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人看向華赫艮,只聽他繼續說道,“世子一定來過此地,這里的氣息斷不是一兩件貼身之物能夠有的,個中細節屬下不便細說,但我敢斷定,世子肯定就藏在這附近。”
聽他如此篤定的語氣,眾人懷疑之心盡去,段正淳神色一正,“咱們再好好找找吧,或許有什么機關暗道也說不定。”
“對對對,很可能有機關暗道。”華赫艮立即點頭。
院外,慕容復略帶詢問的眼神看著李秋水。
李秋水搖搖頭,傳音道,“別看我,我有預感,找到段譽,多半就能找到語嫣。”
聽著這句話,慕容復暗暗不爽,忽的心中一動,想到了什么,急忙抬眼四下掃去,最終目光放在小院一角的井口上。
“你懷疑他們被拋入井中?”李秋水聲音略微有些發顫,拋入井中就表示兇多吉少,那個傳聞中的外孫女,她還未曾見過一面。
慕容復眼睛死死盯著井口,正欲有所動作,忽然,空中傳來一陣陰惻惻的笑聲,“呵呵,堂堂大理國君,竟然趁夜潛入他人府邸,行那偷雞摸狗之事,當真滑天下之大稽也。”
這聲音很熟悉,慕容復立即反應過來,正是今晚引自己前去與蕭峰拼斗的黑衣人。
轉眼朝院中看去,那里已經站著一個青衣白發的道人。
段正淳等人正心急火燎的找著段譽,乍一聽這聲音,不禁嚇了一大跳。
刀白鳳見青衣道人,手中銀光乍閃,多出一柄彎刀,嘴中冷聲喝道,“你們將我譽兒藏哪去了?”
段正淳稍一慌神便鎮定下來,踏前一步,擋在刀白鳳面前,臉上不怒自威,嘴中說道,“閣下究竟何人,擄走小兒所為何事?”
“呵呵呵…”青衣道人一陣輕笑,聲音略顯嘶啞,陰森森的,隨即說道,“幾個跳梁小丑未免太高看自己了,還是請暗中那兩位出來跟本座說話。”
“什么?”段正淳一愣,一時間沒有反應過來。
院外的慕容復與李秋水對視一眼,隨即二人長身而起,緩緩飄落院中,與段家一行人呈前后夾擊之勢。
“你們…”段正淳這才反應過來,卻不知慕容復為何跟蹤自己等人,難道譽兒的失蹤與他有關?
青衣道人緩緩轉身,看向慕容復。
而慕容復也打量著他,三縷長須,臉孔瘦長,雙目渾濁,皮膚緊湊,隱約散發著一股青黑之氣,發絲已然全白,若非對方那一聲令人不自在的陰寒氣息,還真有幾分仙風道骨的模樣。
“還未請教閣下名諱?”慕容復淡淡開口道。
“名諱嘛,本座早已不記得了,江湖上倒是有過一些稱謂,但想來你也沒聽說過,不說也罷。”青衣老道捋了捋長須,似笑非笑的說道。
“語嫣是不是被你們抓走了?”慕容復也懶得追問下去,話鋒一轉,問起王語嫣的下落,隨即也不待青衣道人回答,又冷聲說道,“如果她少了半根毫毛,本公子一定將你們剝皮拆骨,求生不能,求死不得。”
聞得此言,段正淳等人才反應過來,原來是對方的人也被這些人抓了,心中不由松了口大氣。
“哈哈…”青衣老道一陣大笑,顯然沒把慕容復的威脅放在心上,甚至還有幾分嘲弄,“毫毛么?少沒少本座不知道,需要脫下衣服數一數才知曉。”
“說得好!”忽然,原來又傳來一聲頗為張揚的年輕聲音。
慕容復眼皮暴跳,眉心緊皺,身子已經輕微顫抖起來,不過還是強忍著心中火氣,轉身望去,又是一行人魚貫而入,手持火把,瞬間小院燈火通明。
那為首之人,是一個身穿淡金軟甲的年輕小將,皮膚嫩白,眉目清秀,個子頗高,走起路來頗有幾分虎虎生風的氣勢。
“金玉其外敗絮其中。”這是慕容復心中第一個念頭,但下一刻,他臉色微微一僵,在年輕小將身后還跟著兩人,竟都是熟人。
其中一人臉龐微圓,身披金紅袈裟,氣勢凌人,寶相,卻是曾被他敲詐過的大喇嘛桑潔,至于另一人就更令他吃驚了,皮膚黑黃,面目猙獰,肌肉虬結,赫然是曾經被他大大坑了一把的火工頭陀。
“你…你怎么出來了?”慕容復忍不住指著火工頭陀,張目結舌的問道,記得當初火工頭陀被他打暈之后,交由張三豐帶回武當山處置,卻不知怎的,如今又生龍活虎的站在這了。
“哼!”火工頭陀冷冷掃了慕容復一眼,雙目幾欲噴出火來,獰笑道,“小輩,拜你所賜,老夫又被張三豐羞辱了一次,今晚定叫你生不如死。”
倒是桑潔朝慕容復行了一禮,臉上和善笑道,“慕容公子,許久不見,別來無恙吧。”
“還好。”慕容復皮笑肉不笑的回道,“當年得大師傳下神功,可謂受益匪淺,小子感激不盡,一直想當面向大師道謝,只是大師神龍見首不見尾,今日相間,可要給小子個聊表謝意的機會才行啊。”
他語氣頗為誠懇,不知道的,還真以為桑潔對他有天大恩惠。
桑潔卻是面色劇變,心中早已將慕容復罵了個狗血噴頭,感受到身前年輕小將疑惑的目光,他念頭一轉,立即說道,“慕容復,你偷學鄙教神功,此事今晚一定要有個了結。”
“你就是慕容復么?”年輕小將打量慕容復半晌,終于開口問道,語氣間,蘊含著絲絲敵意。
慕容復不禁暗自奇怪,他從未見過此人,對方哪來的敵意?不過還是點頭,“不錯,本公子正是慕容復,不知閣下是?”
