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行山一旦回來了,這個狩獵隊就比前幾天熱鬧了一些。
這倒也不全是老魏話多嘴碎的緣故,主要是因為前幾天大伙兒是連軸轉,忙得幾乎沒空開口。
到了今天,根據李泰安的說法,狩獵隊的戰斗任務算是基本完成,之后就是趕路的事兒了。
當然在出發之前,林朔詢問了大伙兒的意見。
實際上,這趟活兒已經差不多干完了,之后的事情在本質上是討薪,看西王母認不認賬。
這個事情是不需要所有人都出面的,派一兩個代表就行了。
而跟西王母進行交流,這無疑是有巨大風險的,這個風險林朔覺得自己承擔就差不多了,其他人沒必要跟著。
只是道理是這個道理,可惜終究人心隔肚皮,林朔是這么考慮的,其他人心里未必會這么想。
獵門中人還好,聽林朔的。海倫和格靈漢姆就不一定了,對林朔雖然服氣,可信任度是有限的。
這就會顯得林朔想把這趟買賣的好處全占了,不分給他們似的。
所以臨行之前,林朔還是開了個小會,征求了一下大家的意見,主要是海倫和格靈漢姆。
結果海倫的態度很堅決,說是林朔這個干哥哥無論去哪兒,她這個義妹都跟著,哪怕是赴死都義不容辭。
林朔看了看海倫的表情,倒不似作偽,于是就點點頭,看向了格靈漢姆。
格靈漢姆低著頭思考了一會兒,說道:“這趟我雖然出力不多,可能做的都做了。我相信林總魁首能把之后的事情處理好。”
這一刻,林朔對格林漢姆不由得生出幾分欣賞之情。
能看得出來,這人是個純粹的修行者。
他這個大德魯伊加入狩獵隊,主要就是為了恢復地表的森林環境。
現在西王母身體“消腫”之后,地表的森林雖然已經被破壞,可土地恢復了,樹木總會再長出來的。
他的目的,已經達到了,所以這就請辭了。
于是林朔站起身來,對這位大德魯伊抱拳拱手,說道:“此次多謝先生相助。”
“林總魁首客氣了,我其實也沒幫上什么忙。”格林漢姆撓了撓頭,“不過林總魁首要真想謝的話,苗小姐那里…”
林朔一擺手,打斷道:“其他事情好說,這件事不行。”
“哦。”格林漢姆神情有些吃癟,“那我也沒什么好說的了,就此別過。”
“先生走好。”林朔抱拳行禮,客客氣氣。
格林漢姆手上短杖一揮,藤蔓破土而出,送著他扶搖直上,直達穹頂。
李泰安在下面右手一抬,穹頂上出現了一個缺口,格林漢姆順著缺口就出去了。
送走了這位大德魯伊,李泰安看了看身邊的眾人,說道:“要是還有想走的,就趁現在了。”
余下眾人不約而同地搖了搖頭。
這會兒大家的心思雖然各有不同,可有一樣是差不多的。
九龍西王母,這畢竟是神話中的存在,來都來了,總得見正主一面。
“行。”李泰安手一揮合上了穹頂的缺口,說道,“那之后,就后果自負了。”
“不是。”魏行山在一旁說道,“你說話別這么嚇人,什么叫后果自負啊?”
李泰安瞟了魏行山一眼,淡淡說道:“其實客觀地講,你們現在就全部走光,不失為一個好的結果。
雖然地菩薩的威脅依然存在,可等它威脅到你們人類,應該并不是短期的事情。
以你們人類的壽命,你們這撥人就算死完了,也未必就大難臨頭。
你們這些人,在人類社會也都有身份地位,稱得上有錢有勢。
回去之后老婆孩子熱炕頭,舒舒服服過一輩子,不是挺好的嗎?”
林朔搖頭道:“做爹媽的,肯定不會只為自己這一輩子舒不舒坦,人不能做貽害子孫的事情。”
“好。”李泰安點點頭,“那既然有這個覺悟,我丑話說在前面。
西王母現在是昏迷的,我確實有辦法把她喚醒,可是這喚醒的結果,你們未必能承受。
還是那句話,后果自負。”
“行了。”林朔冷著臉說道,“李泰安,你以為我好聲好氣地跟你相處到現在,是為了討什么好處嗎?
我們獵門辦事,從來不會半途而廢。
之前是有事情解決事情,沒工夫問是非對錯。
你有用所以我對你好聲好氣,這樣有助于解決事情。
現在事情解決的差不多了,道理就要擺一擺了。
我不管西王母是什么原因,之前變成那么一大攤子,害了多少人?
我們獵門李家,甚至為此滅族。
你們可以一萬年一萬年的過日子,我們人類只爭朝夕。
人命在你們眼里可能不值錢,在我們眼里大過天!
這個事情到現在,這里頭的帳,是不是要算一下?”
