船只先抵達琴韻小筑,慕容復本想將任盈盈三女放下,但三女均不同意,只得作罷,在經過聽香水榭后,整個湖面忽然風聲鶴唳,密密麻麻的全是巡邏船只,一路層層盤查,就連阿碧的身份也不能逃脫,最后還是慕容復亮出身份,才通行無阻。
“公子!”
“師尊!”
參和莊外,風波惡和李莫愁躬身而立,朝慕容復行禮。
慕容復擺擺手,轉而朝阿碧說道,“阿碧,你先帶三位下去歇息。”
“是,”阿碧應了一聲,朝任盈盈三女說道,“三位,請跟我來。”
幾人走后,慕容復掃了眼李莫愁和風波惡,“燕子塢發生什么事了?”
二人對視一眼,李莫愁說道,“啟稟師尊,昨夜有人潛入燕子塢,企圖偷進還施水閣,盜取秘籍。”
慕容復聞言不禁愣了一下,這似乎不是什么大事吧,犯得著如此大動干戈?
李莫愁自不難猜出他心中所想,繼續道,“師尊有所不知,來人武功極高,慕容雪、風四爺與阿朱三人聯手也不是其對手,慕容雪被重創,最后還是那無名老僧出手,才驚退此人。”
“雪兒受傷了?”慕容復聞言吃了一驚,慕容雪的武功他最為清楚,實乃燕子塢不折不扣的二號高手,因為修習北冥神功的緣故,其真元渾厚程度,防御力之強大,就是真元境巔峰高手想要傷她,也很難辦到。
這時,風波惡開口道,“是的公子,都怪屬下學藝不精,未能保護雪兒小姐安危。”
他是真的感到慚愧,身為慕容家的總護法,卻叫人潛入慕容家的大本營傷了人,實在有愧慕容復這么多年的栽培。
慕容復面色沉著,“此事容后再說,若真是武功不及人,倒也怪不得你,雪兒現在何處?”
“在參和院中。”李莫愁答道。
慕容復身形一晃,朝參和院躍去,李莫愁和風波惡快速跟上。
參和院外,慕容復尚未踏入院中,便傳來一聲冷哼,“我好歹也是這燕子塢的主人之一,現在出個門還要一個外人準許,這算哪門子道理。”
聽聲音卻是那舅媽李青蘿,慕容復腳步一頓,只聽王語嫣裊裊動聽的聲音響起,“娘,你少說兩句吧,現在…”
“你給我閉嘴!”李青蘿立即呵斥道,“你是他未婚妻,如今卻叫一群小狐媚子欺上門來,你還有臉說話。”
“我…”
“你什么,我怎會生了你這么個不爭氣的女兒。”李青蘿恨鐵不成鋼的說道。
這時,另一個溫和的聲音響起,“夫人息怒,雪兒小姐也是為了您的安危考慮,現在賊人還藏身燕子塢中,保不準什么時候就殺出來,除了有數的幾位高手,根本無人能夠抗衡,還望夫人寧耐一時,待風波過去,夫人想去哪都沒人攔您。”
說話之人正是阿朱。
李青蘿卻不買賬,譏笑道,“什么賊人我怎么沒瞧見,我看就是你們這些人空言恫嚇,借機生事,就算真有賊人,也是你們參和莊招惹來的,關我曼陀山莊什么事?別忘了,這燕子塢還不是慕容家的,你們也沒資格限制我的自由。”
“唉,”忽然,又一女子長長嘆了口氣,“這女人吶,一旦上了年紀,眼睛不好使,耳朵不好使,就連腦子也不好使,我真不明白,這樣的大傻瓜管她作甚,讓她去死不好嗎?”
聲音清脆悅耳,但說出的話陰陽怪氣,惡毒刻薄之極。
“阿紫住口!”阿朱輕喝一聲,原來方才說話之人正是阿紫。
“哼,要你管我。”阿紫小聲嘀咕了一句。
李青蘿登時怒極,氣得牙齒都開始打顫,“你…你又是哪里冒出來的小騷蹄子,怎的一點教養都沒有?”
慕容復悄悄爬上院墻,放眼望去,只見院中鶯鶯燕燕站滿了人,慕容雪、阿朱、阿紫、李青蘿、王語嫣,雙兒、小昭、阮星竹、秦紅棉、邀月、聽風等赫然在列,除此之外,還有十余個身著曼陀山莊服飾的持劍女婢。
眾人涇渭分明的分成三塊,其中雙兒、小昭、邀月、聽風等站在角落中,呈中立態勢,王語嫣以及曼陀山莊女婢自然和李青蘿站一起,剩下的則站慕容雪一邊。
一聽“教養”二字,阮星竹瞬間就炸了毛,一步踏前,攔在阿紫身前,“你有教養,你的教養就是口口聲聲‘小狐媚子’、‘小騷蹄子’?那你的教養倒是高雅得很,不知是哪位能人教導出來的。”
李青蘿并不知面前之人就是自己情敵之一的阮星竹,不過此時心中怒火正盛,哪里會顧忌她什么身份,當即反唇相譏,“過獎,不敢稱大家閨秀,但也算出身名門,總比某些不懂規矩,滿嘴惡毒的潑婦有教養,看你的年紀,不會就是她親娘吧?養出這么個女兒,我真是替你感到丟臉。”
她不知道阮星竹,阮星竹卻知道她,此時母女二人受到辱罵,阮星竹一改昔日的怯懦和忍讓,雙手叉腰,“真不要面皮,還以為我在夸你呢,自己是個什么貨色難道自己不清楚么?出身名門會給人當情婦?出身名門會偷人丈夫?”
