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復雖然得意,卻沒有忘形,嘴中嘲弄一句,揮手一劍朝哈桑面門劈去。
哈桑身形一歪躲開,反手甩出一道透明絲線,直指慕容復小腹。
慕容復橫劍格擋,但無影絲靈動之極,竟繞過天劍,朝他腰身卷了過去,這要給它卷到,只怕頃刻斷成兩截。
慕容復嚇了一跳,腰身一扭,急忙抽身而退。
哈桑不知慕容復為何突然身法大進,但很明顯,再跑下去也沒有意思,反而會讓自己陷入被動,干脆停下身形,右手三丈來長的無影絲飄在空中,伸縮不定,默然片刻他說道,
“小友還真是讓人大開眼界,就輕功而論,本座縱橫西域三十六國無人能及,不想剛剛踏入中原,便遇上你這么個怪胎,本座已經有些后悔來招惹你了。”
慕容復心中一股自得之情油然而生,臉上卻十分平淡的說道,“須知人外有人,天外有天,中原底蘊深厚,輕功高手多不勝數,豈是番邦小國可以比擬的,閣下有些坐井觀天了。”
哈桑嘴角微微抽搐了下,沒好氣道,“不見得吧,除了你,還有誰的輕功能跟本座相提并論?”
慕容復登時為之一噎,仔細想了想,好像還真找不出來,王重陽、林朝英就不說了,化生境之上,阿青、無名掃地僧等絕世高手的輕功跟眼前這位比起來,還真不夠看,如果一定要說,少林寺那位不知深淺的胖和尚或許能夠勝他。
哈桑嘆了口氣,“小友年紀輕輕,便有這等武學造詣,恐怕世間再也找不出第二個了,其實本座與小友之間并無深仇大恨,今日之事就此作罷如何,本座保證,以后再也不會騷擾慕容家。”
語氣中竟然有了服軟的跡象。
“呵!”慕容復譏笑一聲,“你我往日無怨近日無仇,你卻平白無故跑到我慕容家來,打傷我的女人,還威脅我交出乾坤大挪移,現在你隨隨便便一句話就想揭過,你不覺得太兒戲了么?”
哈桑面色微沉,“那你想怎么樣?”
慕容復微微一笑,“很簡單,江湖規矩,來了就留下點什么,可以是一只手,也可以是一只腳,你自己選吧。”
“你!”哈桑登時大怒,“不要得寸進尺,本座只是不想再跟你纏斗下去,但不是怕了你。”
“哦?那可太好了,本公子正想跟你再戰三百回合。”慕容復冷冷說道,他本就沒想過對方會妥協自斷手腳,說完長身一劍刺出。
“逼人太甚!”哈桑面色一狠,無影絲極速揮舞,一根根透明絲線交織成網,頃刻在身前布下一道屏障。
慕容復見此改刺為劈,無數勁氣蜂擁凝聚,隨著天劍一斬而下,勢同開天,力道驚人之極。
哈桑不敢大意,閃身躲避的同時,一扯線頭,無影絲屏障立即破碎,緊接著他返身從慕容復身側疾奔而去,無影絲則如同一柄三丈來長的利刃,切向慕容復雙腿。
慕容復一劍斬在空處,正是舊力用盡,新力未生之時,只得暫避鋒芒,真元一動,涌入中心無名經脈,但令他始料未及的是,他身形竟不受控制的閃到了十余丈之外。
二人均是一愣,哈桑立即明白過來,“哈哈哈,原來小友這門輕身功夫尚未運用精熟,那可真是太遺憾了。”
說著極速欺身而近,無影絲揮舞成風,無影無形,原本他還有些忌憚慕容復突然暴增的身法和那柄怪劍,沒想到他根本就沒練熟,用來追人還可以,但若論到小范圍輾轉騰挪,卻極不適用,真可說是柳暗花明又一村啊。
慕容復心中有種罵娘的沖動,不過此刻不及細細探究這輕功是怎么回事,轉眼哈桑近在眼前,他冷笑一聲,天劍運轉如飛,迎了上去,近身交手本就是他的強項,他怎么會虛。
“叮叮叮”一陣脆響,二人短兵相接,近身纏斗起來,速度均是快到了極點,剎那間已變成兩道影子,一黑一白,倏分倏合,準確的說,是黑影游蕩在白影周圍,時而靠近,時而拉開。
自二人交手以來,聲勢浩大,毀天滅地,可說到正面交鋒,這還是第一次。
短短十來息不到,二人已出手上百招,雖然慕容復功力較為深厚一些,又有凌厲無比的天劍在手,不過哈桑充分利用自身速度優勢,結合無影絲可長可短,透明無形的特性,倒是打了個平分秋色,難分難解。
當然,兩個化生境的天人交手,破壞力自是非同小可,但見兩道影子輾轉騰挪,所過之處,不是樹木蹦碎,就是房屋倒塌,很快就夷平了小半個參和莊。
林朝英站在一間殘破的閣樓上,微微搖頭嘆息,她倒不心疼這些陶陶罐罐,只是因為難以理解二人出手的玄奧軌跡而感到失落。
參和莊外,陣陣砰砰聲和轟隆聲不斷傳來,眾女翹首以望,卻什么也看不到,均是心焦不已。
“李殿主,難道咱們就這么干等著?”風波惡忍不住朝李莫愁問道。
李莫愁搖了搖頭,“那還能怎么樣?以那人的速度和身手,別說你我,就是整個血影殿和凌霄閣加起來,也不一定殺得了他。”
“那咱們也可以幫一幫公子啊,咱們什么也不做,萬一公子他…”
話未說完,慕容雪瞪了他一眼,“閉嘴,哥哥不會有事的。”
李莫愁淡淡道,“風四爺還是不要胡說八道的好,以你的武功,進去又能怎么樣,除了給師尊添亂,什么也幫不了他。”
風波惡只得悻悻閉了嘴,他已經感受到好幾道程度不同的冰冷目光,再說下去,怕是會犯了眾怒。
忽然,“砰”的一聲驚天大響,眾人舉目望去,只見參和莊上空,一團黑白光芒陡然爆開,緊著著兩道身影倒飛而出,其中一道白色身影正朝眾女所在的方向飛來。
“哥哥!”
