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來丈母娘和老丈人,要從海南坐著游艇慢慢過來。
這個消息傳到柳葉巷里,已經是當天傍晚了。
老兩口葫蘆里到底賣什么藥,這個林朔不是很清楚,不過如今這兩人是自己的長輩了,林朔也樂意順著他們的心思。
從海南坐游艇到錢塘江口,至少要有個三四天的時間。
好在婆羅洲的事兒現在不著急,等著唄。
不過林朔對這事兒心平氣和,家里的夫人卻不這么想。
e在各處打聽那艘游艇的情況,特別是林朔這兒,問了半天。
林朔對游艇是不懂的,不過一看老婆問這個事兒,他就覺得這事兒不簡單。
林朔之前對這種事兒,那是不上心的,不過自從有了兩個老婆在身邊圍著,本著獵人強大的生存本能和求生意識,他這方面進步飛快。
很快他就聞弦音而知雅意,知道A
e心里在盤算什么了。
說起來倒也正常,都是嫁人,憑什么狄蘭在歐洲最豪華的游艇上擺酒席,而她A
e卻要在柳葉巷的小胡同里呢?
這跟和狄蘭的感情沒關系,甚至跟林朔的感情也沒關系,爭得就是家中大婦、名正言順這口氣。
這事兒林朔很自覺,知道不能讓A
e親自去辦,否則她就受委屈了,趕緊找到自己的堂叔林賀春商量。
“這事兒說起來是船的事兒,可實際上不是。”林賀春很快就下了判斷。
“還請堂叔指教。”林朔說道。
林賀春分析道:“這事兒目前在A
e心里頭應該不復雜,就是找一艘船,別嫁得太寒磣。
可真要是船找來了,女人心思那是會變的。
不怕不識貨,就怕貨比貨。
找來的船怎么樣,那就說明了在家主你的心中,兩位夫人,到底孰輕孰重。
這就變成了家主你的表態了。”
“那船有沒有?”林朔問道。
“船當然有,而且多得是。”林賀春微微笑道,“不瞞家主說,我個人就比較喜歡收集游艇,而且喜歡個兒大的。
皇家女王號在歐洲是最大的游艇,可跟我手里那三十幾艘比起來,它至少差一半兒。
我無論哪一艘開過來,對比都太明顯,狄蘭那邊面子都罩不住,不合適。
而且到底要什么樣的船,我得先知道家主你的意思。”
“那堂叔手里面,有沒有兩艘差不多大的?”林朔問道。
“那自然是有的,我正好前些日子進來兩艘好的。”林賀春笑道,“我知道家主的意思了。
無論找什么樣的船,其實都是錯的。
找大了,狄蘭不高興,找小了,A
e不高興。
甚至替A
e找船這件事,本身就是錯的。
因為這艘A
e的船,是我們找來的,不是她自己娘家的。
索性,娘家的船都不要,全是林家的游艇,一人一艘,一個噸位一個檔次,誰都別爭。”
林朔微微一笑,抱拳拱手道:“有勞堂叔了。”
“既然有勞,那我就要提一個條件。”林賀春說道。
“堂叔請講。”
“兩位侄媳婦,我見了不止一次了,見面禮還一直沒給呢。
這兩艘游艇,就當是送給兩位侄媳婦的見面禮了。
還請家主不要跟我客氣。”
“這叫條件?”林朔反問道。
“你們父子倆油鹽不進的,我送點兒東西比登天還難,也就只能這么辦了。”林賀春攤了攤手。
林朔笑了笑,說道:“我知道堂叔一貫的手筆,說是兩艘游艇,那肯定是兩艘大家伙,設施也都是頂級的。
這要是擱在海上到處跑,弄不好就成東宮和西宮了,咱家不興那一套。
我替她們收一艘,另一艘堂叔你自己留著。”
“能讓你肯收下一艘,不容易。”林賀春笑了,“看來以后資金輸送這事兒,我還是要多找找兩位侄媳婦想辦法,找家主不行,家主你對自己太摳門。”
叔侄倆正其樂融融地聊著,大門“咣”地一聲就被撞開了。
叔侄倆的這場談話,沒在林朔家里,而是在林賀春宅院的客廳里。
晚飯后,這會兒天已經黑了,林賀春一抬頭,就看到一大團白色的東西,破門而入,飛快地迎面撲過來。
林賀春雖然不是獵人,可身上也有家傳的本事,一身強七寸的能耐在林朔面前自然不值一提,可在常人眼里那就是半個神仙。
東西就這么撲過來,林賀春眼睛一抬就看清了,搖了搖頭笑了笑,端過桌子上的茶碗,掀開蓋子喝了口茶。
這是初春的西湖龍井,剛摘下來的嫩芽兒,茶湯湛清碧綠。
林賀春用這碗龍井茶,壓一壓鼻腔里的味道。
他是林家人,雖然沒有去刻意練習林家主脈傳承獵人的“聞風辨位”,可家族天賦在,嗅覺還比常人靈敏得多。
闖進自家門口的東西,林賀春一眼就認出來了。
章家白狼。
也不知道多久沒洗澡了,這味道勁兒真大。
林朔也在喝茶,他覺得自己快暈過去了。
最近幾天有點兒流年不利的意思,鼻子總是遭罪。
昨天的楚弘毅,今天的老白,一個騷香一個腥臭,真是冰火兩重天。