此言一出,李青蘿登時變了臉色,一手顫巍巍的指著她,“你…你究竟是誰?”
“呵呵,”阮星竹冷笑一聲,“怎么,說中痛處了?”
“你…你…”李青蘿面色陡然冰冷無比,“來人,將這女人給我拿下,我要把她大卸八塊!”
“是!”幾個女婢應了一聲,長劍刷刷出鞘,迅速將阮星竹圍了起來。
“夫人…”阿朱登時急了,不過話未出口,慕容雪陡然冷哼一聲,“放肆,你們當這是什么地方了!”
此時的她臉色蒼白,內息紊亂,中氣隱隱不足,不過冰冷的聲音仍是震得眾女耳膜嗡嗡作響,仿佛空氣都要被凝滯。
邀月、聽風再也無法袖手旁觀,聽風嘻嘻一笑,跑到雙方中間,“咦,你們這是作甚,要切磋武藝么?”
王語嫣輕輕扯了扯李青蘿的袖子,低聲道,“娘,這里是表哥的院子,就別鬧了好不好?”
李青蘿瞪了她一眼,“你懂什么,今日若跟這些狐媚子妥協,她們只會得寸進尺,將來準欺上門,你的日子可就沒法過了!”
王語嫣心中頗有些不是滋味,不過值此關頭仍是說道,“娘你說什么呢,這些…這些都是表哥的朋友,若鬧得太過分,表哥回來肯定…”
話未說完便被李青蘿打斷,“表哥表哥,你眼里只有那個花心無恥的色胚,還有沒有我這個娘親?”
“娘…”
“閉嘴,你給我讓開,今天不教訓教訓這些個野女人,她們還以為自己算跟蔥了。”李青蘿冷聲道。
“好啊好啊,你來啊,我好怕哦。”阿紫不嫌事大的朝她做了個鬼臉,嘲弄道。
阿朱瞪了她一眼,急忙朝李青蘿和王語嫣說道,“夫人,表小姐,如果讓公子知道今日之事,只怕要不高興,況且現在大敵當前,我等更該同仇敵愾,否則參和莊出了事,曼陀山莊也必受牽連,恐怕不是夫人想看到的吧。”
隨即又朝慕容雪望去,“雪兒小姐,夫人只是一時情急,并非有意針對于你,大家各退一步,止息干戈吧。”
慕容雪默然片刻,終是微微點頭,“也罷,方才之事,我可以不追究,夫人堅持要出島,我也不會阻攔,不過還請夫人立下字據,倘若你出了什么事,與參和莊無關,如果因為你的關系導致參和莊出了事,你得負全責!”
“喂!”王語嫣一聽這話登時不樂意了,“你這是什么意思?怎能置我娘親生死于不顧!”
慕容雪嘴角一扯,露出一絲嘲弄,“你也看到了,她不顧大局一定要出島,我有什么辦法,難道要我將她捆起來不成?”
“這…”王語嫣登時語塞,說起來今日之事還真怪不得慕容雪,是娘親李青蘿離島被阻,這才找上門來。事實上這也是一直以來參和莊與曼陀山莊的矛盾所在,李青蘿不過借題發揮罷了。
“哼,危言聳聽!”李青蘿嘴中不屑的說了一句,揮手示意眾女婢退下,被阿朱一說,她倒是冷靜下來,倘若真在這里傷了阮星竹二女,定會被慕容復秋后算賬,更何況有邀月、聽風二人在此,她也不可能得手,現在慕容雪讓步,當然見好就收了,拉起王語嫣的手,“嫣兒,我們走。”
至于什么字據,她才不會寫。
阿紫得意一笑,還想出言諷刺幾句,不過阿朱似乎早有意料,曲指彈出一道勁氣,點住她的啞穴,至于阮星竹,則是一個頗有分寸的女人,自然不會再故意引戰。
李青蘿率眾出得院門,忽的腳步一頓,卻是李莫愁和風波惡垂手而立,擋在路中.央,她認得這二人,當即問道,“怎么,你們也要阻我?”
李莫愁神情淡漠,沒有說話,而風波惡則隱晦的朝她使了個眼色。
李青蘿轉頭望去,不禁呆了一呆,只見路邊的石桌上坐著一人,白衣勝雪,氣質飄然,竟是自己的外甥慕容復,此時他正似笑非笑的望著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