“表哥!”
“師尊!”
眾女大驚失色,李莫愁、慕容雪、王語嫣三女急忙飛身去接,但飛到一半,忽然一股輕柔勁力襲來,三女均不由自主的退了回來,隨即耳邊響起慕容復淡淡的聲音,“都呆在那里,不要過來。”
再看時,只見慕容復凌空翻了個跟斗,飛身朝黑影追去。
三女對視一眼,均是默默嘆了口氣,她們多希望自己的武功能夠立刻突破化生境,不用什么危險都由他一個人擔。
與此同時,慕容復身形幾個閃爍,趕在哈桑落地之前追上他,二話不說一劍斬出,劍光吞吐,頃刻即至。
此時哈桑猶在空中,尚未卸去身上的力道,眼見那凌厲無匹的劍光到得面前,他腰身奇異一扭,憑空移開半尺,堪堪避過那劍光。
慕容復冷哼一聲,左手快速掐訣,右手天劍脫手而出,速度之快,仿若穿越空間,只一閃便到得哈桑身前。
哈桑登時嚇得亡魂皆冒,他那功法雖然神奇,但對這柄怪劍可是沒有半點作用的,否則先前也不會受傷了,無奈之下他正要故技重施,不過慕容復早有意料,天劍微微一晃,瞬間分出兩道虛影,將其左右兩邊的空間都封死。
電光火石之間,哈桑只得硬著頭皮朝左邊挪移出去,在他想來,兩邊的劍光均非實物,就算受傷,也不會太嚴重,即便如此,他體表黑光一閃,使出了他引為依仗的保命功夫。
這一切說來話長,其實不過瞬息之間,天劍虛影自哈桑身體上穿過,其整個人再次飛出一大截,最終摔在一間屋頂上,繼而將屋頂砸出一個窟窿。
“死了么?”慕容復伸手一招,天劍飛回,他飄身落在院墻上,嘴中喃喃道。
卻在這時,屋頂的窟窿陡然閃出一道身形,慕容復正要有所動作,卻又忽然頓住,原來那身影不是別人,正是被他以賭約為由生拉硬扯請到燕子塢的掃地僧。
“他死了沒?”慕容復白眼一翻,口中如此問道,之所以沒有冒然沖進去,其實是為了穩妥起見,經過一番酣戰,他對此人的詭異身法以及那無形無色的無影絲深有體會,可謂忌憚非常,萬一一個不慎給他陰了,就太得不償失了。
掃地僧面色淡然的搖搖頭,“沒有,受了傷。”
“什么!”慕容復瞬間大怒,“你是吃干飯的,如此良機怎不出手一掌斃了他?”
掃地僧云淡風輕的說道,“阿彌陀佛,貧僧吃素,不能殺生,況且得饒人處且饒人,何必趕盡殺絕。”
“你…”慕容復氣得說不出話,你了數次也沒你出個什么,干脆提著天劍沖進屋中。
四下看了幾眼,這屋子是為了掃地僧專門建造的,正堂中供著一個佛像,此時佛像前的供桌已被砸得粉碎,留下幾滴鮮血,卻不見哈桑的身影。
慕容復四處找了找,整個人便如憑空消失了一般,完全不見蹤影,就連血跡也沒瞧見。
他仍不死心,刷刷刷幾劍,將整個屋子砍得粉碎,仍是一無所獲。
而這時掃地僧也從屋頂上下來,微微嘆了口氣,“無名傷身,不宜妄動,唉,好好的一間屋子,就這么沒了。”
“你給我閉嘴!”慕容復登時氣不打一處來,“裝什么假和尚,我請你來就是讓你跟我作對,故意放跑慕容家的大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