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超不敢拖延,心念一轉便長身而出,右手半握成爪,一把朝李莫愁脖頸抓去,招式稀疏平常,但周身卻散發著一股詭異波動,好似有一股無形大力朝李莫愁壓去。
李莫愁頓感呼吸困難,身形窒澀,本能的抬手一揮,便欲將這股無形氣勢破開,不料慕容超似乎早已所料,左手自右手下探出,屈指一彈將劍尖彈開,緊接著順著劍身一劃便搭上李莫愁的手腕。
原來他使得是江湖上流傳甚廣的一招普通空手奪白刃,但哪怕是再普通的招數,在他這樣的絕世高手手中使出來,也擁有莫大威力,李莫愁根本還沒反應過來,便覺手腕一疼,有那么一瞬間力氣被抽空的感覺,隨即手里一輕,天劍已然脫手。
李莫愁登時心中大駭,天劍是慕容復交給她使用的,如果被敵人奪了去,她該如何交代,一想到那種愧對慕容復的感覺,她也不知刺激到了哪根神經,反應出奇的快,抬起腳尖勾住劍關,凌空劃了個圓,天劍朝慕容超攔腰斬去。
慕容超正欲收手去接天劍,卻不曾想李莫愁先他一步勾住劍關,并用腳使了一招橫掃千軍,以天劍的鋒利,護體真氣根本沒用,哪怕只是擦著身子過去,也會被劃出傷口,他哪里敢硬接。
電光火石之間,慕容超也顧不得奪劍,身形硬生生扭了個弧度,從李莫愁側面飛過去。
李莫愁哪里會放棄這種痛打落水狗的機會,張手一抓,天劍再次回到手中,揮劍狂斬,頃刻間便是數十道劍氣激射而出,每一道都凌厲無比,幾欲劃破虛空。
如今的天劍,靈性有了不少增長,除了慕容復之外,別人越來越難控制,李莫愁也只能使出這種毫無半點套路的粗暴招數。
慕容超先前強行扭轉招數,正是真氣紊亂之時,還沒來得及喘口氣,卻見無數劍氣蜂擁而來,一下子被逼的手忙腳亂,四處閃躲。
一旁風波惡見李莫愁“大占上風”,很想加入戰團一舉奠定勝勢,奈何天劍劍氣太過凌厲,波及面極大,又六親不認,只好按捺下來。
慕容超雙手各自凝聚一道勁氣,左拍一下又拍一掌,只聽嗤嗤嗤一陣亂響,很快就將所有劍氣擊散,卻在這時,又是數十上百道劍氣傾瀉而來,這已經不能稱之為劍氣,幾乎是一片劍海,相信任何絕頂高手被它擊中,頃刻間絞成肉泥。
“哼,真以為憑一把使不動的兵刃,就可抗衡老夫么?”慕容超冷哼一聲,雙手猛地一合,勁力吞吐,隨即往外推出,那片“劍海”竟如同水流一般,被一股狂風卷得倒轉而回。
“斗轉星移!”李莫愁大驚失色,剎那間,她呆了一呆。
“快躲!”卻是風波惡的聲音響起。
李莫愁瞬間回過神來,她打出去的劍氣已經近在眼前,想要閃躲根本不及,只好將全身功力灌注到天劍中,雙手握住劍柄,橫豎劃了兩道,一道白蒙蒙的十字劍氣剛剛凝聚出來,便撞上反彈回來的劍氣。
“噗噗噗”,仿佛虛空都被刺破一般,傳出一陣極為刺耳的聲音,約莫持續了一個呼吸的工夫,雙方劍氣才同歸于盡。
即便如此,李莫愁一顆心直往下沉,因為此時的她臉色蒼白,全身經脈痙攣,酸麻不已,已經沒有力氣再發第二劍,而慕容超內息悠遠,就連呼吸的頻率也未曾波動一下,顯然還大有余力。
就在她想將天劍交給風波惡來對敵時,忽然間風聲大作,眾人不約而同的抬頭望去,只見天空中的巨大旋渦已經變得極淡,最后消散一空。
“不好!”慕容超面色大變,目光一閃一步探出,伸手便去奪李莫愁手中的天劍,到得現在,他哪里不知道慕容復已經進階成功,為今之計也只有奪了天劍,即可削弱慕容復的實力,又能增強自己的實力,不至于沒有一戰之力。
李莫愁先前幾近全盛時期,在慕容超手下也差點被他奪走天劍,眼下丹田告罄,只能眼睜睜看著慕容超的身形極速靠近。
便在這時,“吼”的一聲仿若龍吟的聲音響起,震動整個小院,緊接著廳中一道金色勁力咆哮而來,速度之快猶如電光火石,勢道之強石破天驚。
這般駭人的氣勢,令在場所有人都生出一種窒息顫栗的感覺,而那金光瞬息間已然到得慕容超身側。
慕容超自然不可能為了一把劍而冒險硬接這一掌,手腕一翻便運起八成功力迎上去,“砰”的一聲大響,一道浩瀚無匹的內力波動迅速掃向四周,所過之處,虛空陣陣模糊,李莫愁、風波惡等人紛紛倒地閃避。
