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慕容復離開平西王府時,已是子時過去,聽了一晚上墻角,可謂收獲頗豐,得知不少秘密。
首先,吳三桂聯合耿精忠、尚可喜、沙俄帝國、手印宗,以及北方各個小族部落,意欲半年內舉事反清,但目前有個致命的問題便是兵甲短缺。
其次,康熙與吳三桂二人以神龍島為賭注進行博弈,無論二人心中作何想法,最終都會有津門水師、鑲黃旗、平西王府三路兵馬至少十萬大軍圍攻神龍島。
最后,吳三桂得知建寧并非康熙親妹妹的消息,故而把阿珂許配給康熙,以此穩住雙方,爭取籌備時間。
“嘿嘿,這一老一小兩只成了精的狐貍,一方面嫁女嫁妹,親上加親,一方面卻是絞盡心機的算計彼此,恨不得將對方碎尸萬段,有意思,真有意思…”走在大街上,慕容復思緒翻轉,嘴角冷笑不已。
此刻的他眉頭緊皺,顯然遇到了極為棘手的問題,別的且不說,十萬大軍圍攻神龍島,這是前所未有的,雖說如今的神龍島兵強馬壯,固若金湯,但也有一個致命的缺陷,那便是困居一隅,一旦被圍,便會陷入被動。
尋思良久,他揉了揉有些發疼的眉心,舉目一看,不禁愣了下,原來不知不覺已經走到白日雙兒住的客棧。
想想雙兒丫頭此刻必是心神難安,慕容復心中一疼,當即閃身掠入客棧。
來到雙兒的房間,仔細感應一番,屋中確實是雙兒的氣息,起伏不定,略顯紊亂。
慕容復心頭一驚,當即推門而入,抬眼望去,只見雙兒盤膝坐于床上,雙目緊閉,秀眉緊蹙,額頭滿是細汗,周身青光閃爍,時緩時疾。
“這丫頭!”慕容復一看便知,這是修煉天長地久不老長春功即將走火入魔的征兆,當即閃身來到雙兒身前,探手一掌揮出,登時間,無數勁氣蜂擁而出,千絲萬縷,頃刻間把雙兒裹成一個繭。
約莫一個時辰過去,慕容復陡然一聲輕吼,“給我破!”
只聽“噗”的一響,雙兒所化大繭上方陡然裂開一道口子,緊接著如同蛛網般朝四面擴散,一個呼吸不到的工夫,已然化成了碎片,最終還原成精純無比的勁氣,長鯨吸水般的沒入雙兒體內。
慕容復緩緩收回真氣,心里松了口氣,但見此刻的雙兒周身有青色毫芒流轉,臉上肌膚如同處生嬰兒般稚嫩,清純如水,甜美如花。
又過得一炷香工夫,雙兒周身勁氣波動逐漸平息下去,最后消散無蹤,雙兒有些迷茫的睜開眼睛,當看清面前的慕容復時,身形一個恍惚,整個人已如同八爪魚般掛在慕容復身上,口中驚喜道,“相公,我就知道是你!你一定會回來的。”
慕容復好笑的搖搖頭,同時心中也有些感動,這丫頭剛剛在鬼門關前走了一遭,隨后突破玄關功力大進,醒來既沒有后怕,也沒有為功力精進而高興,反倒是見到自己回來高興的不行,可見其心中除了自己之外,便什么也沒有了。
想起方才雙兒走火入魔的情形,慕容復心里也是后怕得緊,立即板起臉訓斥道,“你怎么這么不小心,心神不寧又無人護法的情況下沖關,今晚若不是我及時趕到,你讓我以后去哪找一個雙兒回來?”
雙兒聞言小臉一聳,吐了吐小舌頭,“知道啦,雙兒以后不敢啦!對了,相公怎么回來了?”
見她這副可愛到極點的模樣,慕容復縱然生氣,也舍不得再說什么,語氣一緩,“相公怕你擔心,所以先回來看看,一會兒還要回去。”
畢竟那天絕牢中還有那么多建木等著他,他必須像個辦法將其帶走。
“啊,”雙兒一呆,低聲道,“還要走啊。”
慕容復捏了捏她的小臉,笑道,“怎么,才半日不見,就想我了?”
雙兒臉色微微一紅,羞澀的低下頭去,嘴中細弱蚊聲的說道,“相公,雙兒想你。”
“哦?”慕容復似笑非笑的問道,“不知我的雙兒寶貝是哪里想我?”
