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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百七十七章 綠衫女子

  一個時辰后,慕容復真元見底,不得不停下來打坐調息,而此時天色昏暗,山中漸漸起了霧,各種毒蟲蛇蟻也開始出來活動,不得已之下,他只好先尋個平坦寬闊之地,歇息一晚再說。

  “咦,有人?”忽然,正閉目調息的慕容復耳朵一動,隨即睜開眼來,面露喜色。

  剛剛他隱約聽到一個女子的聲音,似乎就在附近,這還是入山以來,第一次遇到黑甲軍之外的人,心中自然有些驚喜。

  慕容復馬上起身,循著聲音傳來處掠去,不一會兒,便來到一處亂木橫生的地方。

  四下找了一遍,終于在一棵歪脖子樹下看到一個人影,想必就是聲音的主人了。

  慕容復仔細打量了此人幾眼,只見此人穿著一身綠色綢衫,身上掛著幾片枯枝落葉,雖然略顯狼狽,卻不失華貴。

  身材修長纖細,凹凸有致,堪稱完美,如果此女臉蛋也長得不俗,必是一個傾國傾城的大美人。

  慕容復此時正好站在她的側面,看不清面容,心中不禁泛起一絲好奇,當即輕輕繞到另一邊去,可當他看清女子的臉蛋時,卻有幾分失望。

  但見此女發絲凌亂,臉上橫一道豎一道的污垢,用面目全非來形容也不為過,不過從污垢間隱約露出來的那一抹雪白肌膚,倒足以說明她皮膚很好,幾可稱得上是天生麗質。

  慕容復暗暗搖頭,正欲現出身形,可下一刻卻陡然頓住腳步,眉頭微微皺起,女子竟伸手去解其腰帶。

  “難道要小解?”慕容復一愣,隨即瞥見女子腳邊放著一塊二尺來高的石頭,再看看其頭頂的歪脖子樹,登時反應過來,“她要自殺!”

  果然,女子解下腰帶后,輕輕一甩,掛到歪脖子樹上,重重扯了兩下,打上死結。

  “看這女子一身名貴絲綢,出生頗為不凡,容貌也不會差到哪去,怎會如此輕生?”慕容復心中有些奇怪,輕生之人并不少見,但在這深山老林遇到這樣一個女子自殺,就比較奇怪了,別的不說,在這山里吃喝不愁,還沒到真正絕望的時候。

  難得碰上一個活人,還是個女人,慕容復自然不愿她就這么死去,一時間心念快速轉動起來。

  同一時間,女子綁好上吊用的綢帶,雙手抓著綢帶怔怔出神,晶瑩剔透的雙眼中,緩緩流下兩行清淚,頗有幾分絕望與無助。

  不知過了多久,女子回過神來,眼中閃過一絲決絕,細長的脖子緩緩套進綢帶中。

  “唉…”便在這時,一個輕嘆聲響起,似乎蘊含著無盡的落寞與絕望,令人心疼。

  女子一驚,猛地回頭望去,卻是呆了一呆,只見身后不知何時多了一個年輕公子,此人蓬頭垢面,身上衣衫破破爛爛,一副落魄書生的模樣。

  而令她更加吃驚的是,此人同樣在歪脖子樹上綁了一根布帶,腳下墊著一塊石頭,顯然也正準備上吊。

  “你…你什么時候來的?”女子驚聲問道,聲音娓娓動聽,洋洋盈耳。

  “難道上吊還要分時候嗎?”落魄書生自然便是喬裝過后的慕容復了,此刻的他臉上沒有半點生氣,雙目也是黯淡無光,說話的語氣絕望之極。

  不知怎的,女子聽了此話后,陡然泛起一股心酸的感覺,急忙解釋道,“不,不是的,我沒有別的意思,只是…只是…”

  “咦,”慕容復似是才看到眼前的女子一般,眼前一亮,隨即又飛快黯淡下去,落寞的嘆了口氣,“唉,上天也算待我不薄了,讓我與一女子死后同穴,不枉此生了。”

  女子聞言,不由想起那句“生則同衾,死則同穴”,臉色微微一紅,猶豫了下說道,“這地方是我先看上的,你…你能不能挪個位置?”

  “啊…這…”慕容復先是一呆,隨即面露悲傷之色,竟是嚎啕大哭起來,“小生沒用,沒用啊,竟連死都找不到一塊好地方…”

  他這副模樣,當真是聞者傷心,見者流淚,當然,若有熟知慕容復的人在此,定會笑掉大牙。

  女子見狀,不禁心生憐憫,急忙說道,“喂,你先別哭啊,大不了…大不了我讓你就是。”

  慕容復一聽,立即停了哭聲,“這可是你說的,不能反悔。”

  想了想,又略帶失望的嘀咕道,“其實這地方也挺大,兩個人完全不成問題,干嘛要走啊。”

  他話聲雖小,但此刻二人距離不過數尺,自然讓女子聽了個清楚,當即哼了一聲,略顯嬌蠻的說道,“哼,你想的倒美。”

  其實剛剛話一出口,她便有些后悔了,此時天色將晚,過不了多久就會陷入黑暗,想找一處合適的尋死之地談何容易,說不定遇到什么猛獸,直接就死無葬身之地。

  想到這里,女子不禁打了個寒顫,看了看身前可憐的落魄書生,眼珠子一轉,問道,“喂,你這個人年紀輕輕,還是個男人,怎會如此想不開?”

