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斯克當地時間凌晨三點,燕京時間正好是早上八點。
林朔一家,別看男主人和二夫人都不在家,可最近早上很熱鬧。
七色麂子和白耳狌狌那是兩頭靈獸,通人性。
它們彼此看不順眼,于是就各自拉著自家的小主人,弄了一個能分出高下的游戲。
倆孩子早上起來吃奶的時候,這倆家伙就在旁邊蹲著等,一吃完奶就趕緊把孩子接過去了。
七色麂子叼起大毛的后衣領子甩自己背上,白耳狌狌抱起二毛讓他騎到自己的脖子上,兩頭靈獸出門一個左拐一個右拐,開始巡山。
大毛跟七色麂子,在蘇家老宅的東村巡邏,小孩兒一邊吐著奶。
二毛吃完奶一般不吐,但會犯困,這時候白耳狌狌就會雙手往上扶著他,在西村巡察。
到了早上八點,大毛二毛兩撥人馬,會在村中的嗮谷場上遇見。
以前倆小孩晚上睡在一塊兒的時候會打架,被林朔收拾了幾回做下規矩了,最近很乖,晚上互相之間不招惹。
可到了早上八點的時候,吃完了奶醒了盹兒,再騎上自家牲畜的背,那算是找到靠山了。
倆三個月不到的孩子,還沒學會說話呢,就在那兒開始互相指指點點,咿咿吖吖地罵街。
歌蒂婭別看肚子滴流圓快臨產了,可她玩心大,早早地在嗮谷場上候著了,等著當裁判。
看兩隊人馬誰的精神頭好,像那么回事兒,她就宣布哪隊人馬贏了。
要是大毛贏了,那七色麂子這一天就多三枚果子。
要是二毛這邊聲勢更大,那白耳狌狌今天就多一把香蕉。
無論果子還是香蕉,這都是歌蒂婭從自己孕期營養品里勻出來的獎品。
所謂重賞之下必有勇夫,為了防止兩頭靈獸較真,Anne這時候就得在場看著點。
免得七色麂子和白耳狌狌這倆個家伙為了一口吃的不知輕重,互相打起來,把孩子摔壞了。
結果這天早上Anne看著,孩子沒事兒,大人有事兒了。
歌蒂婭被倆小孩逗得咯咯笑,然后下面褲子就濕了。
女騎士心大,以為自己笑得尿了褲子,怪不好意思的,用手遮著,想在Anne面前找個什么理由,溜回家換褲子去。
Anne是有經驗的,一下閃到她面前,雙手一伸就把她扶住了:“你還遮什么啊,自己沒感覺啊?這是羊水破了!”
然后Anne就開始叫人幫忙。
苗雪萍前天到的蘇家老宅,一聽到動靜也趕過來了,一看情況哭笑不得。
苗家女獵人這輩子接生經驗也算豐富了,就沒見過心這么大的產婦,羊水都破了,傻丫頭杵那兒還跟個沒事人一樣。
去醫院肯定來不及了,趕緊搬進屋接生吧。
林家三夫人生孩子,這事兒就大了,整個蘇家老宅因此雞飛狗跳。
蘇家老宅的這塊地,就跟燙腳似的,人站不住,都奔來跑去的,有幫忙準備東西的,也有奔走相告的。
消息傳到曹家父子耳朵里,提神醒腦,比什么咖啡茶水都好使。
父子倆就在辦公室里過得夜,作為獵門謀主也算恪盡職守,連夜等著總魁首林朔那邊的動靜沒休息,這會兒正沖盹呢。
曹余生一聽到這個消息,先是喜上眉梢,高興了一陣。
隨后又想起什么來,看著暫時不要孩子的曹公子,眉毛又擰巴在一塊兒了。
老謀主手指著窗外,對曹公子說道:“你看看人家。”
曹冕翻了翻白眼,心想就知道躲不了這一句。
不過眼看林家人丁興旺,老曹家就自己這一支單傳,老父親著急也是正常,曹公子就沒說什么,而是指著電腦屏幕說道:“這衛星畫面怎么還調不過來呢?”
父子兩人在辦公室等了一晚上,等得就是東歐那邊的衛星畫面。
之前,無論是美國的GPS衛星系統,還是俄羅斯的格洛納斯衛星系統,都跟苗光啟簽了協議,狩獵現場的衛星畫面調取,那不叫事兒。
只是目前東歐平原上的衛星畫面,是聯合國重大機密。
別人倒還好說,苗光啟這個另立門戶建立了奇異生靈研究會的家伙,人家防得就是他,衛星畫面于是就不給了。
GPS目前是全球定位,格洛納斯是全歐洲定位,華夏的北斗衛星體系建設剛剛起步不久,目前只能盯著國內,東歐看不到。
所以到今天早上為止,獵門這邊弄不到畫面。
這樣肯定是不行的,于是曹余生前陣子給林賀春去了個電話,讓他想辦法去。
按林賀春昨晚給的消息,今天早上畫面能過來。
到了現在早上八點多了,畫面還沒來,父子倆心里是很著急的。
畢竟這趟林朔要狩獵的東西,是九龍之一的西王母。
這個東西,跟之前的獵人遇上的獵物,包括七色麂子在內,都不是一個級數。
去年在平輩盟禮結束后的飯局上,當時海客聯盟的總盟主秦向陽也在場,苗光啟就曾說過他自己對九龍的猜測。
像九龍這樣東西,不像是自然界可以演化出來的。
至少目前這一波五億年的生物演化進程,很難出這種東西。
這種東西的存在,本身就是對生物演化學說的巨大挑戰。
而生物演化這事兒,又有大量的考古化石作為證據,做不了假。
所以這就是個悖論。
目前唯一合理的解釋,只能跳出目前這波演化進程,再往前追溯。
地球形成至今,那是至少四十六億年的漫長歲月。
如今這撥生物演化,起源于寒武紀生命大爆發,也這是五億四千萬年前的事兒,占地球年歲的百分之十多一點兒。
而人類這個物種誕生至今,最多四百萬年,更是滄海一粟。
那么人類誕生之前,甚至在寒武紀生命大爆發之前,地球上是不是有其他演化得已經非常成功,并且能在歷次生物大滅絕事件中幸存下來的物種?
