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這樣,我只好再點了你的穴道,將你帶在身邊,說不定什么時候興起…”慕容復雙手一攤,有些無賴的說道,一邊說還一邊饒有深意的打量著龍飛飛的身子。
龍飛飛眼中閃過一絲俱意,昨天發生的事,還歷歷在目,恐怕這輩子都難以忘掉了。
“呵,你武功高強,想做什么就做什么,干脆殺了我算了!”
“我不會殺你的,”慕容復搖搖頭,但見龍飛飛眼中閃過一縷死灰之色,登時心中一跳,急忙探手點住她穴道。
攤開她的手掌一看,掌心處赫然有一顆灰黑色的藥丸,一股極其難聞的刺鼻氣味從藥丸上散發出來。
“你居然想要自殺?”慕容復沒好氣的瞪了她一眼,不過轉念一想,心中又是一抹濃濃的愧疚。
龍飛飛默然不語,不過臉上死志愈發明顯,想想她的年紀才十六七歲,一日之間,發生了這么多難以承受的事,先是被自己的心上人用強,又眼睜睜看著最疼愛她的曾爺爺死在心上人手上,到現在還沒有完全崩潰,已經是奇跡了。
慕容復頗覺頭疼,他還做不到看著龍飛飛煙消云散。
瞥了那藥丸一眼,忽的心中一動,慕容復雙指夾起藥丸,正色道,“如果你真有那么恨我的話,我可以成全你,不過你要答應我一件事,好好活著。”
龍飛飛眼中閃過一縷疑惑之色,什么叫成全自己?隨即眼睛睜得大大,只見慕容復毫不猶豫的將藥丸送到嘴邊。
“不要…”龍飛飛頓時心中一突,不知道為什么,明明恨這個人恨得要死,但見他服毒之時,卻又不想他死。
慕容復停下手中動作,疑惑道,“怎么,你舍不得我死?”
龍飛飛頓時有種被人戲耍的感覺,心中怒恨交織,“你去死吧。”
話音剛落,便見慕容復竟然真的將藥丸吞了下去。
“你…你…”龍飛飛身子不能動彈,口中“你”了數次,卻“你”不出來什么。
藥丸入腹,慕容復臉上迅速蔓延起一層黑氣,不過他卻是微笑著將龍飛飛穴道解開,口中說道,“飛飛,是我對不起你,如果你一定要自殺的話,便用我這條命來代替吧,你代替我好好活下去,好么?”
說著臉色越來越黑,嘴角溢出一縷黑色血絲,身子緩緩軟到。
“不…不要…”龍飛飛瘋狂搖頭,急忙上前幾步,將慕容復抱住。
她雖然恨極了慕容復,可在見到慕容復即將死去的時候,心里卻是一陣絞痛,尤其是在經歷過昨天親眼看著慕容復跳入火池后,那種大悲大喜,非是常人能夠承受的。
“嘿,”慕容復咧嘴一笑,語氣虛弱的說道,“我就知道…就知道飛飛舍不得我死。”
“你不要說話了,我馬上回去取解藥,你等我。”龍飛飛快速說了幾句,便欲起身,卻被慕容復拉住手臂。
“飛飛,”慕容復神色凄然,“如果…如果我能不死的話,你能不能原諒我?”
