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到謝遜身前,雖然眼前之人面部猙獰可怖,但她卻是沒由來的感到一陣親近,當即將玉手伸到他面前,口中說道,“謝公公,我在這。”
謝遜一把抓住蛛兒的手,在其手腕處摩梭一會,忽然激動的說道,“是他,是他,他還活著,他真的還活著。”
只是他看不到的是,身前的蛛兒,眼角早已掛著兩道淡淡的淚痕,口中附和道,“是的,他吉人自有天相,一定還活著的。”
在場雖有十余人,也就只有慕容復與趙敏、周芷若認出了張無忌,而二女又隱隱以慕容復為首,他不戳破,自是沒人會說什么。
至于張無忌,經過初始一陣的情緒激昂后,倒也平靜下來,分別近十余年,也不爭這一日半日的,此處人多眼雜,更何況還有金花婆婆以及剛剛離去的陳友諒虎視眈眈,隱藏在暗處倒更能保義父周全。
如今的張無忌,雖然九陽神功大成,內功渾厚無匹,但終究因為少了乾坤大挪移,一身武力大打折扣,便是金花婆婆一人,恐怕都只能堪堪抵擋,行事自然頗多顧忌。
“謝三哥,你若肯將屠龍刀借與我,待我了卻心愿,報了當年的一劍之仇,必定盡全力為你尋找張無忌的下落。”金花婆婆見謝遜心神激蕩,趁機開口借刀。
謝遜沉默片刻,將蛛兒推往一邊,沉聲說道,“韓夫人,你口口聲聲說,借屠龍刀乃是為了上峨眉報仇,其實是為了對付楊逍、范遙他們,從而進入光明頂密道,是也不是?這么多年過去,難道你還不死心么?”
提到“峨眉”二字,周芷若心中一動,數日前上船之時,她便發現金花婆婆對峨嵋派頗有成見,卻不知是何仇怨。
“哼!謝三哥直接回老婆子一句,刀,借是不借?”金花婆婆眼神一冷,直言問道。
“不借!”謝遜也是直截了當的回了一聲。
金花婆婆臉上神情看不出什么變化,劇烈咳嗽幾聲,開口問道,“謝三哥,想當年金毛獅王謝遜,威震天下,所向睥睨,如今數十年過去,你瞎了一對罩子,武功還剩幾何?”
謝遜似是知道她的意思,屠龍刀在身前一橫,“有屠龍刀在手,可抵一對罩子,出手吧,韓夫人。”
說完寶刀一揮,自下擺處割了一截布片,割袍斷義,不言而喻。
金花婆婆卻是搖搖頭,“你先前力戰丐幫數位高手,咱們結義一場,我也不愿趁人之危,就先讓你調息一二,今晚子時,靈蛇島東面山巔上決戰如何?”
謝遜對她的脾性自是極為了解,當即冷笑道,“是你自己需要一些準備吧。也罷,就依你所言。”
說完,飛身一縱,身形帶起一連串殘影,掠進林中,消失不見了。
張無忌本能的就要動身追去,但剛剛邁出半步,卻是陡然止住,心想,義父雖有屠龍刀在手,但眼盲終究不便,明槍易躲暗箭難防,而且義父一向嘴硬心軟,他與這金花婆婆既是結義兄妹,難免手下留情,自己還是躲在暗中照應吧。
金花婆婆目光緩緩掃過眾人,最終落在慕容復身上,口中淡淡道,“你跟我來,其余之人,你們愛去哪便去哪吧,若要借船,自行取走便是。”
說完佝僂著身子,顫巍巍的向另一個方向走去,遙遙看去,那里似乎是一片莊院。可見那謝遜還是頗為警惕的,寧愿露宿山林,也不住金花婆婆的房子。
慕容復微微一愣,難道自己猜錯了,金花婆婆對倚天劍根本就不動心?