顯然是有的。
因為獵門的云家祖師爺,在萬年前就發現了九龍的存在。
云家祖師爺讓自己的九個弟子家族世代監視,這就是獵門的九龍家族。
上萬年監視下來,獵門多少能看出點端倪了。
那就是九龍之間,并沒有什么強弱之分。
以人類的力量作為對比,它們的強悍程度都近似無窮大,彼此之間無法比較。
所以西王母作為九龍之一,盤亙在東歐平原的一處山谷里已經不知有多少年月,實力一向是個迷。
而跟其他九龍所在地不同的是,東歐是歐亞文明的腹地,而西王母在人類文明誕生之初,曾經有過一段較為活躍的時期。
因此歐亞大陸的諸多神話傳說中,都能看到西王母的影子。
華夏先秦神話中的西王母、印度次大陸神話體系里的濕婆、北歐神話里的世上第一頭生物歐德姆布拉,原型其實都是它。
至于歐洲教廷的那套神話體系,包括中東的瑣羅亞斯德教,那是后來個人創立的宗教,政治訴求明顯,原始崇拜的成分很少,西王母的影子這就看不到了。
如今就是這么一頭隱藏在各大文明傳說中的東西,擱在獵門總魁首面前,說是獵物。
這事兒別說去做了,光想想都覺得挺瘆人的。
所以最近曹余生自然是心神不寧,就巴望著現場的畫面趕緊傳過來,能知道林朔他們的動向。
被兒子曹冕這么一提醒,他就按捺不住了,想再打個電話問問林賀春,到底什么情況。
你這尊人間財神爺,難道也有辦不成的事兒?
結果這個電話剛要打,信號來了。
曹冕趕緊在鍵盤上一陣敲打,把信號調取出來。
父子倆一看屏幕上的衛星畫面,不約而同地倒吸一口涼氣。
這種衛星俯拍視角,視野很廣闊。
以整個東歐平原四百萬平方公里的廣大區域做對比,那什么東西都是小的,按理說一眼看不到什么。
可如今父子倆這一眼,就看出問題來了。
如今是二月底,東歐大地積雪開始消融,地皮逐漸露出來,西邊大多數是黃白相間,東邊土地更肥沃,氣候也更溫暖,已經有綠意了。
無論是荒草的枯黃,還是積雪的潔白,或者是春草的碧綠,這都是地球上正常色塊,之前經常看多了衛星圖像的曹余生,早就習慣了。
可就在白俄羅斯明斯克附近的大片區域,居然是一種深紫色。
這片深紫色出現在地球表面上,是那么的不正常。
就像好好一個蘋果上,出現了一個蟲眼。
曹余生這是第一次看到這種狀況,心中的訝異無以言表,一時三刻說不出話來。
什么叫全球性災難,這一眼就在了。
曹冕雖然也很驚訝,但程度輕一些,他不是第一次得知這個情況。
他之前就在東歐活動過,替獵門盯過這攤子事兒,知道那兒地形地貌已經變了。
而且他還知道,不僅是東歐這兒,全球其他地方比如非洲和澳洲,衛星畫面如今也是沒法看的,看了容易睡不著覺。
林賀春神通廣大,這次搞來的是全球的衛星畫面。
曹公子沒敢放大尺度,第一時間直接取了東歐的畫面,先就事論事,解決眼前的事情。
曹余生這時候醒過神來了,問道:“曹冕,你離開歐洲的時候,這塊區域就有這么大了嗎?”
“沒有。”曹冕搖了搖頭,“我離開那里也有小半年了。
這種深紫色的石林地貌,是從明斯克東邊的一個山谷中開始蔓延的。
我離開的時候,已經快要抵達明斯克市區了,總面積大概一千平方公里。”
“哎呦,那這半年下來,這塊區域增大了一百倍啊,這已經是半個白俄羅斯了,十萬平方公里。”曹余生沉聲說道。
“照這個速度,再有一年多,整個地球也就完了。”曹冕扭頭說道,“所以我說老爺子,我覺得孩子現在確實不著急生,得先看咱總魁首這筆買賣結果怎么樣,否則整個地球完蛋,我跟伊蓮百忙一場。”
“我可去你的吧!”曹余生惱羞成怒,一巴掌甩到兒子后腦勺上,“我就說你小子怎么之前不還嘴,原來在這兒等著我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