,人家手里不止一條,楊家主、老魏,回頭我給你們弄兩根過來。”
“那這筆買賣咱還是得干。”楊寶坤雙手伸進袖子里,抱著胸蹲下了。
剛才神智被奪,楊寶坤心里也明白,這樣下去不叫事兒。
既然有這么好的東西,怎么著也要弄上一根,否則爹就沒法找了。
“那既然買賣還是要干,咱不如換一種干法。”苗成云眼珠子骨碌碌一轉,說道,“林朔,你腦子得活一點兒。”
“怎么個活法?”林朔瞟了苗公子一眼。
“一百個精英戰士,還有涅墨亞外加三十頭獅鷲,這塊骨頭太硬了,咱這才幾個人,八成啃不下來。”苗成云壓低了聲音,“所以我覺得,咱得騙那個女的。”
“怎么騙?”魏行山也蹲下來了,問道。
“買賣咱先接著,穩住這個女人。等到了米亞國,咱們反手就把這女人綁了,進獻給她弟弟,說是幫助公國平叛,咱以此混個一官半職,這樣之后我們在大西洲行走,也算是有正式的身份了,之后的事情也就容易一些。”苗成云說道。
“嘿,你這主意餿得…”林朔翻了翻白眼,“我都懶得說你。”
“就是啊。”魏行山說道,“這個阿爾忒彌斯就是被他弟弟趕走的,咱又把她送回他弟弟面前,這算哪一出啊?你還想混上一官半職,人家不把你宰了就算不錯了。”
“對啊。”楊寶坤說道,“這自古以來,錦上添花易,雪中送炭難。我們把這位郡主綁給公爵,最多是錦上添花,還有點兒夠不上。而我們幫助郡主奪得公爵之位,這是雪中送炭,人家會真心感激的。”
苗成云笑著點點頭:“你們這一個個分析得挺有道理,看這意思,楊家主還有老魏你們倆,是有辦法能對付那一百多個人和三十頭獅鷲了,還請賜教。”
楊寶坤和魏行山把腦袋搖得跟撥浪鼓似的,一言不發。
“這不就結了。”苗成云說道,“這不是沒招兒嘛,只能這么試一試。”
“有招兒。”林朔已經把一塊新甲板裝好了,他用手摸了摸新板和舊板之間的縫隙,說道,“這些甲板之間的縫隙并不一致,差別雖然很細微,但也足夠說明所有的板材不是機械加工,而是手工制成的。
金箔做的船帆,銀鑲金的船體,包括整塊玉石鏤空的船艙,為了追求奢華,用手工藝慢慢做沒問題。
可這種柚木甲板,這是可替代的耗材,能用機械加工肯定就用了。
這也就意味著,就算大西洲人的修行實力比我們強大,可是他們的科技進度,跟他們的政治結構相匹配,只停留在歐洲中世紀的水平。
剛才我向阿爾忒彌斯詢問過,問她對我們這些外陸人的看法,她覺得我們既野蠻又弱小。
看來大西洲的人對我們的印象,依然停留在一萬年前。
因此,火槍,尤其是高精度大威力的火槍,他們肯定沒見過。
我們這些修行者不怕槍,是因為我們了解槍,跟火槍這種東西并存了上百年。
神仙難躲一溜煙,這是我們用命換來的教訓,慢慢也有了應對之法。
而他們沒有這個經驗,所以哪怕再強,也得至少吃上一次虧。”
說到這里,林朔抬起頭來看著魏行山:“老魏,這次行動,你是我們的主攻手。”
獵門總魁首把自己的想法一說,苗成云、楊寶坤還有魏行山,這才明白他今晚為什么要來修甲板了。
原來并不是閑著沒事兒干,而是在觀察這艘船的制造工藝,從而解讀大西洲文明的科技進度。
魏行山心里一陣激動。
林朔有這個眼力和能耐他早就習慣了,并不會感到驚奇。
老魏興奮的是,自己終于有一次能給狩獵隊真正出力了。
而且還是主攻手,這是他入行以來第一次有這種戰術待遇。
“好!”老魏重重點了點頭,隨后似是想起了什么,神情又有些遲疑。
林朔也想到了,馬上問道:“子彈是不是不夠?”
“夠是夠。”魏行山道,“不過彈藥箱隨著橡皮艇沉海里了,我包里只有兩百發子彈,只夠打這一仗。”
“那就先把這一仗打下來再說。”林朔說道,“我們全力配合你。”
“行,交給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