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位大師,還請你說人話,現在我這弟子只是有殺人的嫌疑,并沒有坐實人就是她殺的,如若再出言不遜,本公子就是殺了你,也有地方說理去。”慕容復對于方證的眼神視而不見,只是朝那說話的空如淡淡說道。
空如眼中閃過一絲恨色,哈哈一笑,說道,“哼,你想阻貧僧開口,卻是妄想,”
慕容復眉頭微微一皺,終是沒有再說什么,只見空如看向李莫愁繼續說道,“貧僧那徒孫就因為看到了你的側臉,便被刺瞎了雙眼。”
“而且每一處血案發生現場,都會留有‘赤練仙子’幾個大字,旁人不知‘赤練仙子’何許人也,但我少林寺卻是清楚得很,更加巧合的是,若是仔細調查發生過血案的城鎮、山頭,均能發現你‘赤練仙子’的蹤影,你還想狡辯什么?”
空如嘴巴被慕容復打了一掌,牙齒都掉了幾顆,說話有些漏風,含糊不清的,不過眾人還是聽明白個大概意思。
方證大師補充道,“此事老衲也曾詢問過前去稽查血案的弟子,包括那名被兇手刺瞎雙眼的弟子,空如師弟所言屬實。”
慕容復白眼一翻,什么叫所言屬實,是他說的是真話,還是他說的事是真事?
若是先前聽了李莫愁的話后,他還有幾分懷疑是李莫愁做的,但聽得空如所說的案發現場留字,慕容復立即打消了心中懷疑,因為李莫愁早已不打著“赤練仙子”的名頭行走江湖,更不會殺了人后還留什么字。
而且這種慣用的嫁禍人的手段,可謂拙劣之極,不知這幾個少林和尚是真傻還是假傻,居然會因此一口咬定人是李莫愁殺的。
方證大師似是看出了慕容復心中想法,稍一沉吟便說道,“一開始,鄙寺也覺得這事頗為蹊蹺,很可能兇手另有其人,故意嫁禍給李施主,是以鄙寺一開始,僅是想尋到李施主,問上一二,看有沒有什么線索。”
說著方證大師微微嘆了口氣,“可后來,派去尋找李施主的弟子,一個都沒有回來,微一一個目睹了血案發生的弟子,也被刺瞎了雙眼,神智時而清醒,時而恍惚,受到了極大的驚嚇。”
“鄙寺這才意識到事情的嚴重性,達摩堂高手盡出,并借用了一些人脈關系,終于查出,每一個血案發生的地方,都會有李施主的蹤跡出現,鄙寺這才將兇手鎖定在李施主身上。”
方證大師一口氣將事情的經過簡單的說了一遍。
慕容復撇了撇嘴,心中念頭百轉,這事斷然不會是李莫愁所為,或者說,至少不全部是李莫愁所為,因為她先前說過,她到東海來是處理水晶宮叛徒。
對于叛徒,血影殿向來不會手軟,通常都是株連九族,如果牽連甚廣,即便是屠戮一個村鎮,也在所不惜。
畢竟有一些重要情報,關系這整個慕容家的生死存亡,由不得半點心慈手軟,不過自水晶宮成立以來,屠戮村鎮的事倒也從未發生過,就叛徒來說,也才那么三四起,而且也都是外宮弟子。
說到底,內宮弟子基本上都是慕容復一手養大的,忠誠度自然非同一般,而且水晶宮的弟子,地位越高,便越能了解到水晶宮的厲害,以及背叛之后的嚴重代價,是以極少發生過滅門之事。
這般想來,所有的血案中,倒可能有一起是李莫愁所為,至于其他的,什么殺人留字,有人見過李莫愁的半張臉,純屬胡說八道,李莫愁作為血影殿殿主,豈會干這種弱智的事情。
尋思良久,慕容復開口道,“口否將那位見過莫愁的小師父喚來,咱們當面對質一二?”
“這…”方證大師微微一怔,面色有些發窘,半晌之后才說道,“那弟子受傷頗重,至今未曾痊愈,是以這次出行,并沒有帶上他。”
“血案現場,可有什么別的能證明人是我這徒兒所殺的證據?”慕容復又問道。
“天下間除了這女魔…李施主,還有誰喚做‘赤練仙子’?”那空如一臉咄咄逼人的說道。他順口便差點叫出“女魔頭”,但想起慕容復兇威,又生生將到嘴邊的話咽了下去,改口稱李施主。
慕容復冷哼一聲,“敢問閣下發為何?”
“貧僧空如?”