雙兒一怔,隨即明白過來,登時俏臉通紅不已,小腦袋深深埋在慕容復胸膛,含糊不清的說道,“相公你壞死了,雙兒哪里都想…”
“哈哈,是嗎?”慕容復邪邪一笑,“那就讓相公看看,你到底有多想我。”
大半個時辰過后,慕容復志得意滿的離開了客棧,臨走時,那平等劍嗡嗡顫動不停,似乎要跟他一起走,但最后還是被他留下保護雙兒,至于雙兒,已經心滿意足的躺在床上,沉沉睡去。
黑獄,慕容復避過眾守衛的耳目,悄悄回到自己的牢房中,盤膝打坐,仔細磨煉剛剛得來的功力精華。
次日,整整一天慕容復都老老實實的呆在牢房中修煉洗髓經,時至如今,他的傷勢已經好了七八成,照這個進度,料想用不了幾日,便可徹底痊愈。
那位王大有將軍似乎已將他這個人忘記了一般,就連送飯的牢役都沒有給他安排。
“咕咕”忽然幾聲怪異的聲響自慕容復腹部傳出,把他從修煉中拉了回來。
“這個王大有怎么回事?沒有看守也就算了,連飯也不送!”慕容復嘀咕一句,站起身來伸了個懶腰,活動一下手腳,“算算時間,應該是戊時(晚七點到九點)了吧。”
隨后他打開秘密出口,走出牢房,又把出口掩飾好,才朝外面走去,今晚該探一探棲鳳樓了。
不過就在他即將走到走廊盡頭時,忽然一陣急促又緊密的腳步聲傳來。
慕容復一驚,來人都是練家子,而且人數不少。
“難道被發現了?”慕容復心念轉動的同時,腳下速度也不滿,瞬息間便已回到牢房中。
不多時,這些人涌進天絕牢中,腳步聲頗為齊整,顯然是軍隊中人。
慕容復當即躺倒在地上,裝作沉睡的樣子,雙眼瞇成一條縫,留意著外面的情況。
只見十數個黑衣黑甲的軍人,押著一個身著宮裝、頭戴黑套的女子自牢門前走了過去,為首之人面白無須,正是燕山中有過一面之緣的王屏藩,此外還有一個尖嘴猴腮的面孔,慕容復知道這人是黑獄第一層的掌簿,主管登記、調配等各項雜物。
“竟然是個女子?”慕容復心里有些意外,根據黑獄的情況來看,這第五層天絕牢明顯是針對某些窮兇極惡,武功極高之人準備的,一個弱質芊芊的女子竟然也關到這來。
他定睛看了兩眼那女子身形,隱約覺得有幾分眼熟,似乎在哪里見過,但具體的又想不起來。
“我想那么多作甚,等這些人走了,過去看看不就行了。”慕容復心中如此想道。
過得片刻,王屏藩與掌簿打開慕容復對面的牢房,把女子關進去。
“王大人,”掌簿略帶諂媚的聲音響起,“這人是誰?是否要登記一下?”
“這人是公主身邊的…”一個士兵開口便要把女子身份說出。
王屏藩卻是冷冷打斷道,“住口,此人身份乃是絕密,都不要命了?”
那位掌簿見此,哪里還敢詢問。
“公主身邊的?侍女?丫鬟?”慕容復心中恍然,難怪會有幾分眼熟,興許是以前在坤寧宮見過吧。不過馬上他又疑惑不已,既然是建寧身邊的人,怎么會被抓到這天絕牢中來?
王屏藩接著說道,“從現在起,天絕牢完全封閉,由本將軍麾下親自看守,任何人不得隨意進出,明白么?”
掌簿連聲稱“是”。
“咦,這里還關了一個人?”忽然一個士兵注意到慕容復的牢房,不禁驚咦出聲。
王屏藩轉過身來,看向慕容復牢房。
慕容復急忙閉上眼睛,微微側過身子,讓人看不到他的臉。
王屏藩皺眉看了兩眼之后,朝掌簿問道,“此人是誰?為何會關在這里?”
掌簿連忙說道,“小的也不知道此人是誰。”
王屏藩登時大怒,“大膽,你身為掌簿,竟連牢中犯人的名單都不知道,豈非玩忽懈怠?”
掌簿心中暗暗叫苦,嘴中解釋道,“啟稟大人,這人是昨日王大有將軍親自押來的,他跟卑職說此人是王爺欽點的重犯,不用登記。”
“哦?”王屏藩這才臉色稍緩,沉吟道,“既是王大有押來的,那應該不會有錯,可既然牢中有人,怎會一個守衛也沒有?”
“回大人,”掌簿答道,“王將軍押解此人進來的時候,正好黑獄軍輪值到別處去了,卑職無從調配,正想稟明王將軍,請他派黑甲軍前來。”
“原來如此,這樣一說倒也真怪不了你,”王屏藩點了點頭,“好了,那本將軍就順便替王大有一并守了,你下去吧。”
“是。”掌簿如蒙大赦,躬身告辭。
“都給我打起精神來,瞪大了眼睛,但凡有一絲動靜,也不能放過。”王屏藩朗聲呵斥一句。
眾軍迅速站位,頃刻間便將走廊把守住,尤其是慕容復和那位新來的宮女牢房周圍,看守最為嚴密。
而此刻假寐中的慕容復也是苦笑不已,忽然來個鄰居,把這些狗腿子也帶來了,眼下情況,他想無聲無息的離開此地是不大可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