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師伯,師叔可是同意出山助我重振逍遙了,您打算怎么著啊?”慕容復對天山童姥言道,“想必你也知道,將你軟禁帶回江南可是十分危險的,因為我也不可能時時保護著你,萬一被什么仇人得了機會,那可就非常遺憾了。”
他將“仇人”二字咬的很重,顯然是意有所指。
天山童姥雙目都快噴出火來,但慕容復說的卻是事實,臉色變幻一陣之后,也是漸漸平息下來,沉吟道,“你先讓她滾一邊去,我有件事要問你。”
慕容復轉頭看向李秋水,意思不言而喻。
但李秋水又豈是好那般易與的,尤其是見到童姥那年輕完美的嬌容,更是氣不打一處來,口中冷笑道,“師姐,您似乎還沒認清形勢啊,小妹已經是掌門師侄的人了,而你呢?”
“不要臉!”童姥譏諷道。
隨即沉默片刻,忽的問道,“小子,我且問你,你先前說無崖子讓你來天山尋一人教授你武功,那人是誰?”
此言一出,便是李秋水也立即安靜下來,目光緊緊的盯著慕容復,生怕他說出一個不愿意聽到的名字來。
慕容復面色微微一窒,童姥不問,他倒是忘了自己還說過此事,但當時也只是想平息童姥心中的怒意,其實無崖子根本沒有說過這句話。
心念翻轉間,慕容復心中一動,目光在二女身上來回掃了幾眼,終是沉聲開口道,“本來這件事我是不愿意說出來的,既然師伯相詢,我也不敢隱瞞,其實師父讓我找的人并非師伯。”
話音剛落,童姥立時面色慘白,眼中恨意凝若實質。
“哈哈哈…”相反,李秋水卻是瘋狂大笑起來,“師姐,早就跟你說過,師兄愛的是我,你偏偏要自作多情,還妄想除去我,好獨霸師兄,現在你明白了吧,即便小妹真的死了,你也不可能如愿的。”
“賤人你給我閉嘴,若不是你,師弟他豈會…豈會移情別戀…”童姥聲嘶力竭的吼道。
“哼,你就做夢吧,師兄從來都沒有愛過你,何來的移情別戀,不過是念在你是師姐的份上,武功又是我們幾人中最高的,才一直沒有直言!”李秋水反唇相譏。
“你…你…”天山童姥登時氣得渾身發抖,但向來率真的她,一時之間也找不到什么話來反駁。
慕容復望著這二女的樣子,心頭沒由來的一陣煩悶,開口吼道,“你們兩都給我閉嘴!”
二女微微一怔,沒料到慕容復一個晚輩,竟敢這般對二人說話,不過想想他先前的所作所為,似乎吼上兩句倒還不算什么了。
慕容復臉上鋪滿一層寒霜,冷冷說道,“哼,要我說你們兩都是賤人,為了一個男子一輩子機關算盡,蹉跎一生,更為可恨的是,竟不顧念絲毫同門之宜,自相殘殺,致使偌大一個逍遙來淪落成今日這般模樣,死了之后有何面目去見你們的師父?”
二女呆了一呆,童姥臉色微微漲紅,“你個臭小子,你懂什么!”
而李秋水則是掩口輕笑,“就是嘛,若非師姐心生嫉妒,又哪會生出這么多事來。”
慕容復凌厲的目光陡然一轉,落在李秋水身上,“師叔有什么好幸災樂禍的,師父心中至愛也就未必是你!”
李秋水登時面色一窒,眼底深處閃過一絲痛楚之色,默然不語。
倒是童姥眼睛陡然一直,“臭小子,你快說,是誰?”
慕容復微微嘆了口氣,從懷中摸出一個畫卷,緩緩展開。
但見畫卷上畫著一白衣飄飄的女子,臉蛋清秀,眉目甚是好看,右下角處寫著兩句詩,“曾經滄海難為水,除卻巫山不是云。”
乍一看,畫中女子竟是跟李秋水長得一般無二。
天山童姥看了第一眼,只覺眼前一黑,喉嚨悶哼一聲,“噗”吐出一口鮮血來。
慕容復心中一緊,急忙揮了一道內力過去,她臉色才稍稍緩了過來,口中喃喃著,“是她,真的是她…”
至于李秋水,臉上神情說不出是悲是喜,是愛是恨,復雜之極,不過口中卻念叨著同樣一句話,“是她,真的是她…”。
“師伯,你再仔細看看,到底是不是她?”慕容復將畫卷遞到童姥近前,頗有深意的問道。
天山童姥定睛看了兩眼,本來已經面若死灰,但目光劃過畫中女子眉角之時,卻是陡然頓住,隨即目光漸亮,“不是她,哈哈哈,不是她!”
