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何況陳志遠現在處在昏迷之中,隨時都有可能撒手人寰的狀態下,作為他們至親的親人,這幾個家伙竟然還在這里爭吵不休,為了那區區一兩百萬的遺產,絲毫不顧此刻病危的陳志遠,這樣的人,在陳平的眼中與禽獸無異,所以陳平也實在是懶得理會他們,如果不是嫌他們吵鬧,陳平根本就不會開口說出這樣的一番話。
接下來的兩天時間當中,這幾個人之中大部分人都守在醫院,哪怕是陳平,兩天時間里幾乎也是寸步不離,當然,林雨薇畢竟還算不上是陳家人,所以,在陳平的勸說之下,林雨薇在這兩天時間當中倒也離開過幾次,不過很快,便又會回來,繼續陪著陳平在這里守候。
而就在第3天的清晨房間之中,輪班看護的護士,突然急匆匆的推開房門走了出來,一邊快步向前走去,一邊轉頭看向了這邊的幾個人,急切的輕聲開口說道:“你們快進去看看吧,病人已經醒過來了,我這就去叫醫生過來。”
聽到護士的話,在場的這些人雖然有些昏昏欲睡,不過,頓時就清醒了過來,陳治國幾乎是毫不猶豫的,轉身推開了房門便走了進去,唐曼等人,則是愣怔了片刻,這才回過神來,急忙跟著陳志國的腳步走進了病房之中。
至于陳平,則是緊隨陳志國的腳步,走進了病房之內,此刻的病床上,陳志國早已經瘦的不成樣子,從他住院開始直到現在,滿打滿算也就只有半個月出頭而已,可就這短短的半個月之中,陳志遠早已經被病痛折磨的形銷骨立,此刻的臉上更是一片蒼白,只不過目光卻是炯炯有神,甚至比前幾天還清醒的時候更加精神一些。
看著陳志國等人進來,陳志遠頓時就笑了起來,陳志國也是連忙走到了病床旁邊,輕聲開口問道:“大哥,你感覺怎么樣?”
陳志遠笑了笑,聲音雖然有些虛弱,不過,卻還能被人聽得清清楚楚,笑著開口說道:“還不錯,我應該還能繼續堅持一段時間。”
陳志國和陳志遠聊了幾句之后,便也并沒有多說,此刻的陳志國目光深處,已經流露出了幾分哀傷的意味,因為在此之前大家都已經聽醫生說過,這一次陳志遠醒來,如果沒有辦法,在一次搶救回來的話,恐怕就是最后的一次回光返照了,而搶救回來的希望還不足10。
所以陳志遠的醒來,也就意味著這恐怕是大家見到他的最后一面了,陳志遠自己倒是并沒有這樣的想法,他只是私下看了一圈,在看到于婉柔身旁的那個小女孩的時候,頓時目光微微一亮,而后笑著招了招手,聲音有些虛弱的輕聲開口笑道:“乖女兒,快過來。”
小女孩于淼也是輕輕點了點頭,看得出來他對自己的父親并不算陌生,連忙走到了陳志遠的面前,而后哇的一聲就哭了出來,陳志遠則是笑瞇瞇的撫摸著于淼的小腦袋,柔聲安慰了幾句之后,突然抬起頭來,目光炯炯的看著病床旁的陳志國,一字一句的沉聲開口說道:“治國,你跟你大嫂,去把遺囑取過來。”
陳志遠的這句話,頓時就讓病房之中的所有人都愣了一下,一直沒有開口說話的唐曼,頓時就瞪大了眼睛,而后尖銳的喊叫了起來:“你想干什么?都這個時候了,你還護著他們做什么?”
唐曼身旁的陳東,也是有些不滿的,沉聲開口說道:“雖然我們在此之前都已經知道這個野女人的事情,可我們也沒有多說什么,不過現在我也不得不提醒你一句,這個野女人本就是個狐貍精,他可未必只有你一個男人,說不定,這個小丫頭騙子就是這個野女人,和其他的野男人生的野種,你可不能被他們騙了,我看沒有你的幫助,她們生活的也很好,沒必要管他們了,還是顧好你自己的身體吧。”
這兩個人一前一后的兩句話,頓時就讓病床上的陳志遠臉色猛的一變,而后狠狠的看了過來,剛想說些什么,激動的不斷的咳嗽了起來,病床旁邊的陳志國頓時狠狠的瞪了他們一眼,但是卻也顧不得呵斥他們,連忙輕輕地拍了拍陳志遠的胸口,幫他理順了氣息。
陳志遠則是眼神黯淡了下去,長嘆了一口氣,原本炯炯有神的目光,在此刻也變得渙散了一些,只不過似乎還依舊保持著理智,輕聲開口說道:“治國,我能拜托你一件事嗎?”