其實這卻是因為他低估了乾坤大挪移對明教,尤其是波斯明教總教的重要性,無論是屠龍刀還是倚天劍,終究不過一把利器,又怎么比得上信仰和傳承。
可以說,只要得到乾坤大挪移,金花婆婆絕對足以戴罪立功,最不濟也能免去死刑,至于屠龍刀和倚天劍,不過是以備不測罷了,雖然她對倚天劍也很是動心,不過以她的武功,只足以應付謝遜一人,那周芷若武功深不可測,只能暫且一放了。
當然,這些慕容復自是不可能知道的,此刻他心中百思不得其解,最終只好無奈的示意周芷若先行回到船上去,而他則跟上了金花婆婆的腳步。字<更¥新/速¥度最&駃0
“喂,等等我啊,咱們一起出來的,你可不能丟下我不管。”趙敏登時心中一緊,急忙跟了上去,讓她與一眾峨眉弟子獨處,她可不敢。
慕容復自然沒什么意見,如今功力恢復,任她金花婆婆也翻不起什么大浪來。
三人行了約莫七八里路,來到一座山莊前,山莊依山而建,談不上什么古樸大氣,富麗堂皇,但也算得幽靜淡雅。
靈蛇島地處南方,雖已是嚴冬時節,卻沒有半分銀裝素裹的模樣,反而隨處可見的郁郁蔥蔥,走進山莊,一陣鳥語花香傳來。
只是不知為何,明明是一片頗為繁華的景象,但第一次進來的人,均是感到一股莫名的蕭條之意。
慕容復稍一尋思,也就恍然明白過來,金花婆婆雖然性情怪癖,行事狠辣,卻也稱得上是個癡情之人,那韓千葉一死,她哪還有什么心思打理莊院,以致莊中野花瘋長,山鳥搭窩,令人不免有蕭條之感。
“咳咳…這里便是客房了,你們暫且住下,待老婆子抽出空來,再來招呼你們。”金花婆婆將慕容復二人帶到一處院子中,臨走還不忘補充一句,“島上毒蛇毒蟲甚多,你們最好不要隨便亂跑。”
“喂,都到這里了,你總可以說一說你來做什么了吧,那俠客島的臘八粥可是快要煮好,錯過了這次,又要再等十年。”金花婆婆一走,趙敏便湊到慕容復身前,眼睛眨巴眨巴的問道。
“能有什么事,我還不是被人擄來的。”慕容復被她盯得面色有些不自然,含糊其辭的說了一句。
“切!”趙敏賞了他一個撫媚的大白眼,“如果我沒猜錯的話,你應該是為了金花婆婆背后的秘密而來的吧。”
慕容復面色微微詫異,“這你都猜到了?不過你肯定猜不到金花婆婆背后有什么秘密。”www.m.
“你也太小看本姑娘了!”趙敏卻是得意一笑,如同春花初綻,甚是迷人,口中說道,“她稱謝遜為謝三哥,與此對應的還有一個‘殷二哥’,金毛獅王謝遜乃明教四大護教法王之一,那么這個‘殷二哥’不難猜到,應該是同為明教護法的白眉鷹王殷天正,青翼蝠王我已經見過數次,可是明教四大護教法王之首的紫衫龍王,卻是消失了數十年。”
“江湖上既沒人說他死了,也沒人說出他的下落,金花婆婆能與謝遜、殷天正義結金蘭,那么她有沒有可能就是傳說中的紫衫龍王呢?畢竟明教教眾雖然嘴上喊著什么親如兄弟手足,但該有的等階還是有的吧?尋常教眾,哪怕是教中高層,怎敢去與護教法王稱兄道弟。”
慕容復不禁呆了一呆,僅憑此蛛絲馬跡,竟然能聯想到金花婆婆就是紫衫龍王,此女的聰明程度,當真可怕,若非自己事先知道這些事情,恐怕根本難以想象,“以后萬一對上這女子,千萬不能掉以輕心,最好抓回去囚禁個二三十年…”
“喂,你在想什么,笑得這么討厭!”趙敏見慕容復神游天外,臉上還帶著一種那些下流胚子才會有的笑容,登時氣不打一處來,伸手便在他胸前拍了一掌。
不料她這一拍,立時觸動慕容復神功自行護體,一股更加磅礴,猛銳的氣勁自他胸口反彈回來。
“啊!”趙敏吃痛,騰騰騰往后退了數步。
慕容復回過神來,登時大驚,急忙上前去,抓起趙敏的手腕,“怎么樣,有沒有受傷?”
趙敏見他臉上的關心之色,心中的那點怒意登時消散一空,隨即眼珠一轉,卻是反手拉起慕容復的手,送到嘴邊,狠狠一口咬下去。
“你做什么!”慕容復吃痛,但又生怕內力反震,震傷她的小口,只好急忙壓制體內真元。
好半晌過去,直至趙敏嘴角都溢出血絲,她才松開,臉色暈紅,眼波如水,端的撫媚。
“你是屬狗的么,怎么還咬人!”慕容復沒好氣的瞪了她一眼,雖然他肉身極強,但那也是活生生的肉啊,咬一口還是很疼的。
趙敏倒也不氣,嘻嘻一笑便說道,“那丑姑娘只因咬了張無忌一口,便一直記了十幾年,聽她的意思,似乎是永遠都忘不掉了,我也咬你一口,讓你一輩子都忘不掉我。”
“這都什么奇怪邏輯…”慕容復小聲嘀咕一句,不過心中卻是難免生出幾分蕩漾,畢竟被一個大美女當面表白,是個男人都會覺得很爽的。
“啊!”忽然間,趙敏驚呼一聲,臉色滿是不可思議的盯著慕容復手腕。
“怎么了?”慕容復一愣,循著她目光看去,只見自己手腕上,方才被她咬出來的一道口子已經小了一圈,牙印更是消失殆盡。
“你的手怎么恢復這么快?”趙敏驚訝之極的說了一句,急忙從懷中掏出一個小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