年輕小將對慕容復的問題避而不答,皺眉想了一會兒,才微微搖頭,“也很平常嘛,長得像個女人,沒有半點男子氣概,而且腦子也不是很好使。”
聽著這極盡貶低的話語,隱隱還有股子酸意,慕容復先是大怒,隨即反應過來,輕笑道,“我觀閣下倒是長得不像女人,也有點男子氣概,腦子比豬狗好使。”
“你…”年輕小將瞬間大怒,伸手指著慕容復罵道,“卑賤的漢人,我要把你抓起來,充做奴隸,教你生不如死。”
他漢語似乎不是很好,先前還四平八穩,一旦氣急,說話的語調都變了形,聽上去有些怪異。
慕容復倒也不怒,淡笑道,“這位將軍似乎對本公子很有成見,卻不知本公子是淫了你的妻子,還是蕩過你家老母?”
這般直白的話語,更是惹得年輕小將大怒,嘴唇微微顫抖起來,手一揮,厲喝道,“拿下他,快點給我拿下他。”
“小王爺…”青衣老道眉頭微皺,張口欲言,卻被年輕小將打斷,“少廢話,拿下。”
青衣老道無奈,只得上前一步,一手負在身后,一手做了個請的手勢,“慕容公子,請吧。”
慕容復卻看也不看他一眼,目光盯著年輕小將打量個不停,剛剛他沒聽錯的話,青衣老道叫他小王爺,對方又是蒙古人,可蒙古王子眾多,卻不知這年輕小將究竟是何來頭。
“慕容公子,請賜教。”青衣老道見慕容復不理會自己,臉上寒意濃郁了幾分,生冷道。
“哼,哪有這么多講究。”火工頭陀不耐煩的哼了一聲,雙腿猛地一跺,整個身形如同一座小山,裹挾著排山倒海的力道,撞向慕容復。
“看你了。”慕容復輕笑一聲,身形一晃,躲在李秋水身后。
李秋水白了他一眼,雙手高舉,宛若起舞一般,空中時擺了個奇異姿勢,隨即輕飄飄一掌拍出。
登時間,無數淡若透明的掌影一閃即逝,緊接著“嗤嗤嗤”一陣亂響,空中的火工頭陀再也不得前進絲毫,原地滴溜溜一轉,無數金色掌影飛出,砰砰砰一陣亂響。
四周勁風呼呼作響,刮得面目生疼,眾人看得頭暈目眩,心中均是大感驚異,李秋水黑衣蒙面,看不出身份,身上氣息也若有若無,先前眾人還不以為意,沒想到竟能揮手間抵擋住火工頭陀聲勢駭人的一擊。
慕容復面色淡然,心中念頭轉動,不停的朝角落井口瞄去,現在這局勢,對方有三大絕頂高手,桑潔與火工頭陀且不說,那青衣道人氣息深不可測,看不出深淺,而且院外還有大批人馬包圍著。
自己一方勉強算上段正淳等幾人,也不過勉強抵抗,如今之計,最好的辦法,只有先救出語嫣,才能進退自如。
思緒間,腳步不著痕跡的朝角落移去。
空中火工頭陀連出數十掌之后,將李秋水的掌影盡數擊散,卻在這時,“噗”的一聲輕響,在其頭頂位置,一道凌厲無比的掌力憑空浮出,原來這才是真正的殺招所在。
“白虹掌力!”火工頭陀驚呼一聲,雖然反應過來,但此刻人在空中舊力耗盡,新力未生,抵抗無從談起,只得運起真氣,護住頭頂。
“砰”的一聲大響,火工頭陀急墜而下,在地面上砸起無盡灰塵。
“白虹掌力?”青衣老道喃喃一聲,目光灼灼的看向李秋水,拱手道,“敢問是逍遙派哪位道友?”
“關你屁事!”李秋水冷哼一聲,刻意壓低嗓子,裝出一種沙啞又略帶尖細的難聽聲音。
在場眾人聞得此言,不禁面露疑色,顯然沒聽說過逍遙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