  慕容復聞得此話,眼底深處閃過一絲陰謀得逞的笑意,臉上卻是一臉黯然,緩緩講道,“姑娘有所不知,小生家徒四壁,好不容易才籌夠盤纏上京趕考,奈何最終還是落榜,而當初借的那點銀兩利滾利之下,根本不是小生能夠償還的,被逼無奈,小生只好選擇這條絕路。”

  這番說辭原本破綻百出,但女子似乎江湖經驗甚少,竟還真的信了,眼中滿是同情之色,當她聽聞慕容復只是因為短缺銀兩才到山中尋死,立即毫不在意的說道,“嗨,我當什么大事呢,若只是缺些銀兩,我這里倒有一些,就都給你吧。”

  說話間,從袖中摸出幾塊碎銀,加起來差不多有二十來兩,遞給慕容復。

  “啊!”慕容復似是吃了一驚,隨即大喜,慌忙的伸手去接,也不知是他太過心急,還是別有深意,一把將女子的纖細玉手抓了個正著。

  女子大驚,觸電般縮回手,狐疑的瞥了慕容復一眼,但見對方正一塊一塊的數著銀子,心里稍稍一松,想必對方只是著急了點。

  “這些銀子足夠你還債了,快走吧,別再輕易尋死了。”女子不知怎的,見慕容復一副鉆到錢眼里的模樣,心中頗有幾分不悅,說話的語氣也淡漠了幾分。

  慕容復鄭重的將銀子放入懷中,這才抬頭看向女子,面現猶豫之色,“這…不瞞姑娘,還稍差一些。”

  “還差?”女子目露不信之色,但見對方的可憐模樣,心中一軟,瞥了手腕上的玉鐲一眼,面露不舍,終是咬咬牙,“反正…反正以后也用不上了,你拿去吧。”

  說著將玉鐲取下,遞了過去。

  慕容復驚喜的接了過來,還放在嘴里咬了咬,似是在檢驗玉的真偽。

  女子見對方將自己的貼身之物放入口中,臉色大紅,差點羞暈過去,伸手指著慕容復,“你…你…這玉是上等藍田玉,還不快收起來。”

  “是,是,姑娘說的極是。”慕容復喜不自勝,依言將其收起,卻又看向女子的雪白玉頸。

  女子一愣,隨即反應過來,猛地將脖子上掛著的一顆綠色寶石捏在手里,口中哼道,“你別得寸進尺,這是我娘給我的,就是死也要帶著它。”

  “反正姑娘以后也…”慕容復本想說點什么,但見女子一瞪眼,立即將后面的話咽了回去,訕訕笑道,“姑娘慈悲心腸,簡直就是小生的再生父母,不知可否請姑娘賜教芳名,小生回去后必定立一個牌位,早晚供奉。”

  這番話一出口,女子登時打了個寒顫,身上雞皮疙瘩都快掉下來了,急忙擺手道,“不必,不必客氣,我也用不著你拜,趕緊走吧,我…我趕時間。”

  “這樣啊…”慕容復失望的嘆了口氣,雙眼骨碌碌轉動,上下打量著女子,直到將對方看得發毛,這才猶豫著說道,“姑娘,反正你以后…以后…”

  “你想說什么?我告訴你,別打我寶石的主意,不然先前的銀兩和玉鐲統統收回。”女子警惕的望著慕容復,警告道。

  “不不不,既是姑娘母親的遺物,在下自然不會妄想,只是你這身衣服就此埋在這深山老林,實在有些可惜了…”說到最后的時候,慕容復陡然感覺到,周圍溫度都降了幾分,聲音也是越來越小。

  女子沒想到眼前之人會如此貪得無厭,得了如此多的銀兩和她佩戴多年的玉鐲還不知足,竟然連她的衣服都想扒去,這對她一個女子來說,已經不是錢財的問題,而是一種羞辱了。

  女子瞬間大怒,呼的一聲抬手一掌拍出,聲勢頗為驚人。

  而慕容復似是慌忙閃躲,身形一歪,從石頭上栽倒下去,雙手好巧不巧的正好抱住女子的雙腿。

  女子身子一顫,重心失衡,當即也摔倒下去,正好壓在慕容復背上。

  “你…你快放開我。”女子大驚失色,立即彈了起來,但雙腿卻扔被慕容復緊緊抱住,掙脫不開。

  “我不放,放了你就要打我。”慕容復雙手沒有半點松開的意思,反倒越抱越緊,口中十分無賴的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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