“不是。”李泰安神情錯愕,說道,“你這孩子這么不聽勸呢?你知道什么叫力量差距嗎?”
“不知道。”林朔淡淡說道。
“你怎么能不知道呢?”
“因為沒打過。”林朔一揮手,“別廢話了,帶路。”
“你就找死吧!”李泰安瞪了林朔一眼,隨后大搖大擺地走在了隊伍前列。
整支狩獵隊由林朔殿后,跟在李泰安身后。
隨著隊伍的前行,周圍的空間開始逐漸逼仄起來。
原本五六百米高的穹頂,緩緩下壓,直到十米左右,周圍的紫色石壁也在不斷靠近。
狩獵隊就好像走進了一個巨大的漏斗,原本方方正正的廣闊空間,也變成了一個十米直徑的圓形通道。
前途叵測,魏行山就在走在林朔身邊,他看著林朔欲言又止。
隨后老魏搖了搖頭苦笑了一下,把手里的狙擊槍上了膛。
一世人兩兄弟,老魏覺得這會兒說什么都沒意義,跟著就是了。
其他獵人更是神情自若,其中唐靈玉拿出了懷里的衛星電話,看了看上面的信號。
發現這兒并沒有信號,唐公子心里有些遺憾。
原本答應總魁首的希望工程捐款,這事兒估計要黃了。
而海倫腳步放慢,漸漸地蹭到了林朔身前。
這位新任女教皇在林朔面前唉聲嘆氣的,神情看起來很沮喪。
蘇冬冬趕緊過來,一把就把海倫拽到隊伍前面去了。
“你干嘛呀。”海倫摸著自己被捏疼的手腕,小聲抱怨道。
“我懶得跟你廢話,你自己看看我妹妹。”蘇冬冬用意大利語淡淡說道。
海倫扭頭看了一眼隊伍左側的蘇念秋,發現這個女人神情平靜,默默地護著隊伍的左翼。
海倫的目光掃倒她,她自然是有感覺的,可根本沒理會。
“看出差距了嗎?”蘇冬冬說道,“這就是林朔的女人,她對林朔的信任是在骨子里的。你剛才在林朔面前唉聲嘆氣的,想干什么?”
“我…”海倫語塞了一陣,喃喃說道,“我就是想讓他知道,我雖然很害怕,也很擔心,可還是會跟著他的。”
“別有事沒事給自己加戲。”蘇冬冬翻了翻白眼,“你難道沒感覺到嗎?林朔正在積蓄戰意,他這會兒才懶得理你,反而會覺得你礙眼。”
“哦。”海倫應了一聲,神情有些尷尬。
“真是豬隊友。”蘇冬冬抱怨道。
“不過羅蘭,說真的,你難道心里就不慌嗎?”海倫說道,“林朔現在的意思,是真要跟西王母干一架啊。”
“那又怎么了?”
“怎么可能打得過嘛。”海倫說道,“這不是送死嗎?”
“林朔既然這么說,肯定有他的道理。”蘇冬冬說道,“你看不懂就別瞎琢磨。”
“那你就看懂了?”
“我也沒看懂。”
“看不懂是吧?”賀永昌在前面說道,“那我跟你們倆解釋解釋?”
蘇冬冬和海倫聽著賀永昌流利的意大利語,兩雙美目睜得滾圓。
兩人沒想到,賀永昌之前在非洲利比亞待過三年時間,那兒曾是意大利的殖民地,老賀是會意大利語的。
之前一直憋著不說,就是要聽歐洲教廷這幾人互相之間的交流,好掌握他們的真實想法。
當然到了這幾天,主要是聽這兩個女人說話當樂子了。
老賀現在明白了,女人一旦豁出去了,尺度比男人更大。
只聽賀永昌接著說道:“我們這一趟來東歐,處理得是西王母的事情。
確實,力量有差距,得講究方式方法,所以在技術層面,總魁首處理得很細致。
抽絲剝繭,一步步來,這才有如今的局面。
可是,這就算完了嗎?
九龍這樣的存在,無論它們的本意如何,對人類本身就是巨大的威脅。
萬年前的祖師爺用自身強大的修為,以契約的方式給九龍做了規矩,這才給人類換來一萬年的時間。
而到了今天,李家人無一活口,不管這是西王母有意還是無意的,在客觀上說明什么?
說明從此以后,獵門跟西王母之間的規矩,已經沒有了。
那是不是要把規矩重新做上?
哪怕做這個規矩很艱難,也必須要做,否則就難保以后的太平。
格林漢姆這個大德魯伊,為得是森林繁茂,這是他修行的意義。
而我們獵人修行的意義,就在這里了。”
聽完賀永昌的這番話,蘇冬冬不由得重重點了點頭,眼中燃起斗志。
而海倫卻聽得更加迷惑,問道:“那難道就能忽視力量的差距嗎?”
“事在人為。”賀永昌回頭看了林朔一眼,沉聲說道,“我相信我們的總魁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