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一陣子,云貴苗的老家主苗天功,那是愁腸百結。
苗老家主平時沒事兒喜歡喝兩杯,酒量又不怎么樣,兩杯就倒了。
這兩天那是變本加厲,晚上醉倒醒過來,第二天早上繼續喝。
苗老家主這方面有經驗,頭天晚上要是喝多了,第二天早上稍微喝點,那沒事兒。
這叫還魂酒,別喝太多,就來一點點,腦袋就不疼了。
可最近早上起來,這點還魂酒愣是收不住,干脆把自己灌醉拉倒。
這當然不是什么借酒澆愁,苗老家主精著呢,這是給自己閨女,如今的苗家家主苗小仙施展苦肉計。
小姑娘過年回家跟他說,她以后不想當獵人了,而是要當明星。
苗天功聽完人都傻了。
那是打小培養啊,苗家古籍里但凡是有助于修行的天材地寶,苗天功不惜血本全給她收集起來。
自己親自試毒,仔仔細細調配出了方子,白天攙在她飲食里,晚上又擱進她洗澡水里頭。
前前后后花出去的錢財就不說了,苗天功最近十七年,所有的心血全花在了這個女兒身上。
小姑娘天賦本來很好,苗天功實指望她能成為苗家的第二個苗雪萍,在平輩盟禮上守住苗家的九寸門檻,然后再把苗家傳下去。
進展一度很順利,苗小仙去年年初剛滿十六歲,這就九寸二境了,到了年尾再次突破,一身修為來到了九寸三境。
十七周歲不到的九寸三境,這比當年的苗雪萍修行進度還快一些。
小姑娘也走運,平輩盟禮上能耐不算出挑,可最后遇上了唐靈玉,愣是靠一張嘴把人家說服了,保住了自家九寸門檻。
結果下半年跟唐靈玉一起做了幾筆買賣,這就不想當獵人了?
這明顯是唐家在報復嘛!
苗天功苦口婆心地勸女兒,沒用,這孩子從小被寵壞了,自己這個親爹在她眼里沒多大威信。
不得已之下,苗天功只能請來自己的親妹妹,苗雪萍來當救兵。
鹵水點豆腐一物降一物,苗小仙從小就怕這個瘋姑姑。
苗天功想著,只要把苗雪萍請過來,小姑娘肯定就聽話了。
結果沒想到苗雪萍如今已經不瘋了,嫁給林樂山這女人心結沒了,活得很灑脫。
人來了之后不僅沒幫著管教苗小仙,還被苗小仙給帶跑偏了。
苗小仙之前代言了一款口紅,效果很好,都賣脫銷了。
最近廠家正在瘋狂給她送樣品,看看下一款推哪種。
樣品那么多,苗小仙一個人又試不過來,苗雪萍一來這就算是有模特了。
小姑娘鬼精鬼精的,借花獻佛,說是孝敬姑姑的,還親自給苗雪萍上妝。
但凡是女人,誰會對化妝品有抵抗力呢?