龍飛飛怔了一怔,搖頭道,“我不知道,你不要問我這個,不過如果你死了的話,我一定會恨你一輩子的。”
眼看著龍飛飛的背影快速離去,慕容復身子一個鯉魚打挺,站了起來,神色頗為復雜,“唉,雖然下作了點,不過也算是穩住她的情緒了。”
隨即搖搖頭,慕容復快速朝通天山趕去。
來到先前的山腰草坪,周芷若正在一叢草木后面,焦急的等待著,柳生花綺則是一動不動的觀察著草坪上的形勢。
“芷若,”慕容復低聲喚了一句。
“夫君…師姐她們…”周芷若情急之下,居然連夫君都叫出來了。
慕容復微微點頭,“芷若放心,她們都還活著,現在已經安全了。”
周芷若心中的大石落地,臉色瞬間轉喜,“她們在哪,我去看看。”
慕容復自然樂得如此,小昭等幾女中,黛綺絲武功雖高,但在這俠客島上,卻是稀疏平常得很,有周芷若在的話,他能夠更加放心一些,周芷若服了劍魄丹后,武功大進,縱觀島上,已經沒有幾人是她的對手。
想了想,慕容復又將天劍交給她。
“可是你…”周芷若正欲開口拒絕,慕容復卻是搖頭道,“你們安全我便安全。”
周芷若瞬間明白了他的意思,當即收起天劍,疾奔而去。
慕容復轉身看向草坪上,那里,方原道、唐無天,張三、李四正與柳生宗嚴爭論著什么,雙方劍拔弩張,味極其濃重。
慕容復心中清楚,之所以會形成這種局面,恐怕多半還與自己有關。
按照柳生宗嚴原來的計劃,先后擒下五大家族的老弱婦孺和家主長老,到時就不怕這些人不就范,雖不說完全掌控俠客、君山、九淵三島,但占據一個半個小島,有了立足之地,自然可以慢慢發展起來。
不過現在卻是不同了,六大家族的人包括康書言在內,盡數被慕容復種下生死符,相當于這些已經算是慕容復的人,忌憚之下,柳生宗嚴自然不敢再對他們如何。
不過手中的質子卻也不能輕易放過,否則千里迢迢的趕到此地,豈不是什么都沒撈到,而且如果放了人質,六大家族的人一擁而上,柳生家的弟子將死傷慘重。
而另一邊,幾大家族的人卻也不敢輕易出手,畢竟這些刺客的身手,他們也是見過的,現在眾人內力均沒有恢復過來,自然不是對手。
慕容復心中尋思一陣,便將其中關節想通,身子一動,緩步躍出,如同閑庭信步,但身子眨眼間已然到了數丈之外。
“哼,癡心妄想,你們擅自闖進俠客島,殺傷我們幾家那么多弟子,還想要賠償,當真可笑,今日你交也罷,不交也罷,休想安然離開俠客島,大不了魚死網破。”李家一個中年男子狠狠說道。
“嘿嘿,”柳生宗嚴冷笑一聲,“要打的話,老夫還會怕了你們不成?”
“咦,那是什么?”便在這時,也不知誰眼尖,瞧見慕容復的身形漸行漸近,突然喊了一聲。
眾人轉頭望去,卻見慕容復正信步走來,一時間,眾人神色各異。
慕容復一言不發,徑直來到方家弟子的聚集處,淡淡瞥了一眼方遠道,也不待他開口,猛地探手抓住他的脖子,反手甩了出去,重重砸在地上。
方遠道不明所以,只覺五臟六腑劇烈翻滾,想要說話,卻是說不出來,在場眾人均是莫名其妙的看著慕容復。
“慕容公子,這是為何?”唐無天一步踏出,神情陰沉的盯著慕容復問道。
慕容復一言不發,抬起一腳,身形卻是猛地移到方遠道身旁,一腳踩下去,正好踩在方遠道的手背上,還用力捻了捻。
若是尋常人這么一踩,倒也無法真的傷到方遠道,不過慕容復卻是用上了真氣,自然非比尋常。
十指連心,方遠道疼得牙齒打顫,面容扭曲,嘴中斷斷續續的說道,“慕容…公子,我…沒…沒有…得罪…”
方家弟子見狀,就欲上前搭救,不過慕容復手腕一抖,數十道勁氣蜂擁而出,轉瞬沒入方家弟子身上。
“砰砰砰”,“啊啊啊”,一陣倒地聲與慘叫聲,方家弟子接連倒地,身上又疼又癢,赫然是那生死符發作。
其他家族主事之人見得這一幕,頓時熄了出手相幫的心思,他們能清晰感覺到慕容復的怒意,明顯是針對方家而來的。
“我要讓你知道,什么主意都能打,千萬不能打我的女人的主意。”慕容復淡漠說道。
腳下動作不變,同時又揮出一道勁氣,激發其體內的生死符,這可與生死符自行發作不一樣,頃刻間疼痛入髓,而且較之平時更甚。
“呃…”方遠道聽到慕容復的話,登時反應過來,雖然不明白他為何這么快就知道了,但口中還是飛快說道,“饒我,饒過我這一次,我再也不敢了,求求你饒了我。”
好一陣之后,場中只剩一片哀嚎慘叫只剩,原本綠油油的草坪上,已有一大片被染成了血紅色,均是方家弟子自己抓破皮肉,流出來的血。
“殺了我,求求你殺了我…”
“啊…殺了我…”
方遠道已經從一開始的求饒聲,變成了求死聲。
生死符發作的慘狀,眾人不是第一次見,幾大家族的人還都體驗過,但此時見得平日里高高在上的方家家主,居然會變成這副模樣,心中自是震驚不已。
但想到自身同樣中了生死符,說不定什么時候便輪到自己了,心中又難免生出幾分悲涼。
眼看差不多了,慕容復這才微微一笑,口中淡漠的說道,“便如你所愿!”
