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復思緒間,葛爾丹帶著藍衣女子和一眾蒙古士兵匆匆離去。
小昭見他神思不屬,還道他起了什么歪念頭,不由嬌嗔道,“公子,人家已經走了。”
慕容復回過神來,微笑著解釋一句,“小昭你別誤會,公子不是看那個女人,只是在看她的衣服,那身衣服不錯,回頭給你做一套。”
小昭翻了個白眼,“小昭才不要什么衣服呢!”
“什么?”慕容復陡然瞪大了眼睛,“小昭你竟有如此瘋狂的想法?”
“什么想法?”
“不要衣服?裸.奔?”
“哎呀,公子你說到哪里去了,我是說不要那姑娘的衣服!”
“哦,原來如此,我還以為小昭你…”
“哼,公子就會作弄人家!”
調笑間,二人離開了原地,不多時,來到一家客棧,掌柜是個漢人,見到二人微微愣了一下,“中原人?”
慕容復點點頭,“掌柜的,一間上房,另外還有一件事跟你打聽打聽。”
“上房沒問題,不過想打聽事情就…”
話未說完,小昭掏出一大錠銀子。
掌柜立刻笑道,“沒問題,什么問題都沒有。”
慕容復沉吟了下,“聽說大元紹敏郡主即將大婚,不知是什么時候?”
“咦?”那掌柜愣了一下,驚訝道,“你們消息很靈通嘛,我也是剛剛才得知這個消息。”
慕容復沒有說話,小昭催促道,“你快說,到底什么時候大婚?”
“據說是五天后,不知道是不是真的。”
慕容復聞言一愣,“怎么,這大的事還會有假不成?”
“唉,”掌柜嘆了口氣,“這幾天,大都是風云動蕩,什么消息都有,前幾天還有人謠傳說汝陽王府要被滿門抄斬,也有人說七王府全家被下了大獄,可這兩天又傳出兩家要結為親家的消息,你說這能做得準么?咱們小老百姓也不知道朝廷究竟發生了什么,一會兒一個消息,誰曉得什么真什么假?”
慕容復目光微動,若有所思,小昭追問道,“那汝陽王府究竟有沒有被滿門抄斬?七王府有沒有被下獄?”
“應該沒有吧?”掌柜想了一下,有些不確定的答道,“否則也不會傳出郡主大婚的消息了。”
慕容復回過神來,把銀子拿了回來,轉身上了樓。
“哎你…”掌柜正要發作,小昭將一錠小一號的銀子放在柜臺上,嘻嘻笑道,“你的消息,只值這點。”
掌柜縱然有氣,卻也說不出什么來,這二人一看就身份不凡,他也不敢得罪。
開好了房間,小昭馬上開始收拾屋子,并灑下特制的驅蟲香粉,她不管到了哪里,第一時間便是將慕容復照顧得舒舒服服的。
慕容復坐在桌旁,“小昭,咱們一路上也沒有聽說忽必烈登基的消息,你說大元朝廷究竟是怎么回事?”
小昭正忙著整理床鋪,頭也不回的笑道,“這種事小昭怎么會懂,公子問道于盲,何不去找水晶宮的人來問問呢?”
慕容復微微翻了個白眼,“水晶宮在大都的據點,早就被清洗了。”
小昭沉吟片刻,又問道,“那公子為何不直接去汝陽王府,尋趙姑娘問問呢?”
“我就是不想兩眼一抹黑的去找她,你不知道,那丫頭這次給我下了這么大的套,連我的賭賬都敢賴,我非給她點苦頭吃吃不可,不然以后還治不了她了!”
慕容復十分氣憤的解釋一句。
自從得知被趙敏耍了后,他心里要說不惱火當然是不可能的,如果當初早點知道這件事,他二話不說將趙敏強留在襄陽城,哪還會用千里迢迢的跑到這大都來。
小昭聞言怔了怔,“公子,那趙姑娘如果得知你來救她,應該會很高興才對啊,還有你一路上火急火燎的趕路,不也是為了早點見到她么?你干嘛還要莫名其妙的爭這口氣?”
慕容復神色變幻,幽幽嘆了口氣,“這不是一口氣的問題,你不了解趙敏這人,如果我現在去見她,她絕不會跟我走的,而且公子大老遠的跑一趟,當然不能只為了一個趙敏,不然公子的臉往哪擱。”
“啊?”小昭回過身來,愕然道,“除了救趙姑娘,公子還想做什么?”
慕容復陰惻惻的一笑,“大元現在正是艱難之時,我自然要想辦法幫它一把。”
小昭更加疑惑了,可看公子的神色,心里又有點毛毛的,不知道他到底要做什么。
慕容復沒有解釋,話鋒一轉,“小昭,你這么急著鋪好床鋪,可是想公子做點什么?”
小昭臉色瞬間紅了起來,眼波如水,口中卻是嬌嗔道,“公子怎么什么事都要往那方面想!”
