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來如此。”任俠恍然大悟:“如果信息錯了,趙惠民這十萬塊就別往回要了,留著關公像當個擺設得了。”
“我確實是給趙惠民面子了,正常來說應該收一百萬才對…”頓了一下,方醉筠又道:“至于那尊關公像呢,確實是清代的玩意兒,不過不怎么值錢,萬八千罷了。”
“如果趙惠民提供的信息是正確的,那么你就會回購這尊關公像…”任俠已經完全懂了這種所謂的行規:“只不過,到時回購的價格就不是十萬,而是五百萬。”
“沒錯。”方醉筠非常坦率的告訴任俠:“等到我回購的時候,會走正規的程序,公開進行估價,然后還會開具相應手續。本來這尊關公像,是趙惠民從我這里請走的,但到時就不能這么說了,要說是趙惠民祖上留下來的,我們盛世珠寶覺得有價值就重金收購。”
“這樣一來,這五百萬塊錢,也就洗干凈了。”任俠若有所思的點了點頭:“正常來說,我們如果直接給了五百萬,趙惠民不能把這筆錢拿出來用,因為他是公務人員,說不清楚這筆錢的來源,容易構成巨額資產來源不明罪。然而,如果是我們花五百萬買下這尊關公像,那么五百萬就成了趙惠民的合法收入。百姓家里有點古董文玩什么的實在太正常了,沒有哪條法律禁止公務人員出售家藏古董,但這古董到底是不是祖上傳下來的,其實根本沒辦法證明,實際上這是一種洗錢的手法。”
“我讓趙惠民請走這尊關公像是一舉兩得,既是讓趙惠民做出抵押,也是為了給下一步洗錢提供機會。”頓了一下,方醉筠輕呼了一口氣,帶出一股香風:“趙惠民這種人,仗著有那么一官半職,在外面大肆斂財。不過呢,那也是過去,現在這錢賺的可沒那么容易,因為各種官老爺越來越多,其中某個能夠做的事情,其他人也都能做。而且,胡亂提供信息誆錢的也不在少數,時間長了大家也不是那么容易相信這些官老爺,想要賺到錢就得先拿點誠意出來,靠著上嘴皮一碰下嘴皮,別人就能送前的日子已經過去了。”
任俠若有所思的點了點頭:“憑什么錢要讓其中某個賺走,當然需要拿點誠意出來了,這十萬就是誠意。”
“這種規矩還是最近兩年形成的,過去趙惠民這種人牛著呢,我們的主動登門找他,他不可能來我辦公室。”
“時代總在變。”
“確實總在變…”方醉筠說到這里,神色有些愴然:“不管怎么變,我對這個圈子都越來越厭惡,只想賺到足夠的錢之后趕緊離開。”
“其實你已經很有錢了,如果真的想要離開這個圈子,已經可以走人了。”
“話雖這么說,但是…”方醉筠的神色在愴然之中有多了很多無奈:“這個圈子,進來之后想要再出去就很難了,很多事情會如影隨形的跟著,根本沒辦法徹底逃離。有很多事情,其實已經不是我自己想要做,而是周圍環境迫使我去做。就比如今天趙惠民的來訪,其實我一點都不想在自己的辦公室接待這貨,但大家要是想跟趙惠民合作就應該有一個代表出來談判,而趙惠民選擇了我做代表。”
“明白了。”任俠嘆了一口氣:“很多事情,如果不能逃離,那么就設法改變。”
“怎么改變?”方醉筠更加無奈了:“這個圈子里的規矩就是這樣,大家都在遵守這個規矩,當難道我們還能改變這些規矩?”
“為什么不能…”任俠正要說下去,手機響了起來,是祁洪宇打過來的。
“我一直在打聽紅中哥的下落…”祁洪宇告訴任俠:“但這個人就像人間蒸發了一樣,完全不知所蹤,只是通過電話跟一些人保持聯系,而這些人也不知道紅中哥在哪。”
任俠點了點頭:“知道了。”
“我聽說了一些事情…”祁洪宇下意識的壓低了聲音:“昨天晚上,紅中哥派人槍擊你之后,警方突然開始調查紅中哥的下落,結果紅中哥更不露頭了。”
“是嗎。”任俠多少已經猜到了,槍擊自己的幾個兇手,警方應該已經調查到背景,發現跟紅中哥可能存在一些關系,于是就追查到了紅中哥的頭上。就像張文虎說的一樣,這場槍擊畢竟發生在鬧市區,就算任俠不追究什么,警方也不會善罷甘休。
“知道你被槍擊,作為朋友,我真是挺上火,還好你沒什么事兒。別的我也做不了,只能盡量打聽一些消息…”嘆了一口氣,祁洪宇告訴任俠:“話說,我剛剛又聽說一件事兒,趙惠民好像認識紅中哥,而且關系還很不錯。他們兩個原來都是月色荷塘的會員,就是在月色荷塘認識的,有幾個服務員接待過這兩個人,我剛才把服務員找來問了一下,說他們兩個經常在一起喝酒,但不知道談論的都是什么話題。”
“趙惠民剛從方醉筠這里離開,已經提到了文化笑著這個項目,也有紅中哥一份兒。”
祁洪宇愣住了:“我們該怎么辦?”
“聽我的,我自由安排…”任俠一字一頓的說道:“如果見到趙惠民的話,什么都不要說,就當做我們雙方仍然在繼續合作。”
祁洪宇猜到了任俠的計劃:“你準備通過趙惠民給紅中哥設局?”
“沒錯。”任俠承認了:“所以,我們要讓趙惠民放松警惕,以為我們仍然在正常合作,千萬不要露了馬腳。”
“如果我們不跟趙惠民合作的話,那么一切都無所謂,但如果跟趙惠民合作,就要拿出五百萬。”
“你放心。”任俠直接就道:“趙惠民一分錢都拿不走。”
“那么我們這生意做還是不做?”
“當然要做。”任俠直接就道:“大家不是都想賺一筆嗎,那么就賺上一筆好了,只不過到底在什么地方囤地皮,要聽我的,不能聽趙惠民的。”
“你…知道具體開發地點?”
“本來不知道。”任俠淡然說了一句:“但我只要想知道,就一定能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