高興一陣過后,童姥突然抬頭望了李秋水一眼,眼中盡是疑惑之色,又看了看慕容復,目中帶著詢問之色。
慕容復卻是搖了搖頭,將畫卷折起收好,這才淡淡開口道,“畫中人是誰,師父并沒有告訴我,想必師叔應該是知道的,只是她愿不愿意說就不知道了。”
“哈哈哈…”李秋水卻是突然哈哈大笑起來,笑聲中帶有一股難以言喻的滄桑與悲傷,“想不到啊想不到,我們倆打死打活一輩子,最終卻是便宜了別人,無崖子,我這一生到底是為了什么,為了什么!”
笑道最后,聲音已經是悲痛欲絕,淚如雨下。
而童姥似乎突然想到了什么,神色立時變得暴怒不已,時不時閃過一絲懊惱,“原來是她,原來是她…真是防不勝防,防不勝防啊!”
慕容復對于二女口中的“她”究竟所指何人,自然是清楚的,只是此前李秋水的只言片語讓他不禁懷疑此人有可能真是自己奶奶,當下也不好多做評價。
慕容復望了一眼呼天搶地,口中滿是悲言痛語的二女,伸手解開童姥身上的穴道,轉身走開,準備給二女一點時間解決她們的恩怨。
其實他之所以會選擇說出無崖子真正所愛,也正是存了這份心思,畢竟他以后也不可能時時刻刻盯著這二人,數十年前,逍遙派能因為二人的內斗走向沒落,數十年后同樣是可以的。
站在山巔,望著群山連綿,雪山起伏,慕容復心中難得一片寧靜,如今慕容家起事在即,但他卻總覺得還少了些什么,總有種尚在夢中的感覺。
回想起來到這個世界已經十余年的時間,他一直在準備著,建立四大組織、暗中招兵買馬、培養人才、布下諸多暗棋,可以說“廣積糧,緩稱王”已被發揮到了極致。
時至今日,慕容家要錢有錢,要糧有糧,要兵有兵,一紙信箋就能令各大王朝政局動蕩,一念之間便可發動席卷天下的經濟戰爭,“那我慕容家到底還缺什么呢?或者說我慕容復到底還缺什么?”
一晃一個時辰過去,慕容復突然回頭望去,不禁呆了一呆,隨即大喜,但見天山童姥與李秋水竟是聯袂而來,二女臉上雖然沒有想象中的和顏悅色,但也不似先前那般恨不得生吃了對方,只是眼底深處仍是有一絲淡淡的憂傷。
“想通了?”慕容復淡淡問道。
“巫行云!”“李秋水!”
“叩見掌門至尊!”
二女竟是單膝跪地,異口同聲的說道。
慕容復登時愕然,這待遇變化也太快了吧!
愣了好半晌之后,慕容復才反應過來,急忙彎下腰去,親手將二女扶起,“師伯、師叔快快請起,我可當不起你們這一跪!”
不料二女卻不起身,童姥開口道,“掌門至尊說得對,我二人內斗,致使逍遙敗落,應該受罰,還請掌門至尊責罰!”
“還請掌門至尊責罰!”李秋水說道。www.m.
慕容復眼睛瞪得老大,一臉的不可思議之色,這才短短一個時辰,兩個女人到底經歷了什么,竟然跟完全變了個人似的,一時間,饒是他心智之堅,也是有些難以接受。
“既然要重振逍遙派,規矩不可廢!”童姥似乎看出了慕容復心中想法,一臉淡然的說道。
旁邊李秋水點點頭。
慕容復目光一陣閃爍,沉吟片刻道,“好吧,既然二位如此盛情,那本座就罰你們終身守護逍遙派,不得有違!”
“是!”二女齊聲應道。
“起來吧!”
二女起身后,仍是一臉嚴肅的站在慕容復身前,不發一言。
慕容復也不自覺的板起臉,“從今往后,靈鷲宮恢復其逍遙派下屬身份,作為三宮之首。”
童姥先是點點頭,但馬上又是一片疑色,“敢問掌門至尊,何為三宮?”
“哦,”慕容復輕笑一聲,“三宮是我目前的構想,其中之一便是這靈鷲宮,其他兩宮分別喚作紫薇宮和天機宮,不過這兩宮尚且名存實無!”
李秋水面色微動,說道,“啟稟掌門至尊,我在西夏倒是組建了一只秘密力量,武功均是不弱,可以并入逍遙派。”
隨即似乎想起了什么,又急忙解釋了一句,“他們的武功并非逍遙派武功。”
慕容復登時忍不住微微一喜,問道:“這些人可靠否?”
“掌門至尊…”
“哎,”慕容復擺斷道,“今后你們喚我一聲‘師侄’即可,不要叫什么掌門至尊了。”
他本來對什么至尊之稱就頗不感冒,更何況現在他還沒弄清二人到底是什么想法,還是從感情牌打起比較好。