而慕容超也一觸即退,順著這道掌力雙手大開使了個迎風回浪,眨眼間便已飛出近百丈之遠,緊接著毫不遲疑的轉身就跑,開玩笑,到了這個時候,誰敢硬憾一個化生境高手的鋒芒。
“呵呵,慕容老家主昔日所賜,本公子銘記在心,明日午時定當上門造訪。”一道淡淡的聲線緊隨天邊的人影而去,也不知道那慕容超聽到了沒有。
院墻上王重陽與林朝英對視一眼,眼中均是難以掩飾的駭然之色,王重陽張了張嘴正想說點什么,林朝英冷哼一聲,肩頭一晃,已然消失在原地。
王重陽本來還想留下與慕容復交流一下武學心得,但林朝英一走,他也不好逗留,或者說不敢,盡管先前在未央宮他曾幫了慕容復一把,但以慕容復睚眥必報的性格,還是暫時不見面的好,故而稍一遲疑,他也閃身不見了人影。
二人走后,李莫愁和風波惡才從方才的震撼中回過神來,急忙朝正廳趕去,風波惡遲疑了下,還是沒敢踏入正廳,因為所有人都知道此前廳中發生了什么,萬一進去看到什么不該看的東西,那可就不好了。
正廳中,慕容復緩緩將黃穎從地上扶起,并細心的為她穿好衣服,李莫愁本有千言萬語,見此一幕卻又不知道該如何開口,或者說心中酸澀占據了上風,哪還有心思關心其他。
李莫愁是慕容復來到這個世界后最早認識的幾個女子之一,在他的刻意引導和各種手段調.教下,早已放下過去那段失敗的感情,一顆心慢慢被慕容復的身影完全占據。
只不過師徒名義在前,而她年紀又比慕容復大了不少,故而一直都是若即若離,始終下不了決心,每次慕容復想突破那最后一層都被她躲過去了,或許在她心里,只想一輩子默默跟在慕容復后面,誰叫“我生君未生,君生我已老”。
但只要是個女人,誰不想獨占心儀的男人,更何況李莫愁還是那種占有欲極強的女子,每次見到慕容復身邊多出一個女人,她便愈發覺得心中凄苦,有時候沖動之下還會生出自薦枕席的念頭。
這與當初陸展元的背叛不同,雖然她占有欲極強,可同時內心也極為單純善良,很容易心軟,如果當初陸展元能服個軟,好語相求并采取一些迂回手段,事情也不會鬧到那一步,最后還能左擁右抱。
慕容復將昏迷的黃穎安置妥當后,回頭見李莫愁眼波盈盈,有淚光閃爍,配上她此時蒼白的臉色,很有一股子楚楚可憐的味道。
怔了怔,慕容復伸過手去,抹去她眼角的淚花,和聲說道,“怎么還哭了,這么大的人了,有什么事想不開可以跟為師說,除了嫁人,為師都允了。”
聽到這溫柔中又帶著幾分霸道的調笑話語,李莫愁臉頰微紅,嫵媚的白了他一眼,不過馬上反應過來,急忙抽身后退,“師尊,你…你沒事吧?”
慕容復知道她臉皮薄,也沒有在意,微微笑道,“我沒事,倒是你們辛苦了,放心,明天我們就報仇去。”
李莫愁聞言愣了下,不禁問道,“師尊,你方才為何不直接出手留下慕容超?這般放他回去,明天早就跑啦。”
“跑?跑得了和尚能跑得了廟么…”慕容復輕哼一句,扶起一把被勁風吹翻的椅子,示意李莫愁坐下,雙手搭在她肩上,臉上略帶苦笑的繼續說道,“其實為師又何嘗不想留下他,只不過為師突破之后,一身真元剛剛凝固,隨便動手極易造成境界不穩,再次落回真元境,要殺慕容超不是那么簡單的,我可不想再次掉回真元境,處處被人欺負。”
“誰還敢欺負你…”李莫愁聽到最后一句忍不住小聲嘀咕一句,但因為此時二人臉龐相距不過數寸,慕容復說話間一股熱氣吐在她臉上,激起一層淡淡的紅暈,她有些不自然的別過頭去,口中擔憂道,“那師尊先前兩度出手助我,有沒有…”
“放心吧,”慕容復一手輕輕捏住她的臉蛋,將她腦袋掰了回來,笑瞇瞇的說道,“不過隨手而為,問題不大。”
他說得輕描淡寫,事實上先前第一次擲出天劍時,可著實兇險,差點就前功盡棄,進階失敗了,好在這一次算是厚積爆發,底蘊深厚,才有驚無險的渡過難關,進階成功,至于最后出手驚走慕容超,倒是影響不大。
“既然…既然師尊沒事,弟子就…”李莫愁見慕容復靠得越來越近,心中如同小鹿亂撞,臉頰紅彤彤的,急忙出口告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