于是這一老一少兩個苗家女人,天天打扮得那是花枝招展,還盡在苗天功面前顯擺。
老瘸子要是敢說不好看,苗雪萍當場就能翻臉。
這兩天老瘸子實在是夸得沒新詞兒了,只能把自己灌醉。
一來是不用受必須想著法子夸人的折磨,二來也是苦肉計,希望能喚醒苗小仙這個苗家家主的責任感。
我天天酗酒管不了事兒,苗家你總得管吧。
林朔坐專機在天上飛的時候是下午,這會兒苗天功在烏蒙山苗家寨子里,早上的酒也慢慢醒了。
一睜眼就看見了自家的兩張絕世容顏。
苗雪萍和苗小仙本來就是一大一小倆美女,因為血緣的關系,兩人五官還有六七成的相似。
這會兒她們臉上也不知道抹了什么,化妝手法估計是一樣的,這就更像了,雙胞胎似的。
苗天功一眼愣是沒分出誰是誰。
兩個女人坐在床邊,一臉希冀地看著苗天功,似是等待著他的夸贊。
老瘸子人躺在床上,嘆了口氣,知道自己的這出苦肉計算是白費了。
他單手摸著自己的額頭,喃喃說道:“我現在很后悔。”
“你后悔什么?”苗雪萍問道。
“我后悔當年光啟出走的時候,我哪怕已經瘸了,也應該爬著把他攔下來。
要是當年把他攔住了,如今苗家也就有人管得住你們這兩個妖孽。”
苗雪萍一聽這話正要翻臉,卻聽到苗天功接著說道:“還有成云這孩子,入贅云家可惜了。”
苗雪萍沉默了一會兒,然后對苗小仙說道:“小仙,你先出去,我跟你爹說說事兒。”
苗小仙吐了吐舌頭,依依不舍地退了出去,還把門給帶上了。
知子莫如父,苗天功一邊雙手撐著要坐起身來,一邊說道:“肯定在外面偷聽的。”
“無妨。”苗雪萍扶著自己哥哥坐起來,說道,“今天能從你嘴里聽到這些話,我很高興。當年夾在你跟光啟之間,我是很難受的。”
“當時年輕,難免爭強好勝。”苗天功搖了搖頭,“而且實話實說,當年光啟的性子,也確實難堪大任。只是沒想到他這一出走,心里憋著氣,倒是真的有了一番作為。”
“現在想想,這也沒什么不好的。”苗雪萍說道,“如今這局勢,我們也不用守著門戶之見。苗家現在能花開兩朵,這也是造化。”
苗天功微微頷首,隨后苦笑道:“只是我沒想到,小仙這性子不像我,倒是有點像光啟。”
“你這話可對不起嫂子。”苗雪萍白了自己兄長一眼。
“我是就事論事,沒想到你這一層。”苗天功翻了翻白眼地說道。
“就算是就事論事,小仙如今這樣那也是你親手慣出來的。”苗雪萍說道,“嫂子去世之后,你對小仙太溺愛了。”
“那怎么辦呢,我也沒仨沒倆的,就這一個孩子,不疼她疼誰呢?”苗天功說道,“反倒是你,我這次讓你回家,就是想著能替我管教管教,你倒好,跟她一塊兒瘋。”
“你這就不懂了。”苗雪萍說道,“你別管小仙如今是什么身份什么修為,她終究只有十七歲,還是個孩子。
孩子嘛,是要釋放天性的,你不讓她玩,她憋不住的。
就算憋住了,那也會在其他地方找出來,禍說不定闖得更大。
所以我就陪她玩著唄。”
“可她不想做獵人,這可這么辦嘛。”苗天功說道,“我們苗家下一代人是不少,可九寸以上的天資,就只有她一個。
不是我這個當爹的偏心,苗家以后她不做主誰做主啊?
可她現在要去當什么明星,苗家祖墳長出這棵草來,我以后怎么向列祖列宗交代?”
“這不能怪她。”苗雪萍搖頭道,“你看看現在的獵門,有誰家還跟咱家一樣,守著大山不出去的。
小姑娘在山里關了十六年,這一出去見識了外面的花花世界,心思哪兒那么容易收得回來。
她現在還知道隔三差五跟你通電話,過年回來還來看看你這個爹爹,已經算懂事了。”
“嗯。”苗天功應了一聲,“其實我也知道,這個事情,不光是苗小仙一個人的問題。
現在獵門大多數家族在外面的副業,干得比狩獵主業還好。
門里人現在越來越少,大家都在慢慢融入世俗,這是大勢所趨。
信息時代了,瞞不住了。
而我們苗家在這方面,已經落后很多了。
當年光啟就是這個意思,走出去,我不同意。
現在看起來,他是對的。
只是目前這個情況,苗家要走出去又談何容易。
老底子的九寸家族,幾千年的藩王柳,這一出去要是打不開局面,丟人啊。
我最近幾年也在慢慢布局,可偏偏小仙鬧了這么一出。
她現在拋頭露面,這就難免被人指指點點。
現在別看竄得又高又快,可摔下來那是又疼又慘。
到時候挖出蘿卜帶出泥,我這幾年的布局也就前功盡棄了。”
“你這幾年在布什么局呢?”苗雪萍問道。
“藥材生意。”苗天功實話實說道,“你也知道,中藥嘛,不是所有的都能治病,也不是所有的都不能治病。
目前市面上絕大部分中成藥,原理云山霧罩,聽起來像那么回事兒,副作用不明。
而真要是雙盲測試,雜質太多有效成分純度不夠,那就往往干不過西藥。
我們苗家有這樣的醫道底蘊,我其實是很想把目前的中藥體系好好拾掇拾掇。
有效成分用現代科學的方式識別出來,再進行萃取提純,然后進行一系列正規的試驗,直到能應用于人體,切實治病。
我們苗家要入世,這是最符合我們特長的途徑。
可是醫藥的研發,經費是個天文數字。
苗家目前的底子掏出來,都不夠塞牙縫的。
所以這幾年,我為了掙這筆原始資金,在商言商,干了點兒不那么地道的事情…”
苗雪萍一聽這話頓時柳眉倒豎:“苗天功,你不會是在買假藥吧?”