老白是一匹心眼很實在的狼,沒看出來座上兩人對自己的嫌棄,這會兒跑到林朔跟前,“咕咚”一聲翻了個兒,亮出了自己的白肚皮。
它就這么四仰八叉的,一邊扭著身子一邊吐著舌頭,沖林朔一個勁兒地撒歡。
狼既然來了,人肯定也不遠了。
果然,沒過一會兒,一陣風掠進了大堂,林朔定睛一看,不是章進是誰。
好小子,跟自己一樣高了,狼腰虎背劍眉星目,眼睛里精光湛湛。
林朔這么一恍惚,就好像看到自己的結拜大哥章連海了。
當年在昆侖山上,前后三個月,章連海毫無門戶之見,將他自己的修煉心得系數傳授給了林朔。
就是這份口傳心授,再加上林家傳承自身的底子,互為參照、取長補短,這才讓林朔在下山之后一日千里,五年破三境,一口氣沖到了人間修力的盡頭。
而眼前的章進,在一個月前白虎臨凡之后,境界也是突飛猛進。
不僅當場沖到了九寸三境,在平輩盟禮上數次搏殺之后,顯然又有進階。
林朔以云家傳承看他全身的氣血流通,發現居然已經不在如今的賀永昌之下了。
這少年,幾乎是兩步之間就跨過了弱九境的門檻,進入到了強九境的領域。
無論是身體天賦,還是修煉悟性,這小子果然沒有讓自己看走眼。
“九寸六?”林朔問道。
“嗯!”章進重重點了點頭。
“掌握幾刀了?”
章進笑著比出一個“六”的手勢,嘴里說道:“還差最后一刀。”
章家家主絕技,飛刀孔雀。
孔雀七尾翎,一條尾巴一條命。
章進這么說,意思就是除了最后一刀沒練成,其他六刀都會了。
“不錯。”林朔微微頷首,“那咱出去試試,看看你能不能把家傳寶刀拿回去。”
章進原本志得意滿的神情,一下子就泄氣了,灰溜溜找了一把椅子自己坐下來,說道:“叔你拉倒吧,別老想著打擊人。”
“你現在強九境了嘛,可以試一試的。”林朔循循善誘。
章進把頭搖得跟撥浪鼓似的:“我才不上當呢。
您放心吧,我已經決定了,以后我要么單刀,要么飛刀,雙刀我不練了。
馬頭雙刀這門功夫,咱章家以后就絕了。
反正這刀路您會,以后傳給你兒子吧。”
林朔被氣樂了:“我手里也只有一把刀,怎么傳雙刀啊?”
“那我不管,反正是叔霸占我家寶刀的,我又打不過叔,拿不回來,沒辦法。”章進一直在那兒搖頭。
林朔嘴角直抽抽,心想這小子之前不會說話的時候,傻乎乎得挺可愛的,這會兒會說話了,忽然變得這么牙尖嘴利。
自己居然說不過他。
“行吧。”林朔無奈地說道,“那把刀正和追爺一起在何家保養呢,等何鐵匠把它們送過來,刀你拿走。三刀之約,就此拉倒。”
說出來這番話的時候,林朔心里多少還有些難過。
章哥對自己那么好,臨死前就提這么一要求,結果人心畢竟是肉長的,相處日久心腸自然硬不起來,最后沒守住這個陳諾。
不過實事求是地講,三刀之約在自己不放水的前提下,章進確實難。
這事兒還真不能怪章連海對兒子要求太高。
因為章連海彌留之際,林朔本人也才剛剛邁入強九境的領域,林家傳承九境六。
結果后來自己五年破三境,這種事兒太少見了。
強九境領域里的破鏡,尤其是修力這一道,無論是哪家傳承,七、八、九,每一個臺階都猶如天塹,實打實的水磨工夫,非常難。
章連海估計是認為,這三道臺階至少會卡上林朔十來年的功夫,兒子就算追不上,只接三刀總還是可以的。
結果這事兒現在看來,還真不可以。
隨著林朔悟靈,現在已經不是章進能不能追上的事兒了,而是得指望林朔比章進年紀大,先老了之后走下坡路。
那得猴年馬月去。
要是再死守著陳諾,不讓章進雙刀齊全,他練習雙刀術最好的時機就過去了。
馬頭雙刀是章家保命的絕學,這套手法不能生疏,不然就是害他。
大活人不能被尿憋死,林朔如今只能這么辦。
說出去的話,潑出去的水。總魁話,那是錯不了的。
章進這小子高興了,坐在椅子上咧嘴樂,露出一口白牙來:“謝謝叔。對了,我聽說楚弘毅在這兒?”
“怎么?”
“之前平輩盟禮上,我們倆被規則錯開了,沒機會跟他交手。”章進說道,“這會兒我雙刀全了,他也夠強,能磨刀,我想補上這一戰。”
“打架這種事情,在平輩盟禮上做做也就是了,平時還干這種事兒,無聊不無聊?”林朔白了章進一眼,“我們是獵人,練能耐不是為了打架。要比,就比狩獵的能耐。”
“好!”章進倒是很干脆,“那我們什么時候出發?”
“急什么。”林賀春聽了半天,這會兒終于發話了,“等你叔先結兩個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