陳志國輕輕點了點頭,看到陳志遠此刻似乎已經漸漸失去神智的樣子,陳志國終于再也忍不住,眼眶之中的淚水滾滾而下,陳志遠卻似乎并沒有看到陳志國的表情,只是目光之中帶著幾分茫然的輕聲開口說道:“我之前立的遺囑,把所有遺產都留給了唐曼他們,母子三人,不過現在我覺得,我最對不起的還是于淼,她母親不用你們太過照料,她自己有能力照顧好自己,不過我希望能夠留下一部分的遺產給于淼,如果有可能的話,希望你們以后能夠多多照顧一下魚苗…”
說到這里的時候,陳志遠的聲音越來越微弱下去,后續的話已經沒有人能夠聽清了,下一刻,幾名醫生走進了病房之中,而后圍攏上前,給陳志遠檢查了一下之后,無奈的互相對視了一眼,隨后緩緩的直起身來,看向了面前的陳志國等人,沉聲開口說道:“病人已經離開了,對不起,我們已經盡力了。”
聽到這一聲的話,陳志國再也忍不住,身體緩緩的癱倒了下去,跪坐在了病床前,死死地握著陳志遠的手,似乎不愿意松開的樣子,而病房之中除了陳志國,低聲的哭聲,其他人卻并沒有哭出聲來,哪怕是陳志遠的,兩個孩子陳東和陳青,此刻也并沒有流下一滴眼淚,房間之中也就只有陳志國和于淼兩人,低聲的啜泣。
在看著醫生將陳志遠送進了太平間之后。一直默不作聲的于婉柔,突然上前一步,沉聲開口說道:“致遠死之前說的那些話,你們大家也都聽到了,現在是不是該討論一下遺產到底如何分配的問題了?”
聽到于婉柔的話,在場的眾人都是心思各異,陳志國根本沒有理會于婉柔的意思,只是怔怔的看著太平間的方向,不知道在想些什么,至于方梅和陳平等人,倒也沒有開口說話的意思,因為他們非常清楚在這件事情上,他們并沒有提出意見的資格。
反倒是唐曼母子三人,頓時怒目而視,現在陳志遠已經死了,他們也沒有必要繼續裝腔作勢,陳東更是毫不猶豫的開口說道:“什么話我怎么沒有聽到?我只知道我父親死之前留下了一份遺囑,既然他已經留下遺囑,那一切都要以遺囑為準,畢竟,我父親臨死之前雖然清醒過來,可那個時候誰也沒有辦法保證,他的意識是清醒的,說不定是說的胡話,這可不能作為依據。”
聽到陳東的話,于婉柔頓時就急了,剛想辯解幾句,可一直站在最前面的陳志國卻突然轉過身來,看著面前的眾人,沉聲開口一字一句的說道:“我大哥走之前,立下過一份遺囑,也說過那樣一番話,這件事情到底怎么處理?還需要好好的商量一下,我不希望看到,因為這件事情鬧得所有人都不愉快,現在最重要的問題,不是遺產的問題,而是我大哥的后事,現在我大哥剛走,你們是想要,在我大哥尸骨未寒的時候,就為了爭遺產而大打出手嗎?”
聽到陳志國的話,唐曼和于婉柔兩人猶豫了一下之后,也并沒有繼續開口多說什么,的確如同陳志國所說,現在最重要的就是為陳志遠舉辦葬禮,對于這一點,就連唐曼和于婉柔這樣兩個性格潑辣的女人,也都說不出來,反駁的話。
陳志國看到他們終于消停了下來,也是冷哼了一聲,隨后帶著眾人向外走去,不過一邊走著,陳志國一邊冷冷的開口說道:“我大哥安葬的事情,主要還是大嫂來負責,有需要幫忙的地方,盡管和我們說,我們絕不會推辭,另外,我大哥竟然是陳家人,那么他死后自然也是要葬到陳家祖墳的,不過你們也清楚,想要葬到陳家祖墳,對祖墳的修葺,還需要你們家來出錢,這一點你們應該早就想過吧?”
眾人一邊向外走去,唐曼一邊點了點頭,畢竟剛剛死了丈夫,唐曼雖然性格潑辣,而且有些不近人情,可她的心里還是有幾分悲傷的,如果不是因為對自己丈夫的感情,恐怕早在陳志遠,被查出腦癌的時候,唐曼就已經徹底拋棄了陳志遠,帶著自己的兩個孩子,遠走高飛了。
也正是因為對陳志遠幾十年的感情,她才會不離不棄的守在陳志遠的病床前,這么多天,衣不解帶的照顧著,雖然這并不能說明,唐曼是個重感情的人,不過至少對陳志遠,他還是有幾份感情的,所以在這件事情上,唐曼并沒有表現出反對的意見。
至于一旁的于婉柔,現在是不是能夠拿到遺產,他還并不清楚,所以這筆錢跟他也沒有太大的關系,畢竟從法律角度上來講,她可不是陳志遠的妻子,所以也并沒有發表意見的資格,可就在這個時候,一旁的陳東卻有些不滿的,突然輕聲開口說道:“沒有必要那么麻煩吧,現在城里人,哪還會回到老家去土葬,我看找個殯儀館火葬,就可以了。”
陳東說的這番話,頓時就讓在場的人腳步微微一頓,而后陳志國狠狠的轉頭瞪了他一眼,可卻并沒有理會他的意思,只是目光凝視著面前的唐曼,一字一句的沉聲開口問道:“大嫂你怎么看?”
唐曼猶豫了一下,失誤了片刻之后,最終卻突然輕聲嘆了口氣,而后開口說道:“還是回到老家去土葬吧,這是寫到遺囑里面的事情,我們也不能違背志遠的意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