“那本公子如果殺了人之后,就地留下‘空如’二字,是不是就表示這人是空如大師所殺了,畢竟這世間也沒有第二個人叫空如了。”
“這…這自然不一樣,貧僧是出家人,怎可能殺生?”空如頓時語塞,支支吾吾的反駁道,“而李施主她…她殺人不眨眼…”
話未說完,便被慕容復厲聲打斷道,“有什么不一樣,佛說,眾生平等,為何到了大師口中,人便分成了三六九等,我瞧你這把年紀怕是活到狗身上去了,還念什么經,還俗回家種地去吧。”
“你…”空如想要反駁,卻是找不出任何反駁的話語,一時間,臉色憋得通紅,卻又不敢出手。
“方證大師,”慕容復轉而看向方證大師,說道,“您是有道高僧,想必能夠聽明白在下話中的意思,僅憑一些虛無縹緲的臆斷,根本無法證明人是莫愁所殺,除非你們能夠拿得出確鑿證據,否則,我慕容家斷然不可能將李莫愁交出去,”
“少林寺若是要仗勢欺人,我慕容家也不是泥捏的。”
幾句話如同雷音滾滾,聽在所有人耳中,猶如驚雷炸響,令人心神發潰。
方證大師沉吟良久,終是緩緩說出一句讓慕容復意外的話來,“慕容公子,老衲并不想與你爭辯什么,李莫愁有沒有殺人,只需到現場一看便知,只是如今鄙寺必須盡快趕往嵩山北少林,籌備武林大會,一切事宜,不如等到武林大會上再辯分說,如何?”
慕容復微微一愣,“武林大會?”
“慕容公子不知道?”方證大師意外的看了慕容復一眼,少林寺即將舉辦武林大會的消息,早已傳遍大江南北,上至朝廷,下至賣菜的村婦都知道了,這慕容復竟是不知道,看他神情也不似作偽,難道這段時間,慕容復一直都呆在某處與世隔絕之處?
李莫愁適時的開口道,“此事還未來得及稟報師尊,慕容家在一個月前,便收到少林寺的請帖,邀請慕容家參加此屆武林大會,時間在三月之后。”
“原來如此,”慕容復點點頭,隨即又略帶歉意的看了方證大師一眼,“大師見諒,這一個月來,我一直在東海某處閉關,倒是與外界徹底隔絕開來,并不知武林發生了如此大事。”
也不怪慕容復會如此鄭重的解釋,少林寺舉辦武林大會,確實是一件了不得的大事,天下不知道的怕是沒有幾個,而慕容復卻突然來個不知道,就跟突然有人問慕容復“‘南慕容’是什么”一樣,
這已經等若是在刻意挑釁了,若非方證大師修養極高,方才定是會怒發沖冠的。
“難怪慕容公子會有這般功力,原來如此勤奮,”方證大師贊了一句,瞟了李莫愁一眼,話鋒一轉,又說道,“武林大會一事,還請慕容公子準時參加,此外,還有這位李施主…”
“我想去便去,不想去便不去,和尚,難道你還要逼人家上門作客不成?”李莫愁冷冷說道。
方證大師面色微窒,卻聽慕容復急忙說道,“大師勿怪,莫愁這孩子,性格是有些乖張,大師放心,屆時,我必定帶上整個慕容家,保證大師想找什么人都能找到。”
方證嘴角微微抽搐,也不知道該說什么好,但慕容復話中的意思,卻隱隱透著一個信號,那便是整個慕容家的人都會出動。
心中暗暗苦笑,此事若處理不好,恐怕又要為少林寺引來一場大劫,慕容家的實力,不可小覷,尤其是這個不知深淺的慕容復。
尋思半晌,方證終是嘆了口氣,告辭一聲,率眾離去。
“莫愁,”待方證大師,及一眾南少林僧眾的背影消失不見,慕容復才轉頭看向李莫愁,口中淡淡的喚了一聲。
李莫愁自是明白慕容復的意思,當即上前恭敬的行了一禮,說道,“啟稟師尊,那方證所言的一十二起血案中,只有三起是弟子所為,其中一家滅門慘案,是因為水晶宮外宮弟子與不明來歷之人勾結,私下販賣情報,被弟子查實后,殺了一家二十余口。”
慕容復心中暗道一聲果然,臉上卻是無悲無喜,“繼續。”
二人周身已經布下了一層真氣屏障,倒也不怕別的人等聽到。
只聽李莫愁繼續說道,“此外,還有一個知縣和一個知州,也是弟子所殺,這二人發現了鹽場的秘密,這些年沒少朝慕容家伸手,最近胃口是越來越大,包三哥迫于無奈,只好下令將其處決。”
“嗯!”慕容復點頭應了一聲,臉色仍是沒有什么變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