說著抬手一指,“嗤”的一聲,方遠道眉心立即多出一個血洞。
方遠道面上露出一副解脫的神色,隨即咽氣。
慕容復驀地轉身,雙手連擺,數十道勁氣激射而出,頃刻間沒入方家弟子體內,慘叫聲漸止。
“方家可還有主事之人?”慕容復淡淡問道。
過得半晌,無人應答,慕容復神色一冷,“方家既然再無主事之人,那便沒有存在的必要了。”
說著雙手虛抬,一片劍氣在胸前浮現而出。
“我是方家主事之人!”忽然,一道聲音響起。
慕容復抬眼望去,不禁露出了些許古怪之色,居然是此前在客棧中有過一面之緣的方孝義,他記得那日方孝義還曾仗義直言過。
當然,慕容復也不會因此而領情,嘴上說道,“好,既然如此,今后方家便交給你了,記住,下次背叛我之時,先想好后果是否承受得起,可能自那以后,君山島再無方家了。”
方孝義死死盯著慕容復,臉上滿是憤恨之色,但似乎又有些猶豫,半晌后,終是說了句“不會再有下次”,隨即全身的力氣都好似被抽干了一般,軟到在地上。
慕容復四下環顧一圈,心中滿意的點點頭,他之所以會毫不猶豫的殺了方遠道,一來是泄憤,二來則是殺雞給猴看,借此機會震懾其他幾個家族的人。
原本憑他心頭的滔天之怒,是要將方家之人全都殺光的,只是震懾這種事,過猶不及,若是做的太過,那這些人拼著一死,也會跳起來反抗他的。
處理了方遠道之事,慕容復又緩緩走向李家陣營。
但見李家家主正昏迷不醒,被幾個弟子抬著,擁在中間。
慕容復正要走過去,為首的兩名李家弟子立即踏前一步,攔在慕容復身前。
慕容復眉頭微挑,正欲發作,身旁的中年男子急忙沖二人喊道,“子嘯、子劍,退下!”
“可是他…”二人看了慕容復一眼,欲言又止。
“相信慕容公子不會傷害家主的。”那中年男子連使眼色,口中說道。
二人猶豫了下,終是退了開去。
慕容復徑直走到李振宏身前,冷笑道,“嘿嘿,老家伙,人家裝死,難道你也要裝死么?”
“哼,老夫才不屑用這種下作的手段。”李振宏忽的睜開眼睛,山羊胡子微微顫抖,冷聲說道。
這李振宏自從被康書言打傷之后,便一蹶不振,氣息萎靡。
當然,他確實受了重傷,不過慕容復知道,化生境之人,恢復極快,縱然這老頭年老力衰,也絕不至于這么久了還昏迷不醒,這才前來試探一番,沒想到他倒也干脆,直接自己醒來了。
“老頭,”慕容復雙手抱在懷中,一副玩世不恭的語氣說道,“說起來,本公子本應該感謝你的,若不是你的突然出現,我的女人怕是早就死了。”
李振宏有些莫名其妙,只聽慕容復繼續說道,“若是你們李家愿意舉家遷離俠客島,并發下毒誓絕不將島上的任何消息泄露出去,本公子可以解去李家的生死符,放你們安然離去。”
此言一出,眾人皆是一怔,神色說不出的復雜。
李振宏默然片刻,卻是說出一句讓慕容復極其意外的話來,只聽他說道,“我李家愿意奉你為主,供你驅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