“哪方面啊?小昭倒是說個清楚。”
“哼,不理你了,我出去倒水。”
慕容復哈哈一笑,一把將小昭攬了回來。
“公子不要!”小昭身子一個激靈,已是媚眼如絲,卻微弱的反抗道,“公子,早上在城外你才…才要過人家,現在還沒好…”
“哈哈,那公子早上吃飯了,晚上還要吃呢!”
時間一晃,過去兩三個時辰,天色已然大黑,小昭沉沉睡去,慕容復卻龍精虎猛的下了床,快速穿好衣服離開客棧,既然靠不了別人,那只有靠自己了,他要夜探七王府。
當然,心中是這么想的,可走到一半的時候,他卻先看到了汝陽王府的大門,禁不住心中一動,翻墻進去,不管他跟小昭說得多么有理有據,不管此前他心里有多氣憤,可到底還是想先看看趙敏現在究竟如何了。
進入王府,只見院中寂靜無人,燈火黯淡,落葉隨風飄零,樹下已經鋪滿了厚厚的一層,竟無人打掃,堂堂汝陽王府,曾經把守森嚴的銅墻鐵壁,竟衰敗至此,不復昔日之光鮮,汝陽王的日子由此可見一斑。
慕容復暗自同情了一下,穿堂入室。
對于汝陽王府,他雖只來過一次,卻熟悉得很,不多時便來到后院,趙敏的閣樓,樓中有兩道氣息,其中一個正是趙敏。
慕容復身形化作一道淡淡的影子,潛入閣樓,很快來到趙敏的閨房前,那兩道氣息就在房中。
“敏敏,日子已經定下了,是大汗許下的。”
說話的是個男人,聲音有些蒼老,但慕容復還是聽出正是汝陽王,他心念一動,捅破窗戶紙朝里面望去,只見趙敏斜倚在窗臺上,手中把玩著一只小巧的金色匕首,臉上絲毫表情也無。
短短月余,她精致的臉頰清減了不少,連顴骨都清晰可見,披頭散發,眼眶黑了一圈。
慕容復心中一疼,那點怨氣很快消散無蹤。
“敏敏,你聽到父王的話了么?”汝陽王見女兒沒有反應,不由重復一遍,“日子定在五天之后。”
“聽到了。”趙敏口中淡淡的答了一句,臉色無甚波動。
汝陽王見此不禁面露心疼之色,“敏敏,如果你…如果你不想嫁就算了吧,父王這就進宮面圣,請大汗收回成命。”
趙敏木然的搖搖頭,“誰說我不想嫁,我想嫁得很。”
汝陽王說道,“敏敏不要騙父王了,你從來都不喜歡扎牙篤,而是喜歡一個叫慕容復的漢人對嗎?”
趙敏的眼神終于有了一絲波動,她陡然抬起頭來,看了看汝陽王,隨即又沉寂下去,“喜歡又怎么樣,不喜歡又如何,有甚么分別么?”
汝陽王嘆了口氣,“敏敏,父王知道,你心里一直在怪我,以前是怪我為什么給你定下這樣一樁婚約,現在是怪我為了保命毀了你的幸福。”
“父王別這么說,不關你的事,我本來也沒什么選擇。”
“怎么不關我的事?”汝陽王神色忽然變得有些激動,“如果不是父王沒用,如果不是父王瞻前顧后,又豈會累得你們兄妹如此,連自己的兒女都保護不了,根本不配當一個男人。”
說到最后,他蒼老的臉龐陡然泛起一抹暈紅,咬牙道,“敏敏,你走吧,走得越遠越好,去找那個慕容復,他既能打敗大汗,想來也能保護你。”
趙敏聞言一怔,隨即苦笑道,“他現在只怕正盤算著怎么跟我算賬,不打我一頓出氣才怪,怎么會保護我。”
“什么?”汝陽王勃然大怒,“他敢打你?他是不是打過你?好個兔崽子,老子非活剝了他不可!”
趙敏見此不由臉色一變,急忙辯解道,“父王不要誤會,我跟他…我說著玩的,他才舍不得打我,哎呀,我們說這個干什么,父王又不是不知道,我馬上就要嫁給別人了?”
說到后面,眼神光又迅速黯淡下去。
汝陽王沒有理會后半句,只是狐疑的盯著她,“真的?你告訴父王,他會不會欺負你?”
趙敏搖搖頭,沒有再說話,眼睛已經有些濕潤。
汝陽王神色變幻一陣,終是嘆道,“敏敏,不管怎么說,父王已經失去一個兒子,不想再失去一個女兒,對于那慕容復父王并不了解,但既然你喜歡,父王便支持你,你逃吧,喜歡嫁誰就嫁誰。”
屋外慕容復聽了這話不禁神色微動,什么叫失去一個兒子?難道王寶寶已經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