“那怎么可能。”苗天功白了苗雪萍一眼,“這種傷天害理的事情怎么能做?
藥是絕對不能去動的,老百姓就指著這些治病呢。
是一些補品。
你也知道,真要是真材實料的東西,原材料都得是天地精華,很不好弄,批量生產是不可能的。
所以就半真半假唄,摻了點兒替代品進去,效果嘛不能說完全沒有,可也絕對沒宣傳上吹得那么好,賣不了那么高的價錢。
說白了,收點智商稅。
所以小仙這時候出名,不是什么好事。
她當明星,哪怕再成功,也是她個人,跟苗家沒關系。
這種半真半假的東西,我又不可能讓她去代言。
而她要是在外面出事了,那就跟苗家有關系了。
墻倒眾人推,我這點事兒那是一打一個準,別說現在是半黑不白的,到時候哪怕是白的都能被人說成是黑的。”
苗雪萍聽完嘆了口氣:“這真是一分錢難死英雄漢,想不到像哥哥你這樣的大修行者,也會為五斗米折腰。”
“你是不當家不知柴米貴。”苗天功沒好氣地說道,“整個山寨上千口人要吃飯。尤其是修力的那幾個貨,一個比一個能吃,我不操這個心怎么辦?哦對了,我聽說林家現在很有錢?”
苗雪萍一聽這話一臉提防:“苗天功,我夫家有錢,跟你苗家沒關系。”
“哎喲,這真是嫁出去的女潑出去的水。”苗天功嘆氣道,“我這還沒說什么呢。”
苗雪萍看著自己的親哥哥,終歸是于心不忍,想了想說道:
“那你別跟林朔開這個口,不然我這個姨娘沒法在林家做人了。你去找林賀春去,好好談,醫藥產業嘛,這可以是正當生意。”
“對對對。”苗天功連連點頭,然后說道,“可是我跟林賀春不熟,要不你替我…”
“你要是這個臉都舍不下來,干脆就別想著入世了。”苗雪萍說道,“這個線我不牽,你自己去找他。”
“那好吧。”苗天功說道,“另外小仙當明星,總歸不是個事兒。
小丫頭想不明白,她得是個獵人,她有這個能耐本事,所以她才會出名,這是她的根本。
不當獵人了,就憑那張臉,那頂什么事兒啊。
漂亮女人這世上多得是,靠臉吃飯那是最下乘的。
三十年以后,這孩子吃什么啊?
雪萍,你幫我勸勸她。”
“這事兒我是沒辦法勸她的。”苗雪萍攤了攤手,“她三十年以后,長相估計跟我現在差不多,比我現在還年輕幾歲呢,你覺得我現在不能靠這張臉吃飯嗎?”
“我不是這個意思。”苗天功連連擺手,“妹妹你是駐顏有術,小仙以后未必有你這份修為。”
“算你識相。”苗雪萍說道,“這事兒倒是可以找林朔幫忙,只要小仙跟著林朔做一筆買賣,她就會懂事了。”
“為什么?”苗天功不解道。
“他當過山村教師。”苗雪萍笑道,“收拾